“什……”罗骥哑口无言,耳根尴尬地泛红。“我怎么……”
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戚中珩自编自导地继续住下说:“这样不是很好吗?既有相处的机会,让你可以慢慢发觉阿夜生气以外的俏模样,还能一举两得,监视并保护阿夜啊!你口口声声不相信阿夜会照你的吩咻去做,那就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最保险嘛!阿夜你也是,好好地为我们报社采访,不要忘记自己还是新进人员,不可以违抗代理总编的命令,知道吗?”
将他们两人一并推出办公室门外,他乐不可支地笑著,挥手说:“你们慢走,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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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戚大哥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傻愣愣地看著那扇被关起来的门,丽夜直觉自己被摆了一道。难道往后她注定得当罗骥的跟班,黏著他到处跑,直到这件案子解决为止?万一这案子永远解决不了,她又该怎么办?
罗骥这头也同样十分犹豫。
他有两个选择:完全不理会这荒谬的请求,放朱丽夜自生自灭;或者是负起责任让她跟著自己,以防她背著他在外头四处趴趴走。后者是逼不得已的最后招数,但也是最有效的作法。
毕竟自己不可能把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都花在确认她是否安分地留在家中。如果朱家报社真的那么欠缺人手,她偷跑出去采访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真是的!和她扯上关系的事,净是些瓜蒂连绵的麻烦,断不了根。
“走吧!”
罗骥抛下这句话后,往屋外走去。
“去哪儿?”
丽夜吓一跳,他当真要带她去办案?不会吧?那个开口闭口就当她是包袱、累赘,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的罗骥,居然愿意把她留在身边?
他没回头,只冷冷地说:“我可不是你的保母,只是有必要监视纪录不良且不安分的证人兼嫌疑人。你别给我制造问题,要不我马上把你关起来。”
“笑话!”她被他的口气给惹毛,禁不住回嘴。“关人是法官的事,你一个警察才没权利判我刑罚呢!”
“算你有点常识,可是我要提醒你,警察没有审判权起码有拘留权,关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并非不可能。”
“唔……”不甘心地咬著下唇,丽夜懊恼地瞪著他。
一瞬间,罗骥觉得她的表情满好笑的。怪了,今天是怎么了?老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该不会是早上下床时下错边,忘了把平常的“冷静”给带出门吧?他摇摇头,挥去紊乱的思绪说:“走吧,已经被你浪费掉不少时间了,我的伙伴还在门外等。”
嗯,反正不是跟他出门,就是得锁在屋子里头,丽夜生平最怕的就是“闷”,有事能让她抒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就算得面对罗骥一张臭脸,也好过面对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吧?
“给我三分钟,我去拿‘吃饭的家伙’!”
记者没有笔电、数位相机与录音机,要怎么采访呢,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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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临时调度的巡逻车截然不同的黑色轿车停放在巷口,坐在驾驶座中看早报的胖男子,一见到丽夜与罗骥,立即扬起手说:“怎么那么慢啊?我以为你在里头被挟持了咧!咦?这不是昨天那位……”
“她叫朱丽夜,从今天起,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
胖胖的男子先是张大嘴,最后才抖著肩膀说:“朱、朱丽夜?真是好名字啊!我想不管谁听到这名字,肯定一下子就会记住了。呐,朱丽夜?”
“他是谁啊?”被不认识的人这样亲匿地喊叫,她不愉快地嘟起嘴。
在罗骥回答前,胖男子已自我介绍说:“我姓王,大家都喊我王胖或胖哥,你爱叫哪个都行,朱、丽、夜。”
这样油腔滑调的人,还真亏罗骥能受得了。她以为罗骥身边全是些和他一样,脾气又臭、又硬、又古板的人呢!
“前辈,局里有联貉了吗?”
“嗯,没有什么大事,我想今天就先去调查昨天艾先生给我们的那条线索吧!”
罗骥点点头,催促朱丽夜上车,并吩咐说:“记住,不管你要采访什么,我都不干涉,可是不许离开我视线一公尺的半径外,还有,不必我说你也知道,尚在侦察中的案子──”
“不许报导。”替他说完后,她吐吐舌。“我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记者,不会犯下这种过错的啦!”
