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并不挖她的伤口,只是安静地给她温暖,安顿她的生活。
智子思考了三天,拨电话给母亲,其实内心隐隐想知道秀雄有无找她。
智子的母亲仿佛什么事也不知道,仍然问她和秀雄何时再办一次婚礼。
智子心已死,坦然地告诉母亲。
“秀雄最爱的人不是我,是小雪的母亲,我决定嫁给阿敏。”
她母亲愕然。“你不是赌气吧?”
“不是,我想通了,请你祝福我。”智子对母亲这样说。
她母亲没意见,隔了许久才说:“要不要让秀雄知道?”
她断然地拒绝。“不需要,他不会想知道的。”
心里想着自己失踪三天他都不关心,黛芙妮迷走了他所有的魂,她又是小雪的生母,他们复合是最理想的。
她决定和阿敏去公证结婚。
阿敏说:“我今天打了电话给秀雄。”
智子正坐在他为她租的公寓里打毛衣,为了她肚子的婴儿。她听到这话震惊地低吼。“你——为什么?”
阿敏见智子动气地站了起来,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抚她。
“我想确定他究竟还要不要你,我不想再平白无故地挨揍。”
“你——没告诉他我怀孕吧?”她可不想他为了孩子来找她回去。
“我没说。”
她抬眼望他。“他说什么?”
“他说黛芙妮希望他们能为了小雪结合。”
智子早料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不是吗?他一定一口答应了。”她的心又被撕裂了一次。
“我们聊了很久,我原以为他会大骂我一顿,但他没有。他坦言,你走的第一天,他虽愧疚却并不担心,因为他一直相信你只是暂时出去走走,第二天幸福的感觉中带着一丝失落感,原因不详,他不愿承认是因为你的关系。第三天早上起来,小雪就喊着想你,问你到哪去了?”阿敏据实以告。
“小雪想我?”她冰寒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是的,秀雄于是问女儿,为何妈咪问她喜欢智子什么时,她说不出来,现在说得出来吗?”
她焦急地想知道答案。
“她说什么?”
阿敏瞅着她,知道她的心还在他们父女身上。
“她说喜欢什么不知道,不过妈咪如果再失踪,她可能不会伤心,但智子若不见了,她会大哭的。”
智子的泪不争气地落下。
阿敏递面纸给她,接着说:“我下班前五分钟打电话过去,那时心里是很犹豫的。他一接起我的电话就问你在哪里,我说你不会希望他知道的,而他也没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吧?”
智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毛线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心情就跟打结的毛线是一样的。
阿敏又说:“后来小雪忍不住问他:‘你到底爱妈咪多点,还是爱智子多点?’秀雄想了很久才说在你走了之后他突然发现,拥有黛芙妮没有想像中的幸福。”
智子哭出声来,阿敏并不急着安慰她,迳自说着:“我告诉他,我们过几天要去公证,如果他有意见,请直接反应给我,我不想在教堂里再挨他一拳。”
“他没说要来找我吗?”她的声音哽咽着。
“他要我给他十天,十天后如果他没出现,就表示他舍你而取黛芙妮。”
“你答应了?”
他眼中有着对她的怜惜。
“我告诉他,我没有权利,如果你愿意再等他十天,我无话可说,若你不肯我会替你转告他的。智子,虽然我自私的想拥有你和孩子,但我不希望你不幸福。我可以欺骗自己,你跟着我能得到快乐,但你别骗自己。”
“你想我再等他十天?”
“你已经等他够久了,我不希望你等,但我想你仍是愿意等的。”阿敏三言两语就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仍愿意等。别说十天了,只要他开口,也许十年她也会等下去。
理智永远战胜不了感情,因为没有爱情的女人,生命是不开花的。如果你也深深爱着一个人,你身上所有的细胞都会阻止你有骨气的,这是她此刻的心情。
无法脱离人性的颓废堕落,因而痛恨失落感强得揪心刺骨。
十天对智子而言像十世纪,她仿佛每天经过一次轮回,从天堂坠到地狱,无数次。
这对孕妇而言是非常糟的。
这一天有人来按门铃,她看了一下手表,早上十点,这时间阿敏正忙着开会,不可能有空来看自己,是秀雄吗?
