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仍是她从文艺小说中看来的,觉得有趣极了,就查翻译机翻成英文,每当她找到好玩的句子,她都会这么做,这是她生活中的乐趣,也是学英文的好方法,她每次都背给淑德听,淑德总骂她三八。什么正经话不学,专门背诵这些可笑的句子,泰半都是她看电影或罗曼史找出来的。
除了淑德以外,没人听她说过这些句子,对外人她可不敢,对正良,哦……说起她和正良的关系,那还真是无聊得紧。在正良面前的她,从来不敢放肆,从来不敢。然而呢?她还是失去了他。
她的脸阴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把他载到淑德工作的饭店来。
这时外头的雨也停了。他丢了五千块台币给她,拿了行李就下车了。
她说:“喂,不用这么多。”将钱拿在手上甩。
长岚回头睇了她一眼。“给你买奶粉的,别谢了。”他说完就走了进去。
等怡靖反应过来时,他已进了饭店,他刚刚是说中文吗?
好像是啰!那我刚刚开玩笑骂他的话,他全听懂了?天啊!羞死人了,原来他全听懂啊!原来他存心要戏弄她,羞死人了。真是丢脸。
她抬头一看,是淑德工作的饭店,她怎么迷迷糊糊就把他载到这里来?得快溜才行,若让淑德知道她开计程车到处闲晃,肯定要挨骂了。
她手上拿着他给的钞票,笑开了嘴。
“原来开计程车这么好赚啊!随便骗骗就有钱可拿。难怪大魁这么喜欢做这行。”她傻呼呼的以为。
☆ ☆ ☆
淑德正在偷看漫画,心想今天天气太坏了,饭店生意可能不好,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不好笑,最近好笑的漫画真少见,怡靖在家里一定很无聊,总得找事情让她做一做,靠看搞笑漫画,是无法治愈她的失恋情伤的。”
突然有一双黑白分明、清流如水、冰寒的黑眸瞅着她。“小姐,我要住宿。”
淑德抬起眼来,哇!帅哥。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把漫画藏到抽屉里,露出优雅的笑容,前胸高挺,偷瞄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脱妆,顺顺头发。温和柔媚地问:“先生想住一般房,还是想住好一点?”
她目光含蓄地打量他,哇!一身名牌,肯定是个凯子,眉清目秀,意气狂傲,五官分明,轮廓立体,气势夺目,风采眩人,神采俊逸中带着霸气,那黑珍珠般的眸子里,有着宛若深不可测的孤傲。皮肤白中带红光,头发虽沾了雨滴,却丝毫不影响他给人的干净俐落印象。
淑德猜测他和自己同龄,当他填完资料卡后,她看着资料卡可吓坏了。
她轻声问道:“你三十五了?”
长岚最怕人家问他的年纪,因为他的秘书说,他不笑的样子像千年冰雕。他在公司向来不苟言笑,所以他不笑的样子比实际年龄还苍老。
他最怕人家说他老了。他侧眼的看一旁的镜子。还好他今天打扮得很休闲,应该还好。于是他问:“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吗?”
淑德坦白而率直地说:“不,你很年轻,年轻得不像你的年纪。”
她的话令他放心。他说:“给我最贵的房间。”
“最贵的!?”淑德的表情丰富得令长岚莞尔。“你指的是总统套房吗?”
长岚点头。“是的。”他拿出自己的金卡,甚至不问价钱。
淑德轻咳了一声。“总统套房住一晚是四万八千元台币。”长岚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一个人来度假,暂时没任何计划,也不知会住多久,这套房在我没走之前,就一直由我使用。”
他付完帐,就由服务员领着上楼去了。
淑德心想,肥羊,超级大肥羊,年轻、长得帅、人大方,资料卡上还填未婚。
这家伙又一人独身,来台湾度假,人生地不熟的,一定需要导游,怡靖现在没工作,正好可以当他的导游。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她拨了电话上去。
他那不热络的低沉声音传来。
淑德说:“您好,这里是柜台。我想知道中森先生需要不需要导游。”
他犹豫了两秒。“你有好的导游要介绍给我吗?我的人很难相处,你要介绍的人最好是男的,话不要多,安静一点,要会潜水,我喜欢潜水。”
淑德轻咳了两声,潜水?怡靖是旱鸭子,又是个女人,难道叫她假扮男人?哦!算了,她那糊涂蛋、毫无演技可言。她企图说服他。
“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位导游,她是女的,不会潜水,不过人很漂亮……”她话没说完就遭他抢白。
“漂亮的女人泰半水性杨花,要不就骄傲任性,我不需要这样的导游。”他在说他的初恋情人。
淑德尴尬地笑两声。“她刚好不骄傲也不任性,个性有点糊涂,心地很好,人很亲切,有点像卡通影片里的小甜甜,有她陪伴你,肯定令你笑着游遍台湾,她身材很好,脾气好得不得了,我想你能不能见她一面再作决定?”
