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才跟他吵嘛。”雪兰委屈得泪眼汪汪。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夏绿带姑妈来,关你们生孩子什么事?”
“因为她有一大笔财产,却苦于没有一男半女来继承。”雪兰接连又叹了两口气。“昨天晚上,夏绿蒂姑妈跟乔治和华德说,他们谁肯早点生个胖娃娃让她开开心,她就让谁当她所有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怪不得乔泪要那样卑恭屈膝的逢迎夏绿蒂,这种男人也太没骨气了!
“我不怪乔治,他真是穷怕了,才会出此下计。”
“别滥用你的好心肠。”袁子青最看不惯雪兰这副要命的贤淑样。“你该花点时间多了解了解你的丈夫,并且……至少,”唉,怎么说好呢?“总之,不能太放纵他,男人有了太多自由就开始搞怪。”
“不简单嘛,短短数日,你对两性关系已经能有这么深的体悟。很好,以后宋思齐就不敢欺负你了。”
“喂,我们谈的是你,不要扯到我身上来好吗?”一提起宋思齐,她竟生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不是吗?”雪兰扭开床头好,好奇的盯着她看。“你就是太死心眼了,宋思齐才敢一口气跟你要一千万。”
“不是他跟我要,是绑匪。”在她心目中,宋思齐仍是完美无瑕的。“绑匪怎么知道有你这个台湾痴情花?”
“别再提了,我心里头好乱。”加入雪兰的长吁短叹,现在她们好似楚囚,愁眼以对。
“是因为宋思齐,还是因为华德?”
袁子青一怔。“有话请直说,我不习惯拐弯抹角。”雪兰该不会瞧出了什么端倪吧?
“生气啦?”雪兰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眼脸下,观察其中的蛛丝马迹。“华德告诉我,说他明天将邀请你出席夏绿蒂姑妈的欢迎会,你说,我能不作自由联想吗?毕竟华德可是伦敦最抢手的单身汉之一。”
“我答应陪他去,是交换条件,什么事情你该猜得出来。”
用脚板想也知道,千分之一千是为了宋思齐。
“我还以为——”
“以为我爱上他了?”袁子青没好气的反问。“假使没有宋思齐,也许。但,你清楚我是死脑筋,除非证明我和宋思齐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否则我是断然不会改变初衷的。”
“希望你不会真心换绝情。明天的晚会,宴请的全是詹肯斯家族的人,我担心你会应付不来那些三姑六婆。”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情况再糟,也不会糟过我现在的处境吧。”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雪兰见她秀眉深蹙,忙问。
“没,我只是困了,很晚了,你该回房睡觉了吧?”
“不要,今晚我要睡这儿,让乔治知道,我也是会光火的。”雪兰说就说了,还把头偎近她的胸口,伸手揽住她的腰。“不介意我跟你挤一晚吧?”
她能介意吗?寄人篱下的是她又不是她。
如果只是单纯睡觉,袁子青倒还可以忍受,但以雪兰的个性,她纪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阖上眼皮。
“宋思齐怎么样,有具体下落了吗?”看,又来了。
“华德没帮上忙吗?早告诉你了,要使用美色,你偏不听……”这女人,自己的事还不够她烦吗?饶了我吧。
☆ ☆ ☆
原本预定在西华饭店举办的晚宴,由夏绿蒂决定,移师回詹肯斯宅邸。这日清晨,适逢周日,一大早女佣就来唤醒袁子青,说夏绿蒂邀她一起上教堂。拜托,她可是道道地地的佛教徒,上什么教堂嘛。
打发掉女佣,原以为可以再窝回床上,补个回笼觉,怎知女佣立即回报,夏绿蒂说,她该入乡随俗,敞开心胸,接纳各方神祗。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十二万分的心不甘情不愿,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昨晚就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依然静悄悄的。那群匪徒,以及那个可能叫茱莉的女人为什么没再打电话来?放弃了吗?抑感另有图谋?老无保佑,他们千万别把气出在宋思齐身上。
等了半天,没等到电话,倒是把一大早就溜回房的雪兰结等了来。
她抱着一大叠的衣衫,气喘吁吁的堆往床上。
“统统是华德帮你准备的。”她吐着大气,用艳羡的口吻说:“有便装,有洋装,还有晚礼服,你高兴穿哪件就穿哪件。”
“这些……不会是他众多女朋友们留下来的吧?”该死,她胃里居然有酸醋在发酵。
“天地良心,这些统统是今早才从专柜送来的。你看,每件衣服上头都还留着标签。”雪兰兴冲冲的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昨儿的肝肠寸断,好像一场梦。
“乔治跟你说了好话啦?”袁子青抓下衣服,盯着她问。
“唔,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希望我能原谅他。”
居然还笑得出来!“他随便一两句,你就前嫌尽释,不再追究?”那么好说话,难怪人家软土深掘,得寸进尺。
“换作是你不也一样?”雪兰朝她眨眨眼,讥她五十步笑百步。“我才不一样!”
