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艾莲有什幺不好呢!人家送你到门口,你不请她进来坐,也不介绍给妈认识。”邱妈妈在埋怨。
“这不是我们的家,是陆家,而且,我有许多同学,人人都带回来介绍给你认识,你烦都烦死了!”
“见儿子的女朋友应该开心,为什幺要烦?”
“因为宋艾莲不是你儿子的女朋友。”立德回到房间,盘算着安排节目为彩虹庆祝生日。
“还是先买份礼物!”立德把储蓄箱里全部未送进银行的零用钱拿出来。
去年彩虹过生日,他送她一只可爱的熊猫。今年她十八岁、长大了,不应该再送玩具。他到百货公司,看中了一只首饰箱,法国货,很漂亮、很名贵,这首饰箱除了可以放首饰,打开它还有四首不同的名曲,还飘来阵阵的香气。
十八岁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首饰箱。
一问价值,九百多,哗!好贵!
连忙把箱子放下,走了几步,心里想,彩虹一定会喜欢这个首饰箱。十八岁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应该送一份她喜欢的礼物。
他买下首饰箱,说明送礼用的,售货员把它包装得很漂亮,立德十分满意。
走出百货公司,心又想,既然不开舞会,就陪她出来消遣消遣,让她高兴。
经过电影院,买了两张票子,回家时,彩虹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立德穿了件新T恤,坐在楼梯旁的皮椅上。
彩虹匆匆下楼,打扮得好漂亮,银白的无袖衬衣,配七彩图案花短裙,一双好俏的银色平跟鞋,长发束起了马尾,马尾上两朵银绢人造玫瑰。
“彩虹,生辰快乐!”立德马上上前迎接。
“谢谢!”彩虹把银手袋挂在肩上:“哗!立德哥哥,你今天好漂亮,约了宋艾莲拍拖?”
“怎幺会……”他脸红了,竟害羞起来。
“衣服都穿好了,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假期。”彩虹边说边跑。
“彩虹,你去哪儿?我还有东西没有送给你,你等一会,很快的!”
“但是……”
立德忘记拿音乐首饰箱,他回房间拿了出来,可是,已经看不见彩虹的影子。
立德找着了母亲,她正在抹一个古董小鼎。
“妈,彩虹跑到哪里去了?我叫她在客厅门口等我的。”
“你一转身她就乘车去市区了。”
“我还在家里,她一个人乘车出去干什幺?”
“她和你约好了吗?”
“没有必要约定,去年她生日,我们也是一起去看电影,事前大家都没谈过。”
“去年不同,去年她没有男朋友。”邱妈妈把小鼎放回古董架里。
“今年她也没有男朋友。啊!有个蔡乐宾,已经死了啦!她就是为他不肯开舞会的。”
“女孩子大了,人又漂亮,追求她的人会越来越多。”
“除了蔡乐宾还有谁?”
“到底有多少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最近彩虹常和韦航在一起,今天也是约了韦航。”
“韦航?”立德讶然:“哪一个韦航?”
“前几天彩虹带他回家,斯斯文文,白白凈凈的男孩子!你还说他有礼貌,又谦恭。”
“那为情自杀的小子,彩虹不是已经救了他的命,又为他介绍了工作?他不是还要自寻死路,要彩虹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吧?”
“你怎会这样想?”
“你不觉得彩虹往往为了别人而忽略了自己?她以为自己是什幺?救世主?”立德生气了,蔡乐宾令她病倒了,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现在又跑来一个情场失意,需要人安慰的韦航。
邱妈妈吐口气,倒了杯热茶,坐下来,边喝边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彩虹人见人爱,韦航爱上她,不稀奇。至于韦航,外表好,人品好,听你陆伯母说,他还挺能干,陆伯伯很欣赏他。既然优点那幺多,彩虹喜欢他也不稀奇!”
“彩虹喜欢韦航?”
“韦航虽然不是典型的白马王子,但他英俊、潇洒、白皮肤,彩虹喜欢这一类的男孩子。”
“彩虹!”立德挥一下拳头:“水性杨花!”
邱妈妈用责备的眼睛望了望儿子:“你怎可以这样说彩虹?”
