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学谦点了点头,“的确,要找到一个个性契合的伴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呢?也交过不少女朋友吧?”罗映雪随口接了句,只想速速把焦点转移到他身上,她才不是真有兴趣听他谈起过往情史呢。
“我?”他吃惊地笑了笑,像是很意外她会有此一问。“我大学时交过一个女友,出国念书后,相隔两地就淡了联络。回国后一直忙于工作,以至于没有再交女朋友。”
他干嘛说得那么详尽?罗映雪有点摸不着头绪,但想到自已和曹苇杭八年来都没有断了音讯,自已都满骄傲的。嗯,友谊毕竟比较能持久。
“我想,既然有心交往,就该彼此坦诚,对吧?”陆学谦正经八百地说。
“当然。”罗映雪迫不得已地点头。他的话一点毛病都挑不出,却让她隐隐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那你和前任男友交往多久呢?”
“三年吧。”太长怕会给他难舍难分的想象,太短又怕破坏自己好女孩的形象。
“很要好吧?”他挑了挑眉,三年是段不算短的时间呢。
“那个时候是满要好的。”她再度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不无求饶的意味,可惜他丝毫无法领会。
“是大学同学吗?”
“嗯。”这时,罗映雪已有点被盘问的不快。算了,点头最方便了,不用再想别的答案。
“听说……你们学校风气很开放。”
罗映雪心一凛,终于弄懂他迂回曲折问那么多问题的用意何在了。每当有人说起T大的校风开放,十之八九指的是性观念的开放,而非学风的开放。
“你想问我是不是处女,对不对?”她未加掩饰就点破他的企图,存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陆学谦一口水尚未吞入喉,被呛了一下,慌乱地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很介意这一点,毕竟这是个晚婚的社会。”
“是啊。”她诡诈地笑了笑,明白他说不在意只是场面话。呵,她才不拿这种事满足他的好奇心呢!
之后,气氛明显变得尴尬,两个人也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几天,罗映雪下班后,陪曹苇杭去重庆南路买考试用书,忍不住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天啊,哪有人这样问的?他不被吓死才怪。还有,你明明就是……呃,为什么要说成自己好象已经不是了?”曹苇杭克制不住地低嚷出声,差点把手上一本上千页的参考书掉在地上。映雪也太口没遮拦了!
“我说话一向都是这样的,你也很少被我吓到啊。”罗映雪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继续热心地帮他挑书。
那你怎么不做我女朋友?曹苇杭在心里叹息。
“对了,”她倏地从书页中仰起头瞪他,“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就是……”她猛然掩住口,硬生生地把最后两个字吞下去,脸颊迅速窜起一抹嫣红。
“难道不是吗?”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哼,还懂得害羞啊?
罗映雪扁了扁嘴,不甘心地回道:“我上次打电话去你家,你爸说你可能和郑小姐在外面过夜。”她仰起脸睨着他。
“我才没有呢!”曹苇杭像受到莫大的冤枉,涨红脸着急地辩解。他和郑小姐的饭局都是老爸先答应下来的,郑小姐人很健谈,每回和她吃饭都得吃上两、三个钟头,所以他才会晚归。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骂你。”她暧昧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看你和那位陆先生分手好了,听你这么说,两个人似乎不太适合。”曹苇杭不想愈描愈黑,把话题又转回她身上。
完了!她是不是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合?“可是我还不是很了解他呢,也许他有很多优点是我还没发现的。”罗映雪沮丧地分析。
“他很喜欢你?”曹苇杭闷闷地问道。
“大概吧。我上次约会说了那些不得体的话后,他也没有因此而疏远我啊。”
“喔。”曹苇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买了一大袋书后,他们两个在附近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曹苇杭才开车送罗映雪回家。
“喂,通常男女朋友交往多久后会接吻啊?”在车上,罗映雪别扭地问道。她小小的心灵径自认定像曹苇杭这样的白马王子不可能没有经验,而且这种事她也只敢对他问起。
“视情况而定吧。问这个做什么?”他皱了皱眉,将车停在她公寓的巷子口。
“先做心理准备嘛。”她脸红地推开车门,大步走向公寓。
“映雪。”曹苇杭跟到她身边,低哑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听来,带着一种不真切的迷乱。
“嗯?”罗映雪将钥匙插进锁孔,不很在意地抬起头看他。
“如果你没有人喜欢就好了。”他扯开一丝微笑,苦涩和纵容同时在他的嘴角荡漾,分不清是哪一种情绪的成分多些。
“什么意思?”罗映雪慌了手脚,曹苇杭怎么一脸可怜相啊?
