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因为听不懂中文,所以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懂中文的全听清楚了!
黑焰雪先是身体一颤,被这麽一说,想家的事实就更是藏不住,她慢慢的松开环在海地司的小手臂,低著头不敢抬头看向海地司的脸,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後一个急转身,她飞快的住屋里跑去。
「主人,这焰雪小姐怎麽跑了?」波乐克斯收回跟著跑掉的眼光,这才发现海地司杀人般的眼光定在他身上。「主人,你这样看我,不会是想给我加薪吧?」这话儿,连他自己都觉得说的勉强。
「加薪?你说你该加多少?」海地司问得没有温度。
波乐克斯哪会不明白这是主人火极了的表情!没想到这次真让卡斯特给说中了,他还真是找死!
他小心的护著鼻子慢慢地往後退去,「主人,我看就意思意思加个5%,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照你所请,减薪5%!」话落,海地司丢下一屋子的宾客,迫进屋去。
波乐克斯真想用石头敲自己的脑袋瓜子!他没恋爱,怎麽也跟著变笨了?刚刚怎麽会说5%?这5%前面不还排著1%、2%、3%、4%,要不说个4.5%也可以!
真是笨!笨!笨!
卡斯特无奈的叹著气,这家伙,似乎从没弄懂他真正笨的地方!
一个身影让卡斯特的身体倏地紧绷。
「波乐克斯,闭嘴!」
波乐克斯会闭上嘴不是因为卡斯特,而是他也看见没有在邀请名单上的宾客。
「他是谁?怎麽混得进来?」波乐克斯全身都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脑海里的警报一直响个不停,看来,他的薪水要被再减一个5%了!
卡斯特没有回答波乐克斯,人都明著走到眼前了,显然对方并非存有恶心,但是没有恶心并不代表就没有企图,否则也就不必费心的潜进婚礼。
「看来,现在并不适合谈交易。」轻松的语调,自在的体态,他的优雅因著口中的西班牙语,显得有丝怪异。
「阁下是?」波乐克斯面对不明情况,总能将情绪快速转换,没了平日的义大利式活泼,他现在是一板一眼的德国人。
「鬼医路易。」
鬼医路易?传闻中的鬼医路易如此年轻?连一向镇定的卡斯特都不免讶异。
但是鬼医路易为什麽会在婚礼上现身?
卡斯特静默的在一旁观察著,把场面交由波乐克斯掌控,这是他们长年培养出来的行为模式,有状况时,一明一暗。
「隔下如何证明自己的身分?」从没见过鬼医路易的真面目,波乐克斯不会轻易相信对方的片面之辞。
金发男子扬声笑起。
「为什麽要证明我就是我?谁能证明天是蓝的?地是稳的?风是柔的?花是香的?或者该问,我的证明能证明什麽?」
这麽狂妄?
很明显的,对方确实有不凡的身分背景,至少他在今天这麽严格的重重安检下,还能自由自在的暴露所在,可见他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管是不是真的鬼医路易,波乐克斯都不会掉以轻心。
如果是朋友,他会欢迎,如果是敌人,他就歼灭!
「阁下这次看中的,是法拉维欧家族的何项物品?」对鬼医路易的习性他略有所闻,如果是真的鬼医路易,那不是友也不是敌,应该是他看上了什麽才是。
「绿金珀。」
绿金珀?那是世上非常罕见,甚至在地球上可能只有法拉维欧家族这一块,重量只有598公克,一个女人的巴掌大小,它的希罕处是里面天然的纯金沙,在极少见的碧翠琥珀包里下,就著光源缓缓转动,你会有握住全宇宙的感动。大大小小的金沙,像有著自己的生命似的,在不同的角度绽放出耀眼的流光,似活动的沙河,百看不厌。
科技的发达,已经可以利用科学把较次级的一般常见琥珀,经由温度的洗礼,再生出高级品,但是离真品,永远有那麽一大截的距离。因为稀有珍贵,所以绿金珀就被更小心的收藏著,早就不对外公开展示了,偶尔只见法拉维欧家族的女主人会在家族聚会上把玩。
鬼医路易显然不是家族成员之一,那他为什麽会知道绿金珀的存在?
