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咦咦?这是什么东西啊?
手指所捉住的东西根本不是地板,那玩意儿一滑动,立刻使贴著细水管、原本维持著平衡的身体失去了著力点,跟著往后斜仰。
不、不会吧?!
一根铁锤?为什么会有根铁锤放在那儿?自己竟栽在一根该死的铁锤上?
刹那间,脑中晃过自己那短短的一生。朱丽夜头上脚下、一阵晕眩,先是撞上了宽不过50公分的窄小水泥屋檐,害她几乎痛昏;接著看见自己的脚在空中乱舞的模样,“吾命休矣”四字乍现,她“扑通”一声,摔入一池冰冷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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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摔下来的时候,池子四周零零落落的宾客发出惊慌的尖叫,有人以为是什么爆炸物掉了进来,吓得四处逃窜。
正和身边的中等美女漫无主题地闲聊著的罗骥,并没有被这阵混乱给惊吓到,他迅速地推开身边的女子说:“马上进屋子去!那里较安全。”自己则拔出了藏在西装外套底下的枪,冲向游泳池边。
以高度警戒的姿势,他谨慎地瞄准“池中物”,等著「它”现出原形!
“那到底是什么啊?”
“喂、喂,发生什么事了?那人手上拿的是枪耶!”
“快点去叫警察!”
很抱歉,他就是“警察”。罗骥无心说笑地一扬眉。“闲杂人等迅速离开这里,动作快!”
就在此刻,起初沉入池底的“东西”渐渐漂浮上来,以一种极为不雅观的姿态扭动著,并且一边发出声音……
“救、救命……”咕噜噜、咕噜噜。“救……”一张狼狈不已的脸在水中载浮载沈。
“小老弟,是犯人吗?是犯人现身了吗?”搭档也及时赶到。
罗骥立刻把手中的枪递给他,并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维持平时冷静的态度说:“我也不知道,等我下去把她捞上来再说。”
在这节骨眼,救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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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夜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跷掉高中的游泳课?为什么不认真一点地学习自救之术?当了大半辈子旱鸭子,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倒楣,以为只要不靠近水边,就能永保平安的,岂料天有不测风云!
“救……”
吞进满肚子的水胀得她难受不说,她现在还得想办法解释自己从“天上”掉进这大而不当、华而无用的要命水池的理由──如果她能顺利获救的话。
该死的!到底有没有人要救她一命?
不知是第几次往下沉,隐隐约约地隔著朦胧荡样的水,她似乎是看到了一张颇面熟的脸,下一瞬间,自己的手脚就再也受不了水的重力,深深地坠往底部……
老天爷,谁都好,快点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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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耳边交谈的声音,让朱丽夜从昏沉中醒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此刻身处于险境,她当下决定先闭著眼睛,听听四周的动静如何再说。
“……医生说没有问题,多亏急救得当。”
“你决定怎么办呢?”
“……会从上头摔到水池,充分证明她的形迹很可疑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失窃,要定什么罪名也很难。”
“入侵民宅?”
“……假使她手上有邀请函,这理由就不成立。不知道她有没有同伙在场?”
“一一清查宾客的身分,也许会花上一段时间。”
“……暂时先找个借口,把客人都留住,我会吩咐门口的警卫们这么做。可是要盘问来宾的话,只怕我们不方便配合。一来,大部分的宾客都是与我们有业务关系的人,我们得罪不了。二来……”
“您不必再说,我都了解。不如由我们出面吧?我会请其他的干员向来宾们解释,拥有公务员身分的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可得罪的对象。”
“刑警先生能这么做,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刑警?封闭出入口?哇……
完蛋了!这下子自己死定了,连逃都没有地方逃,这该怎么办才好?
“奇怪了?医生明明说她没什么大碍,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要不要再请医生过来一趟?”
突然间扩大的音量就在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因而不慎地抖动了下眼皮,没想到这点细枝末节竟逃不了对方的火眼金睛。
“喂!你是醒的吧?朱……”
啊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耍赖到底!管他们要指责她是小偷或贼,自己一律否认到底!“达令!”
