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听,从后视镜中瞄他一眼,见他眼神中好象有一两团火在烧呀烧着。“你……你来杀人的啊?”
陶大维看他口气中带有惧意,忙将表情一松,开朗地笑道:“运将,别怕啦!跟你开玩笑的。”
司机一路不再跟他多说,但不经意地,还是嘴角禁不住地微微抽动。
忽然,司机将车停了下来,很凑巧地,竟停在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公路上。
“真衰!引擎又故障了!”司机下了车,气得踹了车门两脚。
陶大维心急如焚,他不明白,为什幺自己今天会“衰”到这种程度。
“喂!运将,这离那个住址还有多远?”陶大维也下了车,顶着热辣辣的大太阳问道。
“大约六、七公里!”
语毕,陶大维心脏又衰弱了。“哇靠!还那幺远啊!你这车没办法再开了吗?”他祈求着一丝奇迹曙光出现。
“没法度啦!你自己想办法了,我还要找人来拖吊。”
“那你再帮我叫辆出租车,不然,还那幺远……”
“那是你家的事,载到你还真衰,赚的都还不够修车。”司机说翻脸就翻脸,毫无情义。
陶大维也往他车子的引擎盖一拍,将积压已久的愤火,乘机发泄出来。
“莫名其妙,坐上你的车才衰,祝你找不到人来拖吊,一年载不到三个客人。”陶大维指完他的鼻子骂完后,原以为司机会找他打架,但出乎意料的,司机根本懒得理他。
当他徒步慢慢往那条被骄阳晒得暑气高蒸的寂清公路上时,司机才又回到座位上,轻轻地便将引擎发动,带着诡异的笑容倒车回去。
☆ ☆ ☆
“我的妈呀!双脚都快成红烧蹄膀了,还看不到半个鬼影,这什幺鸟不拉屎的地方?”陶大维一面沿着海岸公路走,一面挥汗叨念着,尽管沿途风光有多明媚,他也无心欣赏。
要不是为了要讨回一个公道,他应该很能够融入这与大自然为伍的无拘无束怀抱,享受海风的吹拂,赤脚踏在细绵的白沙上,远眺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海,再喝上一口冰凉的椰子水,哇!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一回到现实,再想到贺阑珊那张脸,所有的人间仙境全破灭成人间炼狱,此时的他,汗水已湿透他的背脊,皮肤也被烤得像蒙古烤肉,尤其是他那双密不通风的鞋子,将他的双脚包得又烫又闷,简直快让他中暑暴毙了。
他再也受不了的停下了脚步,对着天空发了疯似地吶喊着:“贺阑珊,你这千年大女妖,我陶大维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如此整我你才痛快是吧!有种你就出来,我陶大维要是有欠你什幺,就还你什幺?何必要玩这种小人游戏。”
他?哩叭啦骂了一大串,反而更渴了,又咽了一口干干的口水,这时,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上,竟听见一名少女在哭泣的声音。
他伫足谛听了一会儿,是从公路下方的礁岩岸的石堆附近发出来的声音,此时,他怒意全消,换来的却是满腹的好奇及新鲜的冒险探索。
他小心翼翼地攀爬下去,不平的石沿尖壁,还真令他胆战心惊,不得不睁大双眼,以免有个闪失,但毕竟不是登山方面的高手,手臂、腿侧都不免挂了一点彩。
等跳下了最后一块大石时,那凄楚的泣咽声更清晰可闻,而那女子的影像也大致彰显出来。
哇!这身材真惹火!
那一身两截式的橘纹泳装,纤细的小蛮腰有力地支撑那浑圆饱满的上围,加上那修长如茭白笋的双腿,交叉侧坐在平坦的石块上,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野味,如同塞班岛上的热带女郎。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一顶大草帽斜盖住了那女郎的玉面,因此,无法一窥这“美”女是否跟身材能搭配得起来。
陶大维慢慢地靠近女郎身后,越想俯头偷瞄那帽下女子的娇颜,却见她反而缩得更紧,连下巴也偷看不到。
他干脆先放弃了这无聊的举动,柔声轻问着:“小姐,发生了什幺事?”
那女子吸了吸两口鼻子,背着他道:“都是你们这些臭男生啦!天杀的,没良心,猪心狗肺、狼肝鼠肠,龌龊鬼、邋遢精、全部都下地狱好了!”
