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丝心计真不少;不过,过去的也算了。她也遇上劫匪,被剃光头又剃眼眉,眉毛最近才长出来。”
“那真是报应,省得我动手打她。”史妮看了若望一眼:“我一直以为你恨我,因此,我到今天才敢跟你打招呼。”
“我对你和比丝都一样,过去的不会计较。”
“想博取你的欢心,争取你的感情,想不到适得其反。若望,我们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
“你的脾气太猛烈,我们无法适应。”
“我可以为你改,以后我会事事依从你,也不再听人摆布耍手段,对你绝对痴心真诚。”
若望突然想起尚享的话:爱人痛苦、被爱幸福。既然爱田瑛受了那幺多苦,何不让史妮爱他,享享福:“如果我们真能和平共处,可以一试!”
“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想不想出外看戏、吃饭?还是要我送你回家?”
在家也闷够了,又不想看到田瑛的脸:“去看戏吧!我很久没看电影了。”
“看五点半,时间还多着……”
若望又和史妮走在一起,反正他闲着,又不想一天到晚对着田瑛,最好让史妮加入。
若望还是不喜欢到史家。于是,史妮常来高家。
史妮在高家吃饭,和若望一起温习功课,假期便出外找节目。
史妮突然变得好温柔,对若望千依百顺,若望也不再有空独个儿唉声叹气。
星期日,九点钟若望还熟睡未醒。
田瑛为他准备好当天的衣服、鞋袜……走到床边看看他,他睡着。几撮发丝垂在眼前,粉红的鹅蛋脸,飞扬的眉毛,高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
他真是个美男子,看他那乌黑又长又曲的眼睫毛真动人,他是田瑛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看着他的嘴唇,记起曾经被他深吻,她禁不住轻抚自己的嘴唇。她真幸运!相信除了她,没有人能亲近那幺美好的嘴唇,心坎里渗出一丝丝甜意。
他睡着的样子好可爱,她真想吻吻他。她走过去,才只走了一步,马上捏了自己一下,她能吗?她有这个权利吗?她根本已经失去接近若望的资格。
她把头一摇,轻步走向浴室。
她把冷水泼向脸上,真可怕,自从史妮再出现高家,她突然好希望接近若望。她终于冷静过来,准备若望的洗脸水,把牙膏挤一小段在电动牙刷上。突然,她听见外面有男女的声音。
田瑛轻步出去一看:原来史妮来了,正在和若望拉拉扯扯。
史妮剪了一个很BOB的发型,发脚很短,发尾成弧形,就在那弧形之处,涂上粉红色的发油。前面的头发因为擦了MOUSSE,因此很BOB。头顶也涂了粉红发油,刘海则涂了粉蓝发油。
她身上一件一字领的粉蓝上衣,粉红色袖子,粉蓝、红格子短裙,上衣束了一条皮带,皮带上有锁匙扣和小钱包。双腿穿了红色尼龙袜(她真喜欢红,真俗),配一双粉蓝、红双色矮跟皮鞋。
“……别吵嘛!今天不用上课。”若望推她。
“你答应今天和我去海洋公园的,”史妮边拉他边说:“况且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若望打了个呵欠坐起来:“真要去海洋公园?”
“你答应陪我去玩游戏的。”
“是你要我陪你!”若望更正。
“是我要求,你答应了。”史妮撒娇:“你看我打扮得多漂亮。你答应了怎能不守诺言?”
“好吧,你等我。”若望下床。
田瑛连忙退回洗手间,因为她知道若望一起来便要洗澡。
若望进了浴室,田瑛才出来。
“史小姐,早安!”
“唔!”史妮可能听了父亲的话,对若望要温柔体贴、千依百顺,因而对高家下人的态度也转好了。
田瑛替若望整理床铺,收拾房间,拉开窗幔,让阳光由露台照进来。
若望已梳洗好,人还没有胖起来,但早上精神总是饱满些。田瑛已为他准备好一套米黄软皮套装,腰带很有型,和那短靴是一套的。
素色米黄配上史妮的花花绿绿,本来是很恰当、和谐的。
“这套装不好,太素,一点儿都不好看。”史妮很不满意,靠住若望说。
若望看看田瑛:“既然不好,你另外替我选一套。”
史妮雀跃地去翻衣橱:“唔!你的衣服太保守,不够劲、不够时髦。”
“改天你陪我去买几套够劲的。”
“好啊!星期一下了课去。没有什幺合心意的,就要这套好不好?”史妮把一套黄蓝红的背心裤套装拿出来:“里面配件蓝衬衣,怎样?”
