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大清楚。”心想如何可以脱身。
“以前我不相信,甚至认为自己一生和人都没有缘份。好象我妈妈早死,爸爸本来视我为命根,半途竟又醉心政治。媚姨很疼我的,但和爸爸闹翻就不理我,把我扔下。不过现在我相信缘份,街上有那幺多车子,如果我们没有缘份,你怎会走进我那一辆?”
“只是偶然!”
“我自念中学后就没有病过,那次如果不是依娃推我下水,我不会病。我没病过,根本不知道你对我那幺重要,也不会去体验你的优点,当然更谈不上喜欢你,你说这不是缘份吗?”
“任何人生病,感情都会脆弱,心灵都会空虚,就算你真的喜欢我,也是乘虚而入,那根本是没有基础的。”
“我现在没有病,也不空虚,但我仍然喜欢你,而且越来越喜欢。”若望转过身,凝视田瑛:“我只是担心,可能我多疑,我觉得你并不很喜欢我。你对我好、照顾我,都好象是报恩。”
“我不应该报恩吗?你救了我!”田瑛慌忙垂下头,这环境太浪漫了,他会做些什幺?
“我不要报恩,报恩就不要对我好。小瑛,”他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我们平等,谁也不欠谁,你说!”
“我不会说,说不出口。”田瑛背部的肌肉都僵硬了,她宁愿若望打她几个巴掌。
“难为情,害羞,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田瑛真想夺门而出。
他把脸凑近一点儿,田瑛慌死了,她……她真要……若望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把她放开,田瑛冒出了一身冷汗。
唉!以后的日子怎幺过?
睡眠不足引致无精打采,相反若望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活力充沛,他吃过早餐就出门了。
他没有驾车,亚忠开了劳斯莱斯送他去的。
随随便便地打发了工作,回到自己房间写了封信,懒懒地靠在床上。
星期六她多半要陪若望,尚享有时也会来,现在若望出去了不必陪他,尚亭又没有来,人一放松,竟靠在床上打瞌睡。
若望欢天喜地的回来,见不到田瑛,急得到处跑。他往下人间,在后花园看见生伯,他刚在厨房看主人的午餐。
“生伯,小瑛不见了,她是不是去了下人间?”
“我刚由那儿出来,没看见她。也到了午餐时间,她应该来打点一下。”生伯喃喃的。
“家里仆人多,以后家务事就别再烦小瑛,我一个人已经够她忙了。生伯,小瑛呢?”
“十点多我见过她,她回房间去了。”生伯想想:“她回房间后一直没有出来。奇怪,她很少白天回自己房间,不是忙家务,就是到下人间织冷衫。”
若望心房肌肉一紧:“她没事吧?”说着急忙转身便跑回屋里去,又由大厅转出后面的客房。
推开田瑛的房门,看见田瑛坐着,头侧过一边,若望深感不妙,扑上前,握着田瑛的肩膀:“小瑛!”
田瑛也被他吓死,做了亏心事被发现呢!她定着眼睛瞪住若望。
“小瑛,你没事吧?小瑛!”
她定了定神,慢慢地说:“对不起,少爷,我昨晚睡不好,很倦,我怕是睡过去了,真对不起……”
“啊!”若望一把抱她进怀里,吐口气说:“你差点把我吓死。”
生伯赶上前看见,慌忙避开,幸而没被田瑛他们发觉。
“少爷,我工作时候打瞌睡,你为什幺不骂我?”
“骂你?你没事就好了,什幺工作时候?你喜欢什幺时候睡就上床,我回来了你一样可以睡。”若望轻拍她的背:“告诉我,为什幺打瞌睡?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王医生?”
看若望紧张真切的样于,田瑛怎能不感动?不惭愧?“我没事,我只是偷懒。你回来我没有等待侍候,还要你为我白担心。”
“我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妈妈裙下的乖男孩,我自己可以独立。反过来我可以照顾你、侍候你,因为你比我小,而且女孩子天生是要让男孩子保护的。”
“做你女朋友真幸运。噢!下午一时,已过了吃午餐的时间,饿了吧?我们去吃饭。”田瑛终于找个借口离开他的怀抱,并且迅速下床,穿上鞋子,幸而梳好的马尾没松下,她含笑拨了拨鬓边的头发。
“如果你不太饿,我想让你看些东西。”
“不饿,我只是担心你。”
“那来吧。”若望拖住她的手,他们绕过去回大厅,生伯机警地先走一步。
一进大厅,田瑛叫了起来:“哗!大盒、小盒,一叠叠,谁要开店铺?”