“祝你幸福啊。”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映雪呀,国一那年就一脸梦幻地说自己比较喜欢有点大男人的男生,他大概永远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吧。
罗映雪呆呆地愣在原地,吃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贴上额头。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个很轻很轻的吻,又是落在额头上,可以解释为告别的吻、祝福的吻,再加上他们又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这样的举动并不算太过亲昵啊。
为什么怎么为他的言行解释,都无法抑止自己有如万马奔腾的心跳?她连A片都看过了,却没有这个吻带给她的感受来得惊心动魄。
如果她没有人喜欢就好了,那为什么他从没想过要来追她呢?罗映雪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在心底呢喃。
第九章
罗映雪拉了拉身上的长礼服,不太能适应地轻咳了声。这件伴娘礼服是沈寒帮她挑的,简单素雅的米白色,古典内敛的打褶领,强调的是一份含蓄的美感。可是,穿在她身上,那份感觉就完全走了样,轻盈的贴身衣料让她有一种暴露身材的恐惧,像是没穿衣服般不自在。
“过来!”沈寒端坐在新娘休息室的单人沙发里,高声地唤她。
“喔。”她应了一声,浑身僵硬地瞪着脚下的高跟鞋前进,生怕一不小心会踩脏了裙摆。
“你要是敢在我的结婚典礼上学机器人走路,就给我试试看!”沈寒不耐烦地抓过行动迟缓的她,抽了张面纸帮她按掉脸上的汗珠,重新又补了一层粉。
“你干脆把我丢进面粉堆里滚一滚好了。”罗映雪垂下沮丧的小脸控诉,“哪有人连手臂、手指都要上妆?你的粉不用钱吗?”太夸张了,居然有新娘子帮伴娘上妆的,再说,沈寒的妆还比她淡呢。
“所谓的新娘妆就是全身上下看得到的地方都要上妆啊。”沈寒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乖,你没我白,多上点粉会比较好看。”
“反正伴娘的作用就是要衬托新娘的美丽呀,你应该把我弄丑一点才对。”罗映雪扁了扁嘴。
“你太高占自己了,罗小姐。”沈寒扯开一丝虚假的甜笑,随即又取出一对碎钻耳环帮她戴上。
“寒,你结了婚后,可不要太霸道喔。对了,新郎应该请他最要好的朋友当伴郎,怎么找了曹苇杭?”自从上次那个吻后,她和曹苇杭大半年没有联络了,今天来到婚礼现场才晓得他是伴郎,害她吓了一大跳。
“那是他的意思。”
“好奇怪!他不怕曹苇杭抢了他的风采吗?曹苇杭比他高又比他帅……”罗映雪叨叨絮絮了好久,才发现沈寒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连忙咽下一大串要拿出来批评新郎的话。
“他的好朋友大部分都结婚了。”沈寒好风度地微笑,不在乎自己的新婚夫婿被好友贬得一文不值。
“唉,结婚真是一件麻烦的事。”罗映雪感触良多地摇了摇头。
沈寒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你不知道吗?结婚仪式会这么繁复,一方面是要让新人们昭告天下后无从反悔,另一方面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到结婚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非不得已,千万别结第二次。”
“好象满有道理的耶。”罗映雪把她的话咀嚼一番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们台南人结婚的规矩才多呢。”沈寒打趣地说。
“没错!”罗映雪不禁又垮下脸。“我妈从我上大学后就开始帮我存首饰,我叫她折现给我,还被她骂了一顿。”老妈项链、手镯都买了好几对了,却让她大学四年省吃俭用又兼差,她还真无法理解老一辈人的想法。
短暂的静默后,她偏头打量了沈寒一会儿,只见她淡淡地笑着不说话,有一点点紧张,又有一点点腼腆,好象在想什么事情。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收到你喜帖的那天,我从早到晚都处于失神的状态。
下班回家的时候,我边走在人行道上边想,寒真的要嫁给赵总吗?想了好久,我终于很放心地确定那是我的幻觉,因为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嘛。结果,我打开皮包要拿公车卡时,突然看到那张红色的喜帖,当场倒抽了一大口气,天,我没在作梦!路上的行人八成以为我脑子有问题。”罗映雪忍不住诉说自已饱受惊吓的心理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