“那最好。”简洁地追加一句。“让我看看你能不能不闯祸地过完这一天。”
什么嘛!把人当成小孩子似的,丽夜暗暗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他收回这句话,让他知道太小看她是什么下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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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半天,丽夜最大的发现就是:警察与记者的工作也满相似的。
提问题、找证据、抽丝剥茧,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再把可靠的消息与不可靠的消息分离开来,最后归纳出结论。这些步骤从表面上看来,几乎没什么两样。严格一点地分类,两者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警察找到答案前不能做出断言,记者就不同了,有时候偷懒一点的,连求证的功夫也会省略。
无冕王的头衔可不是凭空来的。
“肚子也饿了,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结束上午的工作,胖哥迫不及待地提议著,并开车带他们来到一间最近登上过美食杂志,大受好评、人潮络绎不绝的义大利餐厅。
“怎么样,朱丽夜,有没有听到可以用的题材,打算拿来报导的?”
“胖哥,拜托你叫我阿夜,不要叫我的全名好不好?你一叫,全餐厅的人都看过来了。”红著脸,短短一个上午就能与胖哥混熟,不仅是因为她天生和蔼可亲,跟王胖不拘小节的个性也有很大的关系。
“有什么关系?难得取了个这么响亮的名字,而且朱丽夜也长得很可爱啊!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一定追你,要我改名换姓为罗密欧都行!”一眨眼,他说。
丽夜被一口茶呛到,连咳好几声才说:“胖哥!”
“不过这一点我就输给小老弟了,他只需要改改名字,姓氏照旧。”
罗骥冷瞥他们一眼,默不吭声地专注在他那一大盆的海鲜义大利汤面中,埋头奋战。
“奇怪,小老弟,你今天怎么比以前还要沉默啊?做人要笑容可掬,才不会无故招人怨恨喔!”
丽夜笑笑。“没用的,胖哥,他最痛恨人家提到罗密欧这三个字。从幼稚园开始,只要有人说了这三个字,他就会视对方为仇敌一样,好像人家欠他八千万。”
“咦?他这又是为什么?罗密欧有什么不好?有多少人想当罗密欧,还当不了耶!他可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呢!”
“……我想,那是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名字以外的自己吧?”丽夜卷起一叉子的面条,送入口中说。“像我,口口声声被人唤朱丽夜,十个有八个会笑出来,结果比起我这个人怎么样,大家好像只记得我的名字似的,让人有点生气也有点寂寞吧!如果我的名字平凡一点,也许人家会注意到我的人。”
罗骥停下吃面的动作,不著痕迹地瞄了她一眼。
原来她也对自己的名字有“心结”?这可稀奇了,他居然都不晓得,这以为以她那种大而化之的散漫性格,绝对没有烦恼二字存在的。
……我是不是有些误会她了?
“好可怜喔!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叫你阿夜,不会再开朱丽夜的玩笑!”胖哥马上接口道。
丽夜哈哈一笑。“没关系,我后来换了个角度去想,其实这样子也挺方便的。每回和男生联谊时,所有的男生一定会记住我的名字,自然而然也提高我的曝光率。只要活用它,我的人生还是会一片光明的!”
喀当,从罗骥冻僵的手指间掉落的汤匙敲打到桌面。
有那么一瞬间对她感到抱歉的我,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大傻瓜!
“对了,下午要去哪里呢?”她问道。
听到他们换了话题,罗骥把最后的面汤喝光后说:“下午要去的地方有点危险,你就不必跟我们行动了,在我们下车的时候,留在车上看守就好。”
“这算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
没想到连胖哥也说:“阿夜,这不是能胡闹的,下午要接触的都是些危险的家伙,不骗你,你一个女人家实在不方便进去,就在外头等吧。”
这代表他们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专业的记者嘛!
丽夜接受的训练当中,可没有一条因为自己是“女性”就该逃避任何有危险的采访。即使是战地记者,也有许多杰出的女记者能顺利采访,不见得女性就必须处处自我设限,以性别为借口,把“输”给男人当成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