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芝,我来了。」轻敲了门扉,不待里头的人召唤,她便自动自发的开了门走进去。
崔念芝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一抬头,便看到她那挽著个发髻、穿著裤装的大学学姐走了进来。
「学姐,我看到喽!」她露出个揶揄的笑容,那笑里似乎隐藏著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看到?」陆无双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看到什么?」这地方对她来说简直就像自家的厨房般熟悉,一进到办公室,她便自动自发的落了座。
「我看到今天的午间新闻了。」崔念芝仍然兜著圈子,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想不到学姐你的魅力,就连年轻弟弟也抵挡不住呢!」
陆无双皱了皱眉头,不记得自己哪时让某个不知名的年轻弟弟昏头转向来著。
「你想说什麽就直说吧,外头的太阳晒得我头有些最,你就别再和我打哑谜了。」
崔念芝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好玩,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得不得了呢。」她耸了耸肩。
「我有什麽好紧张的?我的课已经全部上完了,而且前两天教授才通知我,博士学位是十拿九稳,根本没什麽要紧张的嘛。」
她的确有件该紧张的事——她的婚事;不过她不是紧张自己嫁不出去,而是怕自个儿家里的父母逼著她结婚。
「好吧,我就明说吧。你今天上了午间新闻了。」
「我?上新闻?」奇怪喽,她又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啥政圈要人,更不是什么文坛人士……她上午间新闻?
「没错,今天午间新闻刚播了——你任教的大学,有个物理系的男学生暗恋某陆姓女讲师未果,选择以自杀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崔念芝开始钜细靡遗的将中午看到的新闻内容转述出来。「学姐,我要是猜得没错,这个『陆姓』女讲师,指的应该就是你吧?」
系别吻合、年岁吻合,再加上目击同学的「证词」,她敢拿这个月的薪水打赌——新闻中的陆姓女讲师一定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陆无双。
「好吧,是我。」陆无双很是无奈的承认。
「嘿嘿,学姐,我就说嘛,你的魅力真的是随著年龄呈正比例增长呢。」
崔念芝说到这儿,禁不住露出丝微笑;突然,她似乎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在成堆的档案夹中抽出了其中一分,而後将它递给陆无双。
「喀,学姐,这是董事长这个月的行事历。」
她口中的董事长,便是陆无双第一任以及现任男朋友,同时也是冷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长冷天霁。
「嗯,」陆无双仔细看了会儿他的行事层後,抬起头来对念芝说:「他下个月十八号那天全都没事的话,帮我排个时间,我爸妈那天上台北,要请他吃顿饭。」
她注意到这行事历里头,除了冷天霁每天的行程外,甚至哪天中午约哪个女明星吃饭、哪几个晚上陪哪个名门闺秀参加晚宴、哪几个日子要送哪些女人礼物,也一并写得一清二楚。
对於崔念芝这贴心的小举动,陆无双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暗觉得有趣。
看了学姐仍旧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崔念芝气不过的说:
「学姐,你看到我写的这些,难道都不生气吗?」
她刚成为冷天霁秘书的前三个月,还以为是陆无双深爱著他,所以对於外头的董短流长全然不予理会;可随著时日一久,她心想:就算一个女人再怎么爱自个儿的男人,也不可能对男友三天两头身边多出个绯闻女主角,却不为所动的。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有类似陆无双的这反应,她会情对方是以退为进,想要在冷天霁面前展现宽怀的一面;不过,就她认识陆无双这么久的时间来看,崔念芝认为,她压根儿不可能会做这种极可能得内伤的事。
就这半年的观察,她得出了个结论——
陆无双是真的不在意——不是强忍悲痛,也不是想要展现宽大为怀的本性,她是真的不在意冷天霁身边又多了几个女明星、名门闺秀。
「好歹你是他女朋友,就算没那么爱他,至少也要假装一下你很在意。」
「是吗?」陆无双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懒得理会别人的恋爱该是什么样子的,也因此,她不认为自己的情形有哪里不对劲。「假装这个有什么好处吗?」