“她不是吗?蔡乐宾去世一个多月,她就移情别恋,还好意思说对蔡乐宾念念不忘,连舞会都不开了,原来另有新欢。”
“立德,这些话你别让彩虹听到,移情别恋,多难听?彩虹没嫁给蔡少爷,没跟他订婚,也没有听她说过爱他,她只是喜欢蔡少爷,同情蔡少爷。”
“韦航呢?她多半又是同情他?是吧?”立德气呼呼的说:“男朋友像走马灯,一个去了又来一个。”
“你那幺生气干什幺?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和她,无缘无份,前生定是仇人,今生一见了面就吵。如果你喜欢彩虹,总会让着她,疼她,既然你看她不顺眼,她又看你不顺眼,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她喜欢韦航,你喜欢宋艾莲,皆大欢喜!”
“妈!”立德尖叫:“别提宋艾莲行不行?”
“好,不提就不提!彩虹说得对,穿得漂漂亮亮,出去逛逛,好好过一个假期。”
“哼!”立德火爆子脾气,他悻悻然回到房间,把手中的首饰箱掷到墙角。
倒坐在椅子上,交叠着两条腿,牙齿咬着拳头,巴不得把自己的手骨咬断。火了半晌,突然想起口袋里的两张戏票,是排队买回来的,不看白不看,浪费了可惜,而且人家彩虹和韦航在风凉快活,你在这儿气死,也没有人会流一滴眼泪。他拨了个电话给宋艾莲,一会就出门了。
彩虹到达市区的约会地点,看不见韦航,正在焦急的等,因为每次约会,韦航一定比她先到。
正想着,一辆车停在她的身边。
门打开,韦航把头伸出来:“彩虹,快上车,这儿是不准停车的,我已转了两个圈。”
彩虹上了车,到处看看:“你无牌驾驶?”
“我早就有了车牌,只是没钱买车。”
“这辆小车子是偷来的?”
“不!洋行里一个同事借给我的。偷是犯法的,我怎会做这种事?”
“既有车牌,就不该向人家借车,我们家有两辆汽车,一辆旧的平治,一辆刚买不久的劳斯莱斯。平日放着没人用,快要变古董了。”
“我没有开口向人借,是那幕同事一番好意,他知道我要到郊外,他说,乘火车还要走路,单是坐车走路就花了不少时间,连相片也拍不到了。”
“我们到郊外吗?”
“唔!想想同事的话有理,所以便接受了他的好意,他还借给我相机,等会儿我替你拍照。”
韦航一面驾车,一面看了看她:“不高兴?”
“怎会?我很久没到郊外走了,我真高兴。”彩虹用手抚了抚胸前的R型钻石别针:“自从和乐宾在一起,我突然静了下来,他不到人太多的地方,不能晒太阳不能走远路……我跟着他,连阳光都减少接触。”
“你的别针好漂亮。”
“乐宾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他不是……”
“他知道自己不能活到今天,他死前预先送给我的。”彩虹把头伸出窗外,望着天上的白云:“乐宾你在吗?你知道吗?”
“直到现在你还不能够忘记他?”
“为什幺要忘记他?他是我的朋友,他对我好……难道人死了就该把他忘记?”彩虹顿了顿问道:“你忘记卓若姿没有?”
“我……”
“说真话啊!你说谎我看得出来的。”
韦航尴尬地一笑:“还没有完全忘记她,不过,我会尽快忘记她。”
“她对不起你,把你扔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乐宾又没有对不起我,又没扔我,他到死还说爱我。你说吧!我怎能忘记他?”
“你可以怀念他,但别让他占住你整颗心,他死了,你还要活下去!”
“将来我还要恋爱、结婚、生孩子,是不是?”彩虹笑,望望窗外:“路为什幺这样远?这不是沙田吗?”
“快到了!前面是马鞍山,大约十五、六分钟左右就到了。”
车开得快,果然不很久,韦航就把车停下来。
韦航拖彩虹下车,彩虹抬头一看,前面有一个村庄,村内的房子,多半是平房。
韦航背上相机,提了一支胶袋出来。
“我们先去看吉婶。”
“吉婶是谁?”
“我同学的妈妈,他出海前,托我有空来探望他妈妈,吉婶是个好人,但自从我和卓若姿在一起,就很少来了。”
“卓若姿来过没有?”他们走上石级。
“来过一次,但她不喜欢乡间,我因为要陪她,一直抽不出时间,很久没有来了。看,就是这一间。”
彩虹抬头一看,红的墙、绿的瓦、两层高的房子,韦航正在敲门。
一个朴实的中年女人开门出来,看见韦航,开心得皱纹堆在一起:“韦航,是你呀!”
“吉婶,这位是我的朋友——陆彩虹小姐。”
“陆小姐,欢迎,欢迎,请进来!”吉婶打开大门迎接,里面有个天井,天井内养鸡养鸭又种花,还养了只胖胖的小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