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一错觉,白小七只是僵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去陪陪他吧!”凯将忻老夫人安置在长椅上,动手推她一把。
“嗯……”乖乖应了声,她走到病床边,跟著护士一同将忻毅送人特殊病房。
“凯,我要联络白老头。”忻老夫人很快就醒了,坚强的没流下一滴泪水。
“伯母……”凯无奈轻唤,却知道自己赢不了老夫人眼中的坚持。
阴谋仍然在进行著,只是陷於悲伤中的白小七还被蒙在鼓里。
时间很快飞逝,一个月过去後,忻毅还是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脸色呈现灰白的不健康色泽,双颊凹陷、嘴唇乾裂无血色,以前俊朗的模样像梦一般。
白小七一个月来以医院为家,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不管别人怎麽劝说,她都不肯将工作假他人之手。
一场历练下来,她早已脱去少女活泼任性的脾气,成长为一个文静恬雅的坚强女人。
某日午後,她坐在床边削水果,暖暖的阳光从半拉上的窗帘缝隙中透进,笼罩在她身上!房门突然打开了,裴峥棋冲进房,激动的扬高手上抓的死紧的纸张,小嘴大张的几乎能塞入一颗榴莲。
看了她一眼,白小七也没客气,把手上的富士频果用力塞过去。“峥棋,你的脸好丑。”
“呜……”摇摇头拒绝承认,但口中塞满的苹果让她说不出话。
“不要吵知道吗?毅在休息,如果吵到他,我就剁了你。”白小七好甜好甜的微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将水果刀很有气势的往一边的梨子身上一插。
看著还微微摇晃的刀柄,裴峥棋乖乖低下头,不敢有任何造次--喳!白小七变恐怖了,如果忻毅再不争气点清醒过来,很快白小七会在病房里架设机关枪,好保护她的亲亲未婚夫。
满意地点点头,白小七重新持回水果刀,拿起梨子削皮。“那个苹果送你吃,是妈妈送来的,一颗要一百块喔!”
“真的?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拿出口中香甜的果实,裴峥棋的眼中充满光彩,一时忘了来找她的原本目的。
啊……天堂啊!一颗一百块的苹果耶!她一定要把它们供在桌上一天照三餐膜拜,看能不能招来财富!这麽贵气的苹果!
“自己拿吧!我一个人吃不了大多,妈拿了很多个来呢。”才病床下拖出一个小箱子,用鞋尖点了点示意好友自行取用。
“妈?你什麽时候开始叫忻伯母‘妈妈’的?”看著那箱富贵苹果,裴峥棋被金钱符号冲昏头的大脑不知为何清醒了。
对!就是这件事!她刚刚在公布栏上看到一个大消息,还碰到了人应该要在美国的凯……东西咧?她要拿来质问白小七的东西咧?
焦急的东摸西找,刚刚被一百块的苹果迷昏头,忘了把那张纸条丢到哪里发臭去了……奇怪?才一转眼,怎麽找不到?
冷眼看好友连内衣都要翻开来找,白小七忍不住翻白眼。“够了啦!我今天下午四点要和毅在医院副设的教堂结婚,你不用怀疑了。”
她还会不知道裴峥棋大惊小怪是为哪桩,这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嘛!
“结婚!你说真的假的?跟他结婚?”裴峥棋以为自己睡昏了产生幻听现象,要不然白小七怎麽会真的跟她说要嫁给忻毅?
都一个月了,他还是毫无动静的躺在床上,何年何月会醒来都还不知道,她就这麽决定要嫁给一个植物人?!”
“对,今天的婚礼是一个月前就决定的,我不打算延期。”白小七坚定的望向友人,眼神中明显警告她别多嘴。
“可是……万一忻毅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怎麽办?”裴峥棋假装没看见白小七的警告,她绝对举双手反对这场婚礼!白小七才二十一岁耶!开什麽玩笑啊!
“那又怎麽样?”白小七很认真的问,她不觉得这有什麽大不了。
就算忻毅会昏迷一辈子,她还是要嫁!这是他们的约定,再说她相信忻毅会醒的,总不能哪天他醒来发现她已经另嫁他人了吧!她不想这样,忻毅一定也不会愿意。
“可是忻伯母不都说了吗?她不想阻止你追求幸福,不要你浪费青春守著一个……废人,那你又为何要这麽坚持?”
裴峥棋真的不懂,白小七和忻毅也才认识一个多月,怎麽培养出感情的?又怎麽甘心一辈子如此?未来说不定有更好的选择啊!