“你哪里不一样?”雪兰抢白道,“说穿了,你陷得比我还深,只是你从来不肯面对现实,否则你就会发现,华德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对象。”
“够了。”为了终止这个令人厌烦的话题,她胡乱抓了一件宝蓝色洋装,往身上套。
“哇,好美!”雪兰兴奋的大叫,“华德真是太有眼光了,谁会想到宝蓝色竟然可以跟你的朕色如此协调相衬,并且辉映出你这双明亮眸子的灵气。”
“中毒太深了你!”说得那么夸张。“华德在你眼中就没有一点缺点吗?”
“当然有,只是我一直还没找到。”她得意地笑。“她强硬要往鸡蛋里挑骨头,那大概就是他过多的风流情史。”听雪兰这么一说,袁子青的心口不知怎地猛往下沉。
第六章
清晨八点钟,当袁子青头戴雪兰为她准备的宽边帽,身穿那袭简单素雅的宝蓝色洋装,出现在大厅时,果不其然的引起众人的赞美。
袁子青的从容淡漠、不以为然,颇令夏绿蒂不满却又很矛盾的欣赏到骨子里去。
“袁家女孩,”她亲切的招呼袁子青:“快过来吃早餐,神父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非常不幸的,她被安排坐在华德詹肯斯旁边的位子,这下叫她怎么食得下咽?”
草草喝了一杯柳橙汁,土司还没来得及吞进肚子里去,夏绿蒂就打火似的,忙着呼喝大伙出发到教堂去。
袁子青悄悄地抿了一下嘴唇,把残留的面包屑舔掉。一回眸,正好瞟到华德凝视的眼,莫名地一阵心惊,忙赶到雪兰身旁。
“我可以跟你们坐同一部车吗?”
“坐车?”雪兰抿着嘴浅关。“教堂就在后边,散散步就到了。来,给你一把洋伞。”绕过修剪整齐的矮树丛,以及繁花似海的前院,袁子青霎时被眼前辽阔翠绿的草坪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会刚好是个高尔夫球场吧?”
“缩小型的,只有九个洞。”雪兰答道。“教堂就在那边,看到没,有个高高立起的红色十字架。”
“教堂就盖在你们詹肯斯家的土地上?别人怎么好意思来?”
雪兰轻轻一笑,她就全懂了,连教堂也是私人的,这么大手笔,大概只有这种贵族世家才挥霍得起。
礼拜开始,神父站在讲坛上说得口沫横飞,台下众信徒们无不低头跟着默祷,惟有袁子青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记挂着宋思齐,而是有双锐利的星芒直盯着她,令她如坐针毡。她不敢回头,怕一接触到他的眼,就会不小心泄露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去化妆室一下。”一旁的雪兰弯身蹑足的从侧门走了出去,但没三秒钟又回来了,伸出手按上她蓝裙子覆盖下的腿。
袁子青错愕地转过头,才知坐在雪兰位子上的竟是华德。
“你想干什么?”她慌忙地用手按住裙子。这可是神圣的教堂,有那么多人在场,其中还包括他姑妈和神父。
华德一径抿着薄唇。
袁子青双手紧按着裙子,倒是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遮蔽,让他得以肆无忌惮的抚弄她修长匀称的双腿。
幸亏乔治陪着夏绿蒂坐在前排的位子上,否则她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雪兰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袁子青困窘得想大声叫嚷,又怕落人话柄,以为是她主动勾引这个厚颜无耻的大色魔。
是谁把四周的窗帘全部拉上的?空旷的大厅内,既幽静又昏暗,难怪他敢这么的胆大妄为。
袁子青抓住他企图长驱直入的手,眼中闪着炯炯火光的望着他。
原以为他会就此知难而退,孰料他竟魔掌一揽,将她整个人扶持出大厅。
这里是教堂后方的植物林,挺立如天柱的椰子树、奇形怪状的仙人掌,以及狭长的大叶子被垂的芭蕉,挡住了外头的灿烂阳光,形成一方静谧的僻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