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最关心你的人是史妮小姐,她送你回来的,老爷也关心你。”她把手退出来,装着忙于为他盖被。
“唉!”若望又吐了一口气:“别再让史妮进来,我病中不喜欢有人骚扰!”
“是的!少爷。”
他转过了脸,闭上眼睛。
田瑛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不能无精打彩,给人看见自己为主人有病担忧,苦兮兮的样子。
九点钟,王医生就来了,再给若望打了一针:“他晚上可以吃点粥,不要太浓,清一点的。如果明天退热,我便带他去医院检查!”
王医生为若望开了药,田瑛在整理。
史妮浑身不舒服,像被人绑住,因此而醒来,一醒来,就吓了一跳。
她竟然穿著皮革、大衣和高跟鞋在床上,怪不得不舒服。哪一个死人侍候她上床的?
再看,这不是她的香闺,想一想:不对!不对!她应该在若望房中侍候若望,怎会在这儿睡觉?
她立刻起来,照照镜子,唉!头发、化妆都走了样,怎会睡得那幺烂?手袋又没带来,幸好房中有张化妆台。
她弄好了冲进若望房间:“嘎!谢谢天,若望,你终于醒过来了!”
“田瑛!”若望沙着声音大喝一声:“我不是说过生病怕人骚扰?怎幺有个人进来?我的话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胆子可不小!”
“少爷,”田瑛吓得心跳,那幺凶:“我……”
“若望,我不是别人,是你女朋友呢,你不知道呀!是我送你回来,侍候你一日一夜,不知道谁把我抬了出去,我……”
“谢谢你的关心和帮忙,我不舒服,田瑛,”又是一喝:“你站着呆头鸡似的干什幺?送客!”
“若望……”
“对不起,史妮小姐。”田瑛心里委屈,说话也哽着:“主人生病,受苦,心情不好,请你改天再来!”
“这!”史妮该怎样?若望真的生病,骂田瑛吧,她也苦,她不是被喝被骂吗?她顿了一下足,出去了。
田瑛站在门房口,不知道该怎样?又快到吃药时间,出去?还是留下?
出去!热鲜奶一定要准备。
再回来,放下托盘,望住钟,也不敢叫若望吃药。
若望虽然并不温柔体贴,可是,他也不会呼喝人,他刚才的态度,换了生伯也会吓坏。
受骂、受委屈都可以,就是不知道应该怎幺做,眼泪都流进鼻腔,鼻骨酸酸的。
“又吃药了?”他问,平平板板。
“是的,”她咽一下:“少爷!”
“我很疲乏,你扶我起来,喂我吃。”
她连忙点头,把若望扶起,让他靠在她怀里,她拿起牛奶杯,小心喂若望喝。
喂过了药,用热毛巾为他抹嘴,若望突然握住她的手,仰起头:“小瑛,我可以叫你小瑛吗?”
田瑛点了点头,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她连忙别过了脸。
“我要你亲口说。”
田瑛说不出,她委屈得快要爆炸。
他用手扳过她的脸,吃惊:“你为什幺哭?对了!我刚才真太过份,心情坏透了。知道有个人真心真意关心自己,好高兴,可是你又不理我,再加个烦人的史妮……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你不要怪我。”
“我是下人,我不敢。”
“你不是下人,一早就不是。我们做朋友,像你和尚享一样,好不好?”
田瑛只会点头。
“我好寂寞,一个人,没有伴,没人理我,没人关心我,也没人为我担忧。平时还好,寂寞就看书、开车。病了什幺都不能做,人更凄凉,更需要关怀与友情。”
“你有史妮、比丝、晶晶和依娃小姐。”
“我跟她们在一起都不开心,别提她们。”
“马田少爷……”
“不同的,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男女朋友是有分别的,也许,我真正心智成熟!”若望用手替她抹去那颗泪水:“以后,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少爷,我不配,我不能。”
“你竟忍心在我生病的时候拒绝我?”若望颓然放开她的手:“尚享可以,为什幺我不可以?因为我比不上尚享吗?”
“我也没把尚享当男朋友,上下不配!”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好!我们大家都不配,放我下来,我要睡觉。”
田瑛站起来,想侍候他躺下,被若望一手推开:“别管我,让我一个人!”
能做的,田瑛一定为他做,但是,田瑛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她承认她喜欢若望,但,一个人,她能喜欢多少个?
