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玉佩失踪也是事实,如果他没捡到,又怎么会知道你玉佩失踪了呢?」宛儿乱辛苦的从草丛缝中退出来,头上还插著几根青绿色的小草,「依我之见,你还是当面找他问清楚,要求他把玉佩拿出来给你看,这么一来,是不是唬我们的?马上见真伪!」
「是有道理,不过上哪里找他呢?他像个大忙人一样,整天不见踪影,每每问起他的行踪,不是上朝就是出城,要找到他啊,筒直比登天还难。」朝阳嫌恶的抱怨著。
宛儿神秘的笑了笑,踱到她面前嘻皮的道:「格格,如果我说我知道贝勒爷在哪里,有没有赏啊?」
她扬起眉峰,「你知道他在哪里?」
「当然,我这个丫鬟可不是当假的,随随便便在睿王府晃个一两圈,甭说是贝勒爷了,就连马槽里的小厮我也找给你。」宛儿大言不惭的夸口,双手得意的背握著,而下巴更是自始至终抬得老高。
朝阳瞟了她一眼,闷声不响猛推了她一把,「夜郎自大!这么厉害,你把玉佩找出来给我瞧瞧?竟敢学我的动作?!不像话!」朝阳没好气的奚落她,「快说,他在哪?」
宛儿揉揉额头,咕哝了半晌后说:「贝勒爷现在正在书房里处理公文,晚些时候可能会出城。要嘛,就现在去找他,再晚,可能会扑空。」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至於你呢,就继续在这里挖,一会儿回府的路上,再买些胭脂水粉给你。」朝阳到头来还是赏了宛儿,奚落归奚落,但她还很疼宛儿的。
「真的?」她眉开眼笑的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朝阳道。
宛儿满意的点点头,急性子推朝阳走,「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记得要问清楚哦!」她假惺惺的提醒朝阳,其实一颗心早在胭脂水粉上了。
「行了啦,你别推我。」朝阳敛了敛眉,拎起裙子便往凤青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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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凤青的书房前,朝阳丝毫未觉得不妥,立即自动自发的推门而入。
案前的凤青闻声从公文中抬起头,见来者是她,纳闷的问:「是你?有事吗?」随后又自顾的低头书写公文,当他在奏本上画上最后一个句点后,才全然放下笔看著她。
朝阳默言看著他的一举一动,直觉得他很不在乎自己,而这实在不是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态度!罢了,谁希罕他的「在乎」,求她她还不要呢!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她冷淡的道:「废话!否则本格格还不想见你呢!」
「哦,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迫不及待想见我,逮住了机会,立刻飞奔到我身边。」他对她淡淡笑说。
咦!朝阳一愣,睑上倏然布上一片晕红,「你是不是朝事忙昏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她瞪著他,却只见他还是一古脑的冲著自己笑。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七天前是冷得像座冰山,七天后却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实在教人招架不住!她暗想,「别对我笑!我问你,我的玉佩真在你手上吗?」她道出来意。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问,随手把奏本阖盖起来,并在外面系上一条带子。
「因为我觉得奇怪,睿王府不是个多大的地方,七天来我就差没把屋顶掀起来找,但是就是找不到玉佩,再者,你给我的感觉,仿佛你笃定我找不到玉佩似的,诸此种种,我实在怀疑你没有玉佩。」朝阳半眯著眼瞅著他。
凤青拿著奏本站了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往外走。
朝阳见状差点没气得跳脚,不作二想,立刻忿忿不平的跟上去。「凤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敷衍我也不能这样子。」她对著他的背叫著,气头上的她,一点也没察觉凤青的步伐虽大,速度却是缓慢的,他在配合她,刻意要她跟上去。
就这样,浑然不觉的朝阳跟了一路,也吼了一路。最后,当他们两人伫立在马槽前,她已经口干舌燥,气喘连连。
凤青沉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唤来了马童,「备马。」