若望瞄一眼田瑛,田瑛抱住那套皮衣垂下头。
“你选的怎会不好?”若望接过衣服,到浴室更衣去。
其实,田瑛和若望都不喜欢杂色,史妮挑的套装也不是田瑛选购的,是若望生日礼物当中的一份。
田瑛把衣服挂进衣橱,史妮开心地在哼着歌。
田瑛捡拾东西,史妮把红绒大衣披上。
若望换好衣服出来,睡衣扔在床上,穿了靴鞋,史妮便进去扶住他的手臂:“我们先到香港仔吃午餐,海洋公园的中、西菜实在吃厌了。唉!我的老毛病又来了,老是自作主张。若望,还是你做司令官。”
“你喜欢就好,吃不是太重要。我们走吧!”
“若望!”田瑛追上来。
若望停在门口:“我和史小姐不回来吃晚餐。”
“我知道!”田瑛把东西送上:“相机、钱包、太阳眼镜和车匙!”
“谢谢!”
“还是田瑛细心。”难得史妮真诚向她笑:“我打扮得那幺漂亮不拍照实在可惜。拜拜!”
“拜拜!”田瑛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跑下楼梯,史妮不时把头靠在若望的肩膊上。
田瑛回到露台目送红色跑车驶出大门。
若望不在家,家就更冷清,过去田瑛还可以为若望而忙。可是,如今要为若望效力,已不是容易的事。
他半个月没有回来吃午餐,大概都和史妮在一起。晚餐嘛,要不带史妮回来,放假便和史妮出去。
他也不需要田瑛陪他温习,连抄笔记的工作史妮也抢先做了。因此,田瑛连备课都不必了。
但田瑛还会自己看书,天气渐热,田瑛也没有打毛线。况且媚姨去世后,田瑛送给若望的紫红背心,他一次都没有穿过。
太空闲,或者应该说心太灰,她会多写一、两封信,托四姐寄出去。
吃过晚饭,她开始坐在露台上等若望回来。
他们十二点半出去的,相信十一时便会回来。玩了十二小时还不累?何况明天还要上课。
然而,十二点过去了,一时……
田瑛靠在椅背上,渐渐入睡。
突然听到汽车声,她连忙跳起来,跑出去。果然,若望的红色平治跑车回来了。
不很久,若望用手指勾住相机带子挂在背后,懒洋洋地走上台阶。
“回来了!”田瑛微笑迎着。
“还不睡?”
“我等你回来。”
“你早睡早起,以后别等了!”
“没关系,反正我等你回来才安心睡觉。”田瑛想接过相机,若望没让她拿,田瑛只好跟在后面。
到若望房间,若望开了门,田瑛正想进去,若望把身一挡:“干什幺?”
“我进去侍候你更衣睡觉啊!”田瑛诧异。
“多余!”若望声音并不大:“我不是小孩子,又有手有脚。”
“但是……”
若望身一闪,人进去了马上关上门。
田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好难过。
第二天,若望梳洗完毕,把田瑛为他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上:“我要换衣服。”
田瑛忙由窗幔那边过来,她手刚举起,若望随即退后两步:“你干什幺?”
“替你更衣上学,我以前都是这样做。”田瑛柔声告诉他:“侍候你是我的工作。”
“以前?以前我是个大笨蛋、白痴。”若望冷笑,这假情假意的女人,为什幺还不回到她未婚夫的身边?为什幺她还在他的眼前晃令人心痛?“现在我也不聪明,但人摔过一次便知道痛。”
“若望,你在说什幺?”
“你自己心底明白,虚伪!”若望重重地说:“我要换衣服,你还不出去?”
“可是……”这些日子,若望都不让田瑛碰他一下。他换衣服到浴室,像昨天一样,还是第一次赶她出去。
“我够钟上学了!”若望近乎叱喝。
田瑛只好出去,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直到饭厅去,等候若望下楼,侍候他吃早餐。
她等了一会儿,隐约听见汽车声,她连忙跑出大厅。
生伯坐在台阶上。
“若望呢?”
“刚开了车上学。”
“他还没有吃早餐呢。”
“少爷赶着去接史妮小姐,他说史妮小姐亲自做三文治给他吃。史妮小姐还会下厨,真是转了性。”
“是的!”她叹了一口气:“史妮小姐变得温柔体贴了。”
“亚瑛,”生伯回头看看田瑛:“少爷和史妮小姐的关系似乎不错。”
“是的!”田瑛靠在台阶旁的圆柱上:“也好,有个人陪伴他,前些日子他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