我的天啊!第一次看见女人骂男人骂得这幺有职业水准。
他内心虽这幺想,但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睬她。“小姐!别这幺沮丧嘛!人生就像个万花筒,再转一下,又是有另外一种风貌的彩色世界了,况且,你条件又这幺好,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来爱你的。”
“好男人?得了吧!你找给我。”她故意吐他嘈。
“我找给你?”陶大维不禁哼笑了两声。“小姐,你在开玩笑吧!我们今天才第一次碰面,这彼此又不熟悉对方……”他搔了一下后脑勺,状甚腼腆。
不料,此举却引来了女子的极端反感。“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生最爱开空头支票,请你走开一点,要不然我一头撞死在这岩壁上,将血沾到你身上,让你有谋杀我的嫌疑。”
陶大维见她越说越激动,不禁放下了身段,豁去了自尊。“你……你心情放轻松点,好嘛,好嘛!我帮你找就是了,但我可先有言在前,你别再有寻短的念头了
“真的?”她兴奋过度地想迎脸对他,还好理性控制了感性,在千钧一发之际,忙将头儿低垂下来。
“没错,既然这样决定了,小姐你不妨赶快回去休息,海边坏人很多,尤其是……一些变态的,常常会袭击落单的女子,再说,你长得这幺标致……”他的目光又重新地在她火辣辣的小胴体上扫了一遍,酷热的溽暑加上炙热的情欲,快将他逼得脑溢血了。
“可……可是,我脚踝受伤了,都是我之前的那个死没良心的,带我来这边说要跟我分手,害我气得一脚站不稳扭伤了脚,他到头来却狠心地掉头就走,我……我真命苦啊!”说完,眼泪又簌簌地滑落下来。
“好了,别动不动就哭行不行!我一听到女孩子哭就浑身不对劲,说吧!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陶大维受不了那尖锐的一声,又糊里糊涂地当起烂好人来了。
“可是我家很远吼!这边又不方便叫车!”她仍不甚乐观抱怨着。
“那大不了我背你嘛!如果……如果……”陶大维仿佛卡了一颗核桃在喉咙,欲言又止。
“你怕……我会以为你要吃我豆腐?不会啦!早就想让你碰……”女郎喜形于色。
“你说什幺?”他似乎抓到她的奇怪语病而纳闷着。
那女子忙收了口,恨自己一时得意而忘形,连忙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没,没什幺啦!只怕会麻烦你,我体重不轻,天气又这幺炎热,真的很不好意思耶!”她欲擒故纵地试探。
“安啦!都已经答应你了,来吧!小心点。”
陶大维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忙将背献给了她,背蹲在她面前。
那女子应诺了一声,轻轻地贴上陶大维那宽阔结实的背膀,那男子性格率性的香浓气息,阵阵沁入那女子的鼻息之间。
“好了吗?抓紧一点,我要站起来喽!”陶大维调整了一下姿态,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他差点没哀叫出声,说真的,还不是普通的重。
原来那女子故意在她的包包内装了十来颗大石头,存心要压垮陶大维。
灼热发烫的公路,背上将近五十多公斤的重量、加上疲累不堪的体力,简直要去掉陶大维的半条命了,他不时地抬头望向那日正当中的烈阳,真恨不得有把后羿的箭,将它给射下来。
“小姐,还有多远啊?”陶大维已上气不接下气,每走十步,就不忘回头问那女子一句。
“既然你那幺不耐烦,那就放我下来好了,唉!还说海边坏人多,叫我要小心!”她就近靠在他耳畔咕念着,搞得陶大维一句话再也不敢多说。
这澎湖在地图上看起来虽小,怎幺亲自来走走看才知道,也会要人命的。
终于,在走了三公里又五百公尺的时候,一棵葱笼的大榕树矗立在眼前,瞧得陶大维如沙漠中惊见绿洲,精神为之一振。
“小姐,我们去那边歇歇腿,等快黄昏,气温降了一点再走,你看怎样?”他脖子朝后头一扭,虚弱地问道。
那女子当然也不忍心看他真的累死趴在地上,也很爽朗地应道:“也好,我也快累死了!”
“累死?你那幺舒服地在我背上,你会累死?小姐,讲话要凭良心。”陶大维心凉了半截,有点觉得不值得。
待两人坐在这榕树下没五分钟时,禁不住好奇的陶大维向那女子问了一句:“小姐,在树下,草帽就可以摘下来了,你不嫌热啊!”
那女子一听,反将草帽压得更低。“我热不热?你管不着。”
无缘无故被泼了冷水,陶大维有点恨自己太爱管闻事了,八成是个脸上全是雀斑、暗疮、青春痘的小花脸,不看也好,免得破坏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