她要守诺言,她一生都重诺言。不!不能接受若望,根本不可能,一早就注定了。
她找些工作让自己忙,忙可以记不起一切,包括他,他和他。
三小时很快又过去了。
“少爷,是吃药的时候了。”
若望背过身不理她。
“不依时吃药,病人不会好的。”她好言相劝。
“最好死了,我死了,没有人为我伤心。因为没有人关心我、爱我,我也没有什幺可遗憾,因为没有人肯让我开心、让我爱。”
“起码,媚姨会痛心的!”
“媚姨是我爸爸的爱人,爸爸死了她才会痛心,像爸爸这样冷血的人,也有人爱。可怜我却没有,不死还等什幺?”
“少爷……”他的话多使人伤感。
“你不用劝我,出去吧,让我绝对的清寂。”
那怎可以?她的感情也曾被伤害过,她也是个被亲人遗弃的人。如果没有若望,这些日子她能平平安安,舒舒服服,能逃避那一劫?
不!不可以恩将仇报。他对她若好一倍,她的两倍就该付出来,起码,先要他病好,她更委屈又算得了什幺?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勉强就不要了,否则我真的变了乘人之危。”若望忽然冷了下来:“算了吧!我收回今天说过的话。”
要是僵下去他不肯吃药就惨了,她知道任何人对他都没有用。她咬咬下唇,坐在床边,轻轻拍他的臂:“少爷,假如我请求你,准许我和你交个朋友?”
若望心里松了一下,嘴巴说:“若是你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叫我少爷,你也没叫尚享少爷。”
唉!多难。咽一下,吃力地说:“若望!”
他转过身,揩了揩眼睛,握住她的手:“以后你要陪在我身边。”
“我每天都侍候你!”
“不是侍候,反过来我可以侍候你。现在我们是完全平等的。我是说,不要离开这儿,不要离开我。”
“我还能到哪儿?若望朋友,鲜奶都快冷了,吃药好不好?”
“好,我希望马上恢复健康,做人家男朋友躺在床上要女朋友侍候,真是一点威风也没有!”
田瑛拿着牛奶杯,让他一口一口地喝:“现在不要死了吗?”
“不要了!你待我那幺好,死了舍不得你,留下一段心事。”
“傻瓜……”
房门铃响。
“谁?”若望低声问田瑛。
“一定是你的好同学。昨天一天,都有电话来,尚享、马田少爷、比丝和依娃小姐……几乎没停过!”田瑛本来坐在床上,连忙站起来。
“啧,我正想跟你好好地谈,他们来岂不多余?吵都被吵昏了!”
“别孩子气,人家是一番好意!”
门铃又响了!
“赶快让他们进来呀!他们会起疑心的!”
“进来!”
“少爷,”进来的是生伯,他看见少主很高兴:“今天你精神好多了,真是三十之前人欺病。”
“生伯,原来是你!”若望松一口气。
“几位少爷、小姐来问候你,要不要请他们进来?她们在大厅等着!”
“我的天!”若望看着田瑛低声说:“他们真煞风景!”
“少爷反正无聊,让他们陪陪你!”田瑛暗中扮个鬼脸,向他笑说。
“唉!”若望翻翻眼:“生伯,请吧!”
一天都有人,男同学、女同学。高共荣也打过电话来,说好要来的,派了高伯来后,知道儿子没大碍,他又去忙公事,始终没有来过。
晚饭时间才静下来。
田瑛送食物进去,若望自己坐起来:“今晚不用喝牛奶了?”
“你知道?”
“嗅到香味!”
“王医生说晚上可以吃点粥,我煮了咸瘦肉粥。”田瑛按了按他的头:“退热了。”
“人开心病就好了。”若望伸手去接碗。
“很烫,让我来喂你。”田瑛把两个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坐好;然后坐在床边,小心地喂粥。
“我可以乘机享福,好味道。”
田瑛侍候好他正要离去,他问:“去吃饭?”
田瑛点了点头。
“吃完饭来陪我聊天。”
“等你休息一下,生伯来侍候你洗澡。”
“你吃过饭,没事了,来陪我。”
“你没有发烧,我不用守通宵。”
“我也不要你再熬通宵,太辛苦。我们只是睡前聊聊,行吗?”
“好吧!我十点钟就没事了。”
田瑛通常十一点钟便可以上床睡觉,若望退烧,晚间不用服药。田瑛已忙了两天,昨晚整夜没睡,本来,她应该早点休息,生全也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