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向阿姨说声“对不起”,想告诉她妈妈生前很惦记她,希望她别生她们的气……
关少衡累归累,却也一夜不能成眠。迟敏起床后,他悄悄地坐起身,看她忙进忙出地打扮自己。他从没看过她站在衣橱前犹豫那么久,可想而知她是多么重视和项太太的会面。
迟敏隐约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打量她,她一回头,才发现少衡已经醒了。
她看了一眼表。六点半,阿姨不晓得什么时候来?
“你要赶我走?”看她一脸为难,他苦涩地扬起唇角,把昨晚脱下来的衣物穿上。
“对不起,今天早上的约会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我再跟你联络好吗?”她没能尽到地主之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不接受这种敷衍。”她想选择项君颉的话,为什么不对他明讲?
“我……我没有敷衍你。”她有口难言啊。
“那你跟我回台湾。”迟敏对他向来唯命是从,他简直不能忍受这次她一再给他软钉子碰。
“我走了的话,项先生、君颉,还有阿……项太太,他们永远都不会谅解我的。”
“只要你跟我走,项家父子那边我会帮你摆平,总之不会教你为难。”
迟敏紧咬住下唇,心里正强烈地挣扎着。少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尽管她曾经为了他伤心欲铯。但她不能那么自私啊,她想好好和阿姨说说话,想听她亲口说原谅妈妈──那是妈妈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啊。
“阿敏,”关少衡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今天让我一个人出了你的房门,我这辈子就不会再见你了。”他没办法再承受见了她却要保持距离的煎熬,不如将她的温柔尘封在记忆深处。
“少衡……”她水灵的双眸盛满了惊慌与歉意,很明白地告诉关少衡她的答案。
“很好。”他冷笑了一声,提起地上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敏跌坐在床沿,难过地把头埋进被窝里。过了好久好久,一阵又一阵的门铃声才惊醒了她。
她冲到镜子前顺了顺头发,才匆匆忙忙地下楼去开门。门开的一剎那,一个中年贵妇微笑着对她点头致意,她顿时呆立在原地,想了一夜要说的话此时全忘得一乾二净。
直到项君颉轻咳了两声,她才腼腆地喊了句“阿姨”。
陈爱庭笑了笑,慈爱地摸着她的发,“君颉没欺负你吧?”
气了十年也够了!这两年她听说项泽明对迟敏很不满,尽派给她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连东南亚那些动荡不安的城巿也叫她去。她心上急得很,就是拉不下脸为她求情。
他们上一代的恩怨,怎么也怪不到这个小丫头身上,小妹即使有错,她也付出很大的代价了,说来说去最该死的还是项泽明那个混帐!
“没有,他很照顾我。”迟敏迟疑地看了项君颉一眼,很怕他还在气昨晚的事。
陈爱庭挑了挑眉,“是你在照顾他吧!每次看到报章杂志把他捧上了天,我都很怀疑那是我生的儿子。”
迟敏也笑了,心底的一个角落暖暖的。妈妈,阿姨一定是不生你的气了,才会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妈,我们进屋再聊。”项君颉看得出妈妈很喜欢迟敏。唉,他在项家原本就没有什么地位,现在更不用说了。
陈爱庭走在最前头,项君颉拉住迟敏的衣袖,低头在她耳边问道:“那个男人走了吧?”他按了这么久的门铃,她才来开门,害他一度还担心她这个笨蛋被关少衡给拐走了。
迟敏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项君颉瞇起眼,沉声说道:“等妈走了,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陈爱庭发现身后两个人慢吞吞的,一回头就看到项君颉横眉竖眼地在警告迟敏。
“项君颉,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威胁别人帮你保密吗?”
项君颉悻悻然地低咒一声。没办法,有人生就一张清纯无邪的脸孔,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也能把一票人都给蒙在鼓里。
隐身在路灯后的关少衡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和乐融融的画面。迟敏想要的,就是一个疼她的男人、一个温馨甜美的家庭吧?!