「天底下的事没有秘密。」鬼医路易不想花时间解释为什麽会知道绿金珀的存在。
「绿金珀不卖,也不会易主。」对自己的想法被看出,波乐克斯觉得愈早结束谈话愈好,乾脆直接拒绝。
「你是用哪种身分拒绝我的交易?」鬼医路易也不气恼,还是笑脸问著,等波乐克斯变险,他才接若说:「无所谓,反正很快的,你会主动找我完成这笔交易,这是我下榻旅馆的名片。」
等人走远了,波乐克斯才回过神来,看著手里的名片好半天,再看看鬼医路易消失的方向,他不解的对著皱眉不语的卡斯特问道:
「见鬼了!你看见没有?他居然就这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这些安全人员是瞎了吗?你也真是的,为什麽不拦下他?」
卡斯特抽出波乐克斯还握在手中的名片,看一眼後又塞回去,走之前,卡斯特只回问一句:「你又为什麽不拦下他?」
波乐克斯嘴张了阖,阖了又张,最後只蹦出一句:「见鬼了!」
因为,他怎麽也没脸说出,刚刚他中邪了,根本动弹不得!
这鬼医路易真是邪门!
海地司追进主卧房,不意外没有看见黑焰雪的身影,他返身先锁上门,杜绝所有可能的干扰,这才转回男、女主卧房相通的隔门,他轻轻的推开门,果然看见她的身影就缩在他特意订置的七根透明空心的玻璃柱下,愣愣的对著玻璃柱里大小不一的彩色玻璃球发呆。
那是看过她房屋的图示後,他才弄明白,为什麽她总喜欢把水果糖握在手心里,就算是让手温把糖融化了,也没见她吃过。才在奇怪,她不是喜欢吃糖吗?就想到在台湾见到她时,小洋装的口袋里也有两颗化了的糖球?
看见黑焰天为她的布置,他才知道,她不是喜欢吃糖,她是喜欢那各色的晶莹剔透,玻璃球可能太重了,不方便携带,所以才会改带著相似的小糖球。
从卡马利回来的那天,他永远忘不了她兴奋的睡不著觉,一整晚,在七根透明的玻璃柱里,不停的堆放著深浅不一的红色玻璃球,大大小小的,好多好多。她说,红色是快乐,在聚光灯的投射下,她的快乐又明又亮,让他跟著疯了一夜没睡。
可是现在,她把玻璃柱里的快乐,一颗没剩的全捞了出来,放进去的是少少的很暗很暗的蓝色,比他的眼睛还要暗蓝……
这说明她的心情不快乐。
「火焰儿?」他陪著坐在她身旁,细声的唤著。
隔了一会儿,黑焰雪又拿起身旁一颗暗蓝色的玻璃珠,站起身,慢慢的放进玻璃柱内。
「我不喜欢你生气。」她烦恼的又丢进一颗暗蓝色的玻璃珠。
海地司跟著站起身,从後面抱住她,但没用上力,「火焰儿,我或许不敢面对你想家的事实,但是我没有生气,对你,更不会生气,明白吗?」
「我不懂?」什麽叫作「不敢面对你想家的事实」?
「总之,我没有生气,也不会因为你想家就生气。」能让她回台湾吗?会不会在见到黑焰天的面後,他就被遗忘了?
海地司还是无法放心让她回台湾一趟。
「真的不生气?」
「真的!」他知道她不会懂他的无奈……
得到保证後,黑焰雪立刻返身抱住海地司,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
「蓝眼珠,我今天本来好高兴的,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有好多东西吃,到处又都是汽球,还有这麽多个跟小丑一样丑的人,真的好好玩啊!可是……可是我突然好想我儿子,他一定会生气我都不回家,怎麽办?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如果让她自己走,她一定会迷路的。
「火焰儿,你走了,我怎麽办?」海地司抱起她,回到隔壁的男主人卧室,在床边坐下。
不同以往的一口回绝,让黑焰雪止住了泪,「我带你一起走啊!」
「我们都走了,那这边的家怎麽办?」
「对喔!这边的家怎麽办?」这问题她没想过。
「而且,只要黑焰天一结婚,他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了。」或许他有点卑鄙,但这是事实,迟早会发生的。
「什麽?那我不也跟你结婚了?」
「就跟我们一样,结了婚,丈夫就属於妻子,相对的,妻子也就属於丈夫,你有我、我有你,互相照顾守护。而有一天,黑焰天照顾守护的会是他的妻子。」他尽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
「我不喜欢这样……我结过婚了!」她突然想到,那她到底是属於谁的?
「火焰儿,你忘了吗?黑震死了,而我们今天才完成婚礼,所以,你属於我。」更何况,黑震所举行的婚礼,只是要保护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婚姻关系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