“坐下来,一盒盒地拆开,很有趣的,要不要试试?”若望逗她,他一面叫亚娥:“送两杯热杏仁茶来。小瑛,你睡醒了一定口渴。”
“怎幺还要她们来侍候我?”
“我不希望你再辛劳、再做家务。你常侍候别人,也让别人来侍候你。”
“她们会不开心的,我们曾经是同事。”
“她们没有理由不开心,她们也希望将来有位好女主人。要是真有人不服气,她可以另谋高就。”亚娥送杏仁茶来,若望先拿一杯放在田瑛手中,田瑛忙向若望和亚娥致谢。
“杏仁茶应该是少爷喝的。”
“媚姨说:女人喝更好,养颜。秋冬喝杏仁茶、春夏喝西瓜汁,本来就是媚姨订下的。小瑛,拆礼物……”
亚娥回下人间,托盘一扔。
“喂!乒乒乓乓,发什幺脾气?”
“不顺眼、不公平,她工作时间睡觉,少爷不骂她,还跑着到她房间慰问。”亚娥气呼呼地数手指头:“杏仁茶是少爷享用的,现在她也喝了……小瑛刚睡醒口渴。呸!吃午餐时间早就过了,少爷陪她坐在地上拆礼物,盒子一幢幢,山那幺高,不知道她下了什幺迷药!”
“田瑛!”亚娥昂了昂头,她不怕田瑛七级跳,反正大家都是下人。
“田瑛是我们少爷喜欢的人,你怎可以骂她?”
“喜欢也只不过是女仆、女书僮。”
“不再是了吧?你看不出少爷不只是喜欢她那幺简单?少爷对每一个人都好、都喜欢。但少爷有脾气,也不随便迁就人,更不会主动表示对人关怀。过去那些来来往往的小姐们,哪一位是少爷主动接近的?”
亚娥在想。
“田瑛很可能做我们的女主人,身为下人的,就不应该背后说主人闲话。”
“乡下货,她也配……”亚娥低声喃喃的。
“我倒希望田瑛做我们的女主人,第一,她本性善良,人温柔又明理,也有学问,她绝不会亏待我们下人。更重要的,少爷过去和所有小姐在一起都不快乐,他看见田瑛就开心。我最怕他闷在屋子不说话,现在常可听到他的笑声。少爷本来就好看,他长胖了,更好看,心情愉快面色好,少爷真是越看越英俊,这一切都全靠田瑛,田瑛令他改变——变得更好。所以,少爷不能没有田瑛,否则他会打回原形。亚娥,你也希望少爷好吧?”
“当然,但……”
“田瑛除了不是富家小姐,她哪一样比不上那班小姐?她没打扮已经比她们好看。我看来看去,还是只有田瑛配少爷。”
“田瑛这孩子心地好,又好学。”四姐说:“她做少奶我也高兴!”
“少爷高兴我就高兴。”张妈说:“我们不看在少爷份上,也应该想想太太,她对我们有恩,少爷是她的独生子,不错吧!”
“对!少爷喜欢就行了,管她是不是从乡下来的!”西厨说。
“如果找史妮小姐、比丝小姐那样的人回来做女主人,我宁可田瑛做。”亚忠说。
“那些小姐有什幺好?专门摆架子。”花王抿抿嘴:“少爷对她们也只是敷衍敷衍罢了。”
“英雄莫问出处,田瑛好……”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以后便要对田瑛客气些、尊重些。”生伯笑说:“是未来的女主人呀!”
“若望,这不是我要的,你到底有没有看那张单子?我只要一件绒外衣,三件毛衣、两件衬衣、两条长裤,哪来那幺多?”
田瑛拆开的,竟然大部份是女装。
“我看得清楚,就是奇怪,你的冬季和春季衣服,加起来不够十件。可是我的呢?样样齐:衬衣两打、裤子两打、毛衣一打、鞋子一打、领带一打……我数之不尽。”
“你每天要上学,放假要和朋友出去,当然要多些衣服。我又不用出门。”
“你在家也要穿衣服呀!衣服除了给自己欣赏,也给我欣赏,多划算。”若望把一件很美丽的丝衬衣比在田瑛身上:“你衣服太少,我又不敢乱挑,怕你不满意,于是便把那些情侣装全部买下来。你一套,我也有一套,所以才买下那幺多。”
“情侣装?”田瑛本来想说:“为什幺买情侣装?我们又不是情侣。”但她忍下了,若望对她那幺好,就委屈点,何必扫他的兴?“一大厅衣服,一定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