马童点点头,很快走进马槽牵出一匹棕红色的高大骏马。
朝阳一见著这匹高得吓人的大马,本能的退了两三步,一个旋身准备掉头离开,岂知,腿才方抬离地面,便被凤青自背后把她拎转回来,「你上哪儿去?」他问,眼眸肆无忌惮捕捉她脸上的恐惧。
「我……我要回府。」她猛吞口水,眼睛不时瞟向他身后的马,彷佛怕它随时会失控踩死他或她一样。
「我送你。」凤青揣测著她的反应。
「不、不,你公事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朝阳头摇得厉害,两只手越过耳际,试图扳开他拎著自己领子的大手。
「谢谢你的体恤,我的公事已经告一段落,让我送你回去吧,我顺道拜访硕王爷与硕福晋。」他故作热心的道,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开始拎她走近马匹。
应时,只见朝阳吓得腿软,嘴巴咧得大开,口中不时呢喃著:「不……不要……我不要骑马,我怕!」
「怕?我有没有听错?堂堂硕王府的朝阳格格,竟然会怕一匹马?不,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我帮你上马。」依言,凤青在朝阳没来得及尖叫之前,握住她的腰部硬是把她撑上马背。
一坐上马背,朝阳立刻铁青了睑,骨架子硬邦邦的。
瞥向她的睑,不难发现,她眼泪已经快流出来了,凤青扬起浓眉,望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她后,紧接著的敏捷上马。现在他总算知道,他刚强的小未婚妻也有柔弱的一面,这份认知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觉得高兴。
「坐稳了,咱们要出发了!」他单手扣住她的柳腰,「吆喝!」一声,执起马绳驱策而出,顷时只见一阵烟沙扬拂而起,再等烟沙消停下来之时,两人的身影也已经行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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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奏本交给皇上,事情我在里面已经详述清楚。」城郊的一片竹林里,凤青正严正的把手中的奏本递给一名身著将服的军将,沉稳又冰冷的气势,让朝阳联想起碧水湖畔的他。
「是。」军将应允,没多说什么遂转身策马离去。
望著军将离去的背影,朝阳猜想这名军将应该是宫廷里的带刀侍卫,「他是宫庭里的带刀侍卫吧?」她仰起头问凤青。
凤青闻言自然而然低下头睨视著她,就在此时朝阳与他咫尺相视,仰著他那张棱角分明、足以慑人心魂的俊脸,她看儍了眼,好半晌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著他。
凤青没漏掉她眼中的哗然,无预警拍了她脸颊一下,「口水快流出来了。」
「哎呀!好痛!」朝阳哀叫一声,气恼的瞪著他,「我哪里口水流出来了?!我才没有傻呼呼光张著嘴不讲话的坏习惯!」
凤青挑了下眉毛,「是吗?可是刚才我的确看见你活像大眼蛙一样,眼睛、嘴巴丑兮兮的开著。」
大眼蛙?丑兮兮?朝阳五官扭曲了起来,从小到大,人家对她的评言莫非雍容大方就是清秀出尘,就算她真的张著眼睛、张著嘴巴,也应该是美目盼兮、樱桃小口吧!「过分,我这么漂亮的人,你怎么可以拿那么丑的形容词来形容我?你在睁眼说瞎话吗?」
凤青倾笑而出,这娃儿的性情实在好,小巧的唇舌间,说出的话总是如此坦白、直接,比起一般的官家干金,少了矫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坦荡荡的纯真。
凤青没回答她,迳自自若含笑的下马。他一走,朝阳霎时失去了马背上的「支柱」,在背部一阵清凉的情况下,不由得开始哇哇大叫,「啊!不要留我一个人在马背上,我要下去啦!」
凤青兴味盎然的仰著她,手足无措的俏模样,直拨燃著他怜惜的心弦,一种溺爱的情愫很快油然而生,在她没发出第二波求救前,他已轻易的将她举下马,「正所谓一物克一物,你这个不羁的七格格,竟然会受制於一匹马?实在有趣。」
「你在取笑我?」朝阳寒著脸审问他,自视甚高的她,不容许别人拿这件事来作文章。
「不。」凤青道。
朝阳赌定他的态度不诚恳,硬是咬定他在取笑她,「有,你明明有!」
「不——」他拉长了音,「我真的没有,不过我在想,你不敢骑马,驴子总该敢骑吧?」
看,他果然在笑她!「见鬼的,你根本就是在笑我!驴子和马都是同一型,走起来都是抖呀抖的,随时会把人给抖下去,你说我敢不敢骑?」她扯喉对他嚷道,一张小脸因气急败坏,而鼓得红通通。
凤青好整以暇的凝视著她,一边欣赏著她生动的怒容,一边不忘继续揶揄道:「嗯,我懂了,原来你也受制於驴子。对了,那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