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鉴。”她纤细的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很放心地把自己摆进他的怀里。
窗外忽地一声轰隆巨响,紧接着暴雨狂泄而下。
两人同时一愕,“台风真的来了,希望这场大雨不会又造成水灾。”
“我先送你回去。”贺像桓见大雨来势汹汹,登时隐去原本轻松调笑的脸色。
“不,我自己回去就好,省得你来来回回跑,忙了一整天,你也够累了。”她是有些儿骄纵,但并不娇弱。当然啦,如果他坚持非送她不可,她还是会从善如流,给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但谁知这老兄居然连假仙一下也不肯——
“也好,我来帮你叫计程车。”
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可真不多见。
***
台风所带来的豪雨连下了数个小时,仍然没有减缓的趋势。
庄依旬忧心忡忡的打了几通电话,确定工厂里一切无恙,才安心上床睡觉。
到了凌晨三点左右,连着几声的雷呜,将她从睡梦中硬生生唤醒,床头柜上的电话也在这时响起,可,只响了两声就断线了。
工厂出事了!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骇然惊坐而起。
慌忙跳下床,换穿上外出服,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楼,客厅里竟灯火通明。
“妈,你怎么不睡,坐在这儿?”
“刚送你爸爸出门,杨厂长打电话来,说工厂附近淹水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叫醒我?”车钥匙呢?不是一直摆在这个小几案上的?!她一阵粗手粗脚的翻找,总算找到了。
“你操个什么心?睡觉去!”她女儿可是金技王叶呐,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帮忙顶着。
“我是公司的执行副总,现在工厂就要水淹光了,你还叫我去睡觉?”什么妈妈嘛,都是被她给惯坏的,贺棣桓才会动不动就讥笑她是温室里的花,一踩就扁。
“可是你去又有什么用呢?叶亚宣夺下女儿手中的雨伞,说什么也不让她冒着风雨到六张犁去。“万一受了风寒,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肥雨伞给我。”
“不给。”叶亚茗得意地弯起两边嘴角,以为这样女儿就没辙了。
“不给拉倒。”庄依旬覆地打开大门,一阵强风时灌进屋内,冷得她母女俩不自觉地浑身颤抖。“我走了,不要跟来。”
“喂,依旬、依旬。”她居然就这样走进大雨里,“依旬,你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唯有一阵急似一阵的狂风暴雨,至于庄依旬则已开着她的跑车,飞速没人前方黑暗的巷道中。
***
当庄依旬抵达工厂时,贺棣桓和庄建达正挥汗如雨地帮着将地下室和一楼的机器和一箱一箱的成品、未成品搬往二、三楼。
她见状,二话不说,即卷起袖管裤管,加入抢救行列。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交代你妈妈别让你出门的吗?”见她浑身湿禄禄的,庄建达心疼极了。
“先别管我,现在怎么样了?”遇上这么紧急事情,还什么都不让她操心,这让她觉得自己活像个没出息的阿斗。
“多亏棣桓未雨绸缎,早一步叫大家来把原料物料搬上楼,才总算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又被他把功劳给抢走了,庄依旬真的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不肯送她回去,原来是为赶到这儿来,好个阴险的家伙。
“该怎么嘉奖你呢?”她吃力地搬起一箱半成品,冲着贺棣桓协牙咧嘴的一笑。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贺像桓走过去,轻松的帮她把箱子接了过去。“回去吧,你在这儿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他从柜子上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对啦,你先回去睡觉,别在这里逞强,妨碍探桓指挥救灾,要是不小心有个闪失,大家还得反过来抢救你。”庄建达赶紧脱下衣服为她披上,在他眼里,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别人细心呵护。
“我才没那么脆弱。”咬紧牙根扛起一整箱的物料,希望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好好好,你厉害,你好乖,快,把箱子放下来,当心砸到脚。”庄建达被她吓得冷汗直冒。
“没问题。”她摇摇晃晃的登上阶梯,每走一步,身体就严重晃动一下,令在场每个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副总,你这是在干什么?”杨厂长刚好从楼上下来,一见到她这副德行二话不说就把箱子接了过去。“先到办公室休息吧.这种粗活你是做不来的。”
“谁说的!”看她这么扁,再搬一箱更大更重的让你瞧瞧。
晤,就左边这箱吧。
“啊广她突然厉声尖叫,“老鼠有老鼠。”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庄建达被她搞得头上快冒烟了。“你到一边去,阿发!帮忙倒杯水,拿一包蚕豆酥给她。”
“爸爸!”