在他给得起她一切时,她却投向别人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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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少衡,你一个人回来?”童兆颐在中正机场的大厅惊呼着。迟敏居然没跟着回来,枉费他还特地买了来名贵的兰花。
“麻烦你把花扔了,否则我们可能会是下一期八卦周刊的封面人物。”关少衡面无表情地推着行李往前走,他宁愿没有人来接机。
“迟敏呢?”童兆颐追上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是到温哥华去开会,不是去幽会的。”
“你少来!这次出差是你极力向董事长争取的。”
“你非拆了我的台吗?”他回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人一眼。
“MyGod!迟敏真的选择了项君颉?那你怎么办?”童兆颐拍了下额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继续和你纠缠不清啊。”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敬谢不敏。”童兆颐狡狯地眨了眨眼,“你想,如果我跑去告诉项泽明你和迟敏同居过,他会不会逼项君颉和她分手?”
“童兆颐,你少无聊了!”他再也没听过更烂的主意了。“项君颉是驰名国际的音乐家,年收入至少在千万美金以上。他想娶什么女人,项泽明根本管不着。”
“那你有什么打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我能怎样?”关少衡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只能等项君颉玩腻,或者祈求老天保佑我活得比他久了。”
童兆颐叹息着摇头。男人就是犯贱!以前迟敏任他摆布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好好珍惜,现在做个痴情男又有什么意义?
“兆颐,我们是不是哥儿们?”关少衡伸臂勾紧了他的脖子。
童兆颐被问得头皮发痳。这个问题就像女人开口问自己的男人:“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女人?”在男人迫不得已的说“不是”后,紧接着的就是一连串诸如勒索、逼婚等等的可怕事件。
“有件事你老实跟我说。”他当他是默认了。
童兆颐轻哼了两声,隐隐猜到他要问些什么。他诚心祈祷自己千万别猜对。
可惜不能如他所愿。
“你是不是喜欢迟敏?”
关少衡的问话连一点点修饰语都没有,尽管他心里已有了准备,还是不免心慌意乱地呛了口气,一颗心差点从喉咙蹦出来。
该死的,他又没对迟敏怎样,干嘛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又怎样?”他太了解少衡了。他心中早有了底才会这样问的,他索性坦白招认。
“为什么你没下手?”他斜睨了他一眼。
“谁比得上你手脚快?我才刚考虑要不要追她时,人已经被你玷污了。”
关少衡放开搁在童兆颐肩膀上的手,一股热气涌上了喉头,“她是心甘情愿的。”
“是啊,你是全台湾最有魅力的男人嘛!”童兆颐讥讽地说。
“可是她不要我了。”他说得可怜兮兮。
“迟敏容忍你够久了!”童兆颐愈想愈不平。
“那为什么她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疼她、爱她、一辈子对她好!”关少衡满不讲理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童兆颐大感吃不消地翻了个白眼。“女人年纪大了点后,就容易舍弃爱情而选择安定的生活。”他有感而发。
“你不要说得好象自己是个专家。”迟敏跟着他,难道会颠沛流离吗?
“拜托,大少爷,别在我面前愁眉苦脸了。你和项君颉瓜分了迟敏,我连个边都没沾上呢!”童兆颐刻意装出一脸痛苦难耐的表情。
“这是报应!”关少衡被他逗笑了。“谁教伯父当年坐享渔翁之利,抢了我爸和项泽明同时看上的女人。”
童兆颐苦笑了一声,“至少你爸和项泽明都曾经和我妈交往过,我却连开口表白的机会都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也会遗传吗?为什么他们上下两代,三对父子都难逃爱上同一个女人的宿命?怪的是,他妈是名医之女、是社交圈活跃的大美女,迟敏跟她几乎没有共同点。
“你在这行这么久,还不懂欠钱要还利息吗?”关少衡坚毅的唇角逸出一抹笑意。
“哼,父债子偿还真是一条野蛮的定律。”他不满地咕哝着。
“算了,愈说愈伤心。我们去喝酒!”关少衡用力地朝他肩膀拍一下。
“好,不醉不归!”童兆颐决定拋弃他长久以来的忌讳,别人要误会就让他们误会个够吧!
就是这份失落感,他们两个才会从关少衡和迟敏刚分手时的怒目相向到今日的如胶似漆,也才会时时招来异样的眼光。迟敏是个特别的女人呵,她不但融入了两个男人的友谊中,甚至让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联系──尽管她已和他们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