“见一面当然没问题,她是你的朋友?你抽她多少佣金呢?”
淑德干笑,撒谎道:“没的事,这是饭店附设的服务项目,先生,你第一次来不知道罢了。”
长岚暧昧地笑着。“哦!饭店服务,我知道,这类伴游是可以陪上床的,是吧?”
他常听高木说起。自己由于从来不肯鬼混,所以至今未享受过这种服务。
上床!?疯了。“不不不,这类导游不陪上床。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另外为你安排。”
长岚轻哼一声。“不用你费心,我不需要。”
“那导游呢?我明天早上八点请你下楼看看她再决定,好吗?”
“不满意可以退货吧?”他不客气地说。
淑德笑着说:“是的。”挂了电话却暗骂这男人真狂傲,看来颇难伺候。她得费点心思说服怡靖,反正价钱开高点就是了。
怡靖现在没工作,见钱眼开也是应该的。
☆ ☆ ☆
糊涂蛋怡靖这回祸可闯大了。
她开着大魁的计程车横冲直撞的,竟然撞上了人家的宾士车,完了!这下她惨了!
那猪头大脸的泰山先生,从宾士车上下来,敲她的玻璃窗。
她一脸无辜的开门走了出去,那男人揪住她的衣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把她拎到他的宾士车前,怒气冲天地问:“你这八婆,到底会不会开车,你看,把我的漆刮伤了一大片,车灯也撞坏了。”
怡靖看见那擦撞处,差点要昏过去。大魁的右侧板金凹了一大块,这下完了,肯定要花大钱了。
钱?钱从哪里来?
这猪头大脸的泰山先生竟然还要她赔钱,哈!她真是有够衰了,失恋失业,现在又撞上了这个看起来像流氓的大哥大。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站在街头放声大哭。
哭得引来周遭经过的车辆、行人的侧目注视。
她的眼泪鼻涕齐喷,全喷在高头大马的泰山先生身上。“我没钱,家里有八十岁的婆婆,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我先生得子宫癌,不,是脑癌,我要养一家三口,外加我先生躺在医院的医药费很惊人,我命好苦哦!哇哇!我不想活了。”
那猪头先生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街上的行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怎么一个大男人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啊!”
怡靖才不管街上的行人如何看她,此时的她心里烦死了,把大魁的车撞成这样,又没钱修理,这事还不能让淑德知道,要不,肯定剥她的皮。
她一出乱子就没辙了,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那猪头先生见大家侧目,才放开她的衣领,她索性蹲在地上痛哭。
就在此时,长岚正吃饱,从对街走过来,想逛逛台北的夜景。
正好看到这一幕:猪头先生指着怡靖大骂,怡靖低头趴在地上。
长岚最见不惯男人欺负女人了,他走了过去,以标准的中文发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猪头先生见有人肯替她出面,怒不可遏地说:“这女人开车乱开,撞坏了我的车灯,把我车侧边的漆刮成这样,她却说没钱不肯赔。”
怡靖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脸上还垂着没干的泪水,满脸鼻涕,头发乱得像鸟窝,衣领的钮扣被猪头先生扯掉了。她哀声地说:“我是真的没钱,我家里一堆人要靠我养……”
她话还没说完就认出长岚了,长岚当然也认出她。
他苦笑。“咱们真有缘啊!又碰到了。”
怡靖从地上站起来,擦擦脸上的鼻涕,无奈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撞他的。”
长岚瞄了一眼猪头先生的车,心想,这人也真是的,开得起宾士车,却心眼窄得可怜,他这车就算送修也花不了多少钱,倒是这辆全新的计程车,板金都凹了,肯定要花不少钱。
他二话不说。问猪头先生要赔多少,猪头先生反问他:“你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