不理会庄依旬的大声抗议,庄建达坚持她要是不回家去,就只能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吃零食。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相较于贺棣桓的沉着稳重,他女儿简直就是幼稚园大班。
“她有她可爱纯真的一面。”贺棣桓自觉见识过的她,可要比现在还糟糕一百倍哩。“一个人什么都能改变,唯有心肠好坏改变不了。”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太感动了。”庄建达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懂得欣赏自己女儿,当场决定要尽快挑个日子,把他们两个送作堆。
厂外的风雨终于逐渐缓和下来,天快亮了,所有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
庄依旬吃掉一包蚕豆酥、一包鲤鱼香丝和两瓶御茶园后,走出办公室,查看外头的情形。
“全弄好啦?”她怏怏地问。
“晤。”贺棵桓走到角落,把身上湿得可以拧出水的衬衫给脱了下来。
“回去记你大功一件。”
“我心领了。”他口气很淡,无惊无喜。
“爸,你看到的哦,不是我小气不肯给他记功,是他自己不要的。”虽说芳心都已经许给人家了,她还是忍不住要小小的给他嫉妒一下。
“棣桓是谦让,你怎么连这也听不出来。”庄建达心满意足地走到贺核桓面前,赫然见到他左手臂上有一块硬币一样的圆形紫色胎记,不禁心头一震。
贺妮黛说他和依旬是同六十八年八月十八日生,而且同在崇佑……
记得那一天.那个护士,他的“儿子”的手臂,有个胎记……
“爸爸,爸!”庄依旬用力拍了他一下,“你发什么呆呀?”
“没,没事。”庄建达心绪纷乱,急着找个地方静静,或找个人谈谈。“我累了,我先回去,这儿就交给你和橡桓。”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见父亲急急忙忙走出厂房,庄依旬心中甚是纳闷。怎么回事呢?
“停电了。”
厂房内的照明设备忽然全暗下。
“妈的,”杨厂长焦躁的翻箱倒柜,“明明记得手电简就放在这儿的,急着要的时候就编找不到。”
”不用了,幸好防灾的工作都已经完成,忙了一个晚上,大家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贺棣桓说。
“还是贺先生懂得体恤人,我们真的已经搬到没力了,又冷又饿的。”
这个杨厂长八成也被贺棣桓给收买去了,起话来活脱脱就是个马屁精!
庄依旬当下决定,今年的年终奖金要扣他半个月。
“交代下去,今天晚上到厂里来帮忙的员工们,全部加发五千元的加班费。”够慷慨大方了吧,这下看你们要拥戴谁?
厂里基地欢声雷动。
贺棣桓就着微弱的天光,望向庄依旬那副得意扬扬、活像孩子一样的天真嘴脸,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一会儿,大伙全走光了,只剩下他两人摸黑关上厂房大门。
雨又兜头的倾盆而下,马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我送你回去吧。”公司配给他的公务车得再等一个礼拜后才能发放下来,她知道他现在上下班,还是骑着他的野狼一二五。“咦!我的车呢?”
“你确定是停在这里?”这儿除了几辆机车外,没见着别的车呀。
“没错,因为工厂的停车场积水,我只好把车停在这儿。这样风雨交加的台风夜,难道还有偷车贼出来横行?”
“很难说。”他帮她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就是不见车子的踪影。“假使你的车子真的被偷了,那么偷车贼很快就会跟你联络。“别柠在这儿,趁现在雨势稍微小一点,我们快走吧。”
“该死的盗贼!他们要是敢打电话来,我一定骂得他狗血淋头。”庄依旬不太情愿地跨上机车后座,嘴上仍蝶煤不休。
没有在下着大雨的天气里骑过机车的人,一定不知道那种冷到骨骸里的寒意,以及雨滴打在脸上的刺痛感。
庄依旬贴在贺棣桓背上,犹不能避免风吹雨打的酷刑。
从这儿回到她家,恐怕要四十几分钟,到时她差不多就要变成一支冰棍了。
”送我到饭店吧,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