“因为我爱他,嫁给他会很幸福。”轻轻笑了,淡扬起的唇角是永不更改的决心。
她期待当他的新娘已经很久了,因为她相信他所说的,嫁给他上定会很幸福……是啊!她很幸福,就算只能一辈子守著醒不过来的他,就什麽都够了。
“所以婚礼会举行,我要照顾他一辈子。”再一次表明心意:永远不改变。
“是吗?”对她翻白眼,裴峥棋有点受不了,这什麽幸福美满的空气啊!她是很感动啦!不过也满不是滋昧的。
“对啊!峥棋,别忘了你是伴娘,如果敢迟到我就劈了你,知道吗?”白小七笑容更加甜蜜,让裴峥棋感到不寒而栗。
很想拒绝啦!伴娘耶!又没红包或薪水拿,又很累人,一点也不符合她帮忙人的标准……可是……吞吞口水,白小七现在惹不得,她还是乖一点好了,到时候再去向凯拗点车马费、置装费什麽的。
“我知道……四点对吧!”
“嗯!四点。”随意点个头,白小七又把注意力送回到忻毅身上,小手拿过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拭著他削瘦的脸庞。
在几个小时就好,他们会一辈子很幸福的在一起……
*********
医院附设的小教堂中,很难得的不是在办追悼会,反而是一场甜美的婚礼!尽管新郎目前是植物人.半躺在轮椅上,对外界所有的事情全无知觉,新娘美丽的脸上却仍是写满平静幸福。
参加婚礼的人只有三三两两,除去新郎的母亲,就只有几个小护士及刚好间闲无事的院长与新郎的主治大夫。
清清喉咙,神父扶著老花眼镜很辛苦、很认真的辨识圣经上微小的字体,苍老的声音含糊的含在口中,简直像催眠曲似的,裴峥棋很不客气的打了一个大呵欠。
“裴峥棋,你想要我塞榴连进去吗?”身穿雪白小礼服、手捧百合花束的白小七,好温柔的转头看她。
马上将不雅大张的樱桃小口紧闭,嘿嘿陪著苦笑--裴峥棋知道白小七是认真的,最好是安分一点……
“新娘……白澄……什麽……”神父突然大声询问,老花眼镜因抬头而滑落在鼻尖上。
“白澄瑶。”白小七平静的回答,同时提醒。“新郎叫做忻毅。”
“啊?什麽?白澄意?喔喔喔……好白澄……”神父连连点头,重新开始朗诵誓言。
“不对!新娘叫白澄瑶!新郎叫忻毅!”裴峥棋几乎没抓狂。
“喔喔喔……白澄瑶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叫忻毅’先生为妻?”
天!谁是“叫忻毅”啊?有人姓“叫”的吗?一口血差点没喷出裴峥棋秀丽的唇角。
“神父,新郎姓‘忻’,名叫‘忻毅’。”比起裴峥棋激烈的反应,白小七显得很冷静,温温和和的纠正神父。
“喔喔喔……白澄瑶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猩猩毅’先生为妻?”
“猩猩”?!乍听闻,裴峥棋差点当场晕过去,白小七平静的面皮也开始扭曲,但她仍然十分忍耐。“不对,是‘忻毅’。”
一生一次的婚礼绝对不能被破坏,所以她会忍,也必须忍!
“啊?什麽?‘名叫忻毅’?新郎是日本人吗?”神父连忙低头去看这对新人的资料……看不清楚,新郎到底是台湾人还日本人?
白小七强装镇定的面皮终於瓦解,加上一个月来心力交瘁的结果,她爆发了。
“死老头!我说过N遍了!毅姓‘忻’!你听懂不懂!耳背啊你!”
“他是耳背了。”一旁凯第一次插上话,身为伴郎他必须阻止新娘的火气……不过,好久没看白小七这麽生气盎然,让他有点不忍心阻止。
是该发泄一下了,她还是个年轻女孩,不该大压抑自己的情绪。
“换人!我一定要换人!”继续吼叫,她受不了催眠一般的婚礼,更受不了被迫一再中断的仪式!
“没有别人了。”一耸肩、一摊手,凯回给她一脸无奈。
如果可以他也想换,要不然再拖下去忻老夫人的计画就无法功德圆满了。
“我不相信!全台湾只有这一个老不死的神父吗?他连圣经都忘光了吧!我的婚礼快被他弄成一场闹剧了!我要换人!一定要换人!非换不可!”
白小七受不了的河东狮吼,震得人人耳多发麻,混乱的情况下,只有医生及忻老夫人发现一个“应该”是植物人的家伙,正在逐渐清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