是啊,她是真的不在意冷天霁又多了哪些个红粉知己还是女性密友,她想:她还真的满喜欢他的,要不然像这麽一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同时根本弄不懂自己到底爱的是谁的可怜人,她早就将他给一脚踢开,放到心里的仓库生灰尘去了。
没错,在陆无双心里,冷天霁是可怜的。
想想,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最爱的是谁、最喜欢的是什麽都搞不清楚,那的确很可悲。
「这个嘛……」崔念芝侧头细想。「好像也真的没什么好处。不过,学姐,要是我的男人敢这样,我就给他来个一哭二闹,非搞得他发疯不可。」最後一项上吊就免了,反正这世上根本不缺这样的一个烂男人。
「得了吧,你的阿勇哪敢啊。」陆无双想到崔念芝的男朋友,有感而发的说:「你生理不顺发发脾气,他就紧张得要命,怕你气坏身子——这家伙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怎么可能对你有二心。」她倒是挺羡慕念芝的,有这么个听话又乖、长得又帅的男朋友。「倒是你,可别再撒泼,动不动就恐吓他。」
「我哪有!」提到自个儿的男朋友,崔念芝双颊绯红,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我对他可是好得不得了,要不然你下回遇到他时,可以问他嘛!」
「是啊,就算你对他施以性虐待,他还是会觉得幸福无比的。」嗯,娇小的女王配上高大的男奴……挺有趣的画面。
「学姐!」
「说到阿勇,」陆无双见崔念芝的脸已经红得快著火了,决定带回正题:「喏,这是他这学期的成绩单——除了教授还没送成绩上去的科目,其它全都PaSS了。」
她收下了男友的成绩单後,心里仍然对陆无双对於自个儿男友的「放纵」难以释怀。
「学姐,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说,冷天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压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虽然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但陆无双可是她老交情的学姐。
「就算你现在不想离开他,好歹也要让他知道,别太过分了。」
「你真的觉得我应该伸张自己的主权?」
「没错,」依崔念芝之见,最好是将那男人给抓起来痛扁一顿,再狠狠的甩了他——不过,陆无双肯定不愿意做那种耗费体力的大动作。
「好吧。」虽然她觉得伸张主权这种事实在浪费时间,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放暑假了,有多馀的时间做这种没什么意义、但可能会很有趣的事。「我这就去伸张我的主权。」
「现在?」崔念芝有些迟疑就在二十分钟前,冷天霁的老朋友、同时也是死对头的李子壳才刚进去而已。
「怎么,现在不方便?」
「董事长的朋友前一刻才进去而已。」
「嗯……」陆无双想了会儿,立即说道:「也好,这样我宣誓主权时,才会有个见证人。」
「真要去?」崔念芝再问一次。
「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玩玩他也好。」陆无双看似无邪的对她笑了笑。「当然,我不会忘了伸张我的主权这件事的。」语毕,踏著轻松的步伐离去。
看著她的窈窕背影,崔念芝单手支著下巴,喃喃自语的说:
「这下子肯定有戏可瞧喽。」
阳光穿透了玻璃帷幕及纱质的落地窗帘,映照了一室的明亮;室内米黄基调的装演,在自然光中显得柔和、纯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师的手法;而室内的家具,更是名家之作,处处充满著巧思与质感。
有个男子背对著大门,向下俯瞰底下川流不息的街景,身形高大的他,著了件合身、笔挺的白衬衫,衬衫之下隐隐可见贲张的肌肉,足见这名男子平日十分注重锻链自个儿的体魄。
除此之外,他那挺直的背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绝对冷然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亲近,只敢远远的赞叹他那迹近完美的体魄、歌颂他的气宇非凡。
「天霁,出口从你伤愈归队後,冷氏集团的成就又更上一层楼了。」李子毅自在的坐在小牛皮沙发上,替自己点了根菸,就这么大剌刺的在冷天霁的办公室里舒服的享受起吞云吐雾的乐趣。
「看来疗伤的那段时间,不但没让你忘了商界的脉动以及社会的潮流,反而让你的思路更清晰、更能准确的抓准市场的走向……这段沉潜期,对你来说,可真是帮助不小啊。」
「是吗?」站在窗前的冷天霁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在我疗伤的这段期间,你不也将伯父交给你的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