她紧张地开了门,竟然是黛芙妮。
智子非常惊讶,不知她为何上门,范伦汀娜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不会善待你的。”
“我可以进来吗?”她温柔依旧。
她的温和已叫智子厌恶。“你有什么事?在门口说吧!”智子的态度已经很控制了,她讨厌虚假的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得到秀雄。”
她存心来示威的吧?智子恨恨地瞅着她,恨恨地。
“我知道你恨我,这开始只是一个小玩笑,我和范伦汀娜之间的。但她太认真了,认真地爱他,也认真地恨我。”
智子大剌剌地讪道:“你破坏了妹妹的幸福却好意思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刚开始的确是,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一切全是我的错吧?”
智子大嚷:“你并没有宽宏大量地原谅她,你是回来复仇的,你们姊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黛芙妮朗声笑着。“我”一向爱玩,人生对我而言如游戏。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秀雄面前的完美形象不全是我自己塑造的,是他逐渐加上的,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我不想令他失望,但我也无法爱上一个完全不了解我本性的男人。”
“你来是为了什么呢?”智子望着她,她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原以为这是我们姊妹之间的游戏,不该加入你的。”
智子吼叫。“我已经退出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媚笑着。“我希望你永远消失,永远。”
“你要杀我?”
现在的她可不想死,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那是她现在仅存的梦想,唯一的。
“没错。因为眼看着我就要输了,秀雄比他自己想像的还爱你,时间令他发现一切。我不可能败在范伦汀娜手上,从小到大我还没输过呢!”
这对可怕的姊妹花。她拿着一把灭音枪,指着智子的头。智子瞪大了眼,不,她不能死在这女魔的手里,不能……
是气愤使智子勇气十足地趋上前奋力地夺她的枪。在她完全未准备妥当时,智子以巨大的力气夺下她的手枪,哪知在她还未扣扳机时——l
“砰——”另一记枪声响了,是范伦汀娜开的枪,她人就站在黛芙妮身后,手上拿着一把和智子手上一模一样的枪。
她分毫未差地射中了黛芙妮的右肩,依然面露微笑,叫她的属下们快把黛芙妮送医急救。
智子仍愣愣地握着枪,一时之间双手仍微微发抖。
范伦汀娜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你猜等秀雄到医院时,她会怎么说?”
智子明白了,她再度遭范伦汀娜陷害。再度。
“你不杀她?可是因为她改了遗嘱?就算她死,你也拿不到半毛钱?”
她格格地笑着。“你好聪明。你想她会怎么告诉秀雄?”
智子心都凉了。“说我为了和她抢夺秀雄,不择手段杀她?”智子猜测着。
“不,她会以非常无辜的口吻说,你是‘不小心’才误伤她的。
智子手足无措的,这话无疑是再度把她打到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范伦汀娜娇笑着:“如果我是你,就将计就计抢先一步,跑到秀雄面前坦诚罪行,装出要切腹自杀的模样,也许他会原谅你。”
“陷害我之后你也得不到他,只是成全黛芙妮罢了。”智子发疯地吼着。
她皱着眉。“我哪是陷害你,我专程赶来救你,只要你我合作无间,一定很快揭穿她的假面。”
“这事对你这么重要?”
“当然。我的幸福全毁在她手里。只有帮我揭穿她的假面具,你才能得到幸福。”
“有你们姊妹在,我永远也得不到幸福。”智子说完后闭上眼睛,只想忘记这些日子的一切。
智子和范伦汀娜到医院时,秀雄已经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伦汀娜笑着说:“是我误伤了姊姊。”
她倒是大方坦白啊!没有再陷害智子一层,智子已经够感谢了。
“你还恨她,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她呢?”秀雄是嫉恶如仇的。
范伦汀娜一点都不气,只是凄凉地笑着,智子能明白这感受,伤心过头后,哭还有什么意义!
智子看不过去,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呢?就算说实话他不信,她仍要说:“黛芙妮先动手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不能不说,她想杀我。”
秀雄愣住了。“你为何要帮她说话?”
“我没有帮她说话,就算你仍要选择黛芙妮,我也无悔,但要我说假话,我办不到。”
智子就是如此性烈,错的是秀雄,他不醒是他的事,她做不到虚假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