睁开眼便扑向身前的那副胸膛,哭喊著。“达令,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喔!”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三秒钟……被她扣住的人丝毫没有慌张躲开的反应,反常地一片沉默,这让朱丽夜唇角泛出微笑。很好,就是要出其不意地先把这些人吓傻,接著只等她编出天花乱坠的故事……
对、对!只要说自己在找达令,不小心从一楼屋顶上摔下来,不就得了嘛!
没错,这很扯!但重点不在于他们信不信,只要自己使出“一皮天下无难事”这一招,坚决否认所有“犯行”,谅他们也拿自己没辙。
“你这八婆朱丽夜,又在搞什么花样了?”
背脊一冷,好熟悉的声音、好可恨的声音。但……这怎么可能?她恐惧地慢慢把视线从眼前的胸膛往上移,直到看见对方的五官──“哇!罗、罗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随便抢别人的台词,这句话才是我想问的。你这女人未免也太阴魂不散了吧?不是听说你一毕业就出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掉进别人家的游泳池,害我白费力气去救你?我那时候若知道自己要救的人是你,绝不会白费这力气,给众人制造祸害的。”
遭他一阵抢白,朱丽夜气得胀红脸。“我才不稀罕你救呢!谁要你多事?我宁可溺死在那水池中,也不必你救!”
“是吗?好啊,那你现在就跳回去游泳池内,我保证不会救你。”
“去就去,谁怕谁!”
作势要下床的朱丽夜,才掀开被单,就被罗骥粗鲁地推回床上。
“你慢著,就算你要自杀,也先把这一切交代清楚!你闯到人家屋子里当起女飞贼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是凭空从飞机上掉下来的,这种谎话骗三岁小孩都没人要信。”
“我干么要告诉你?”哼地一嗤鼻。
罗骥得意地掀起唇。“就凭你的行为,我可以将你当作现行犯逮捕。”
她一愣,张大嘴,好半天才挤出话来。“你难道去当了……见鬼的条子?”
“‘见鬼的’三字去掉,条子换成‘警官’,算你没说错。”双手盘在胸前,罗骥好整以暇地说。“在我面前,你耍任何花招都没有用的。老实地从头招来,对你会比较有利,明白了吧?”
一难未去,一难又来。
会什么老天爷给她的磨难这么严苛?竟在她最倒楣的一刻,遇上这从小就水火不容的死对头罗骥!莫非……天要亡她不成?
“罗警官,你认识这位小姐?”始终在一旁静观动静的男子,好奇地跨一步上前问道。
罗骥无奈兼不情愿地点头。“算不上熟识,不过是以前的同学罢了。已经很久没有联络,关系和陌生人差不多。但是艾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不参与这次的侦办行动。”
朱丽夜竖起耳朵。罗骥要退出?那真是万万岁!
“不,我只是听你们交谈的口气,觉得两位应该是很熟的朋友……”男子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
灵机一动,朱丽夜先是朝对方嫣然一笑地说:“唉呀,这么简单就被你看穿了啊?真伤脑筋耶!”而后再转头对罗骥说:“亲亲,都是你的演技太差劲了。”
“演技?”男子诧异极了,目光交错地望著他们。
罗骥咬牙,额冒青筋。“朱丽夜你……”
抢先截断罗骥的话尾作为报复,她大眼眨呀眨地挤出一点虚假的泪光说:“我知道这么做很不应该,达令,你也不必隐藏事实了,都怪我一失足造成了千古恨,如今只有拜托人家不要再追究我们的刑责才是。”
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制造最后的高潮──
“我不该靠著与罗警官的私人关系,进行未经同意的采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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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艾先生是个明理的人,没被朱丽夜的一番说词给蒙骗,真的以为他与她是共犯。要不,罗骥一定会掐死这睁眼说瞎话的笨女人!
他默默地拉开了领带,解开袖扣。
“喂!你该不会对老同学动粗吧?”从原先休息的客房被移到偏僻安静的书房,朱丽夜一看到就剩他与自己两人独处时,也不再老实客气。“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刚刚陷害你不应该,但你牺牲小我救我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的。所以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罗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