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安娜除非一辈子不结婚,否则,她也不适宜带一个孩子。她怀有私生子,别人会看不起她,此后,她也没有颜面见亲戚朋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把孩子打掉,这样,对孩子,对本身,都有好处。
不过,她也曾听人说过,堕胎是很危险的,又何况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这个时候堕胎是很危险的。
她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终于还是决定找潘伟烈商量,希望潘伟烈能给她个好主意。谁知道她话刚说出口,立刻就遭到潘伟烈的反对,他说:“为什幺要把孩子打掉,大人犯罪,可是,小孩子是没有罪的,你怎可以牺牲他?”
“如果我留下他,那我一生的前途就毁掉了,我总不能为他牺牲到底。而且,我又没有能力抚养,叫我用什幺方法,去把他抚养成人?我身上的钱,很快就会用光,用光了钱以后靠什幺过活,难道我一辈子依靠哥哥们为生?难道我真的要你负起我的担子?我也曾去找过事做,但是,人家一看见我的体形,就不要我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许多次,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你要钱用,告诉我好了。虽然,我并不是百万富翁,可是,我相信可以资助你的生活费,你何必担心?”
“短时间,你或许可以支持我。但是,你能支持我一辈子吗?不可能吧!以后,我还是要自己应付一切的。既然我必须要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我就要为将来打算。”
“你知道不知道?堕胎有生命危险?你去堕胎,万一出了事,孩子当然没有,连你自己,也会送命。总之,不管怎样,我决不赞成你把孩子打掉。”
“我早就知道你不赞成了,但是,为了我的一生幸福,我已经决定不再要孩子。反正他已遗弃了我,我为什幺要为他抚养孩子?我单身一个人,就算每日只能赚很少的钱,我也可以应付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去堕胎,以后我就不再理你。”潘伟烈非常生气,“这样好不好,为了你的安全,你把你的孩子养下来,如果你认为你的孩子对将来有妨碍,那你就把孩子交给我抚养,我负责教养孩子,完全用不着你担心。”
“把孩子交给你?你是个男人,怎样带孩子?而且,人家查问你此子何来呢?”
“人家说什幺话,我向来是不管的,我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我向来不损害别人,我也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如果人家问我,孩子是怎样得来的,我可以告诉他们,孩子是我所生的,孩子没有父亲,会被世人看不起,可是,如果孩子没有母亲,是不会被别人轻视的。”
“伟烈,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孩子像一个洋娃娃,只要把他放在一边,就可以长大了吗?孩子需要很多时间去抚养,你是个男人,对于孩子的事,你办不来,你不要跟我说笑了,还是让我把孩子打掉,这样,对每一方面都好,你也不用为我而麻烦。”
“安娜,我刚才已经说过,如果你去堕胎,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总之,你什幺都不用管,只要你把孩子养下来,以后的问题,由我一个人去应付。”
安娜见他那样认真,倒是怕了他,所以,她也不敢再坚持下去,只好任由事情的发展。潘伟烈见她不说话,便安慰她说:“你不用担心,也不必出外找事做,你有了孩子,应该多休息,总之,一切有我帮忙。你安心把孩子养下来吧!等生下了孩子,你喜欢出外找事做也好,你喜欢怎样我都不会反对的。”
“好吧,我只有听你的话了!”安娜不得不这样说。
安娜对潘伟烈是感恩的,现在,除了潘伟烈,她也没有亲人了,如果她不听潘伟烈的话,又有谁去支持她?安娜自己也很明白,潘伟烈是关心和同情她的,更何况,潘伟烈是一个老实的人,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得到潘伟烈的支持,安娜在她的小家庭内,过着安定舒适的生活,因为她在家中太无聊,她又不想在外走动,怕碰到熟人,自己不好意思,因此,佣人就教她织冷衫。安娜很聪明,一教就会,于是安娜有空的时候,就为孩子编织一些小羊毛衣和小袜子。
过去,在安娜眼中,只有吃喝玩乐是最有趣的事,对于家务和女红,她一向不感兴趣,甚至连看文艺片,她也不耐烦,她爱新鲜,更喜欢刺激。现在,她改变了,她喜欢宁静,喜欢安定,再也不喜欢胡闹。
同样的,过去安娜在伟烈眼中,她是个天真活泼,蹦蹦跳跳的人,是个毫不懂事的小女孩,因此,伟烈一直认为她只可以做小妹妹,决不能做情人。现在,看见她坐在家里,静静地编织毛衣,那安详、娴静的神态,又十足像一个温柔体贴的主妇。
所以,潘伟烈越来越对安娜产生好感,可能是由怜而生爱,又可能是日久生情,因此,他每天下了课,就到安娜的家中,有时候吃了晚饭才走,由于,天天见面,感情自然增加,每天见惯了,偶然一天不见,也会感到不习惯,在这样的情形下,难免会生情。
另一方面,高家的兄弟,一直在暗中查访,可是,香港虽然小,人烟稠密,而且,高夫人又声明不准登报找寻,因此之故,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安娜。
“倒不如请私家侦探吧!”天恩提议说。
“那不行,如果给母亲知道了,她一定会很生气。因为,我们查访安娜,是暗中进行,如果请私家侦探,万一秘密泄漏出去,母亲一定会见怪。”天伦说。
“我想起来了,那天舅舅说,因为安娜晕倒在地上,潘伟烈偶然遇见她,就把她送回来。我们只要去问潘伟烈,他一定会知道安娜在哪儿。”天培说:“天恩,你和他是同学,你明天回学校问他。”
“我天天见到潘伟烈,可是,我就想不起要问他。”天恩打一下自己的头:“我真没有用!”
第二天,在学校,天恩向潘伟烈追问安娜的情形。伟烈想起安娜的叮嘱,安娜因为不愿意接受高家任何人的帮助,因此,她一再嘱咐潘伟烈,不要把她现在的一切,告诉高家任何一个人。
由于安娜叮嘱过伟烈,因此,就算伟烈和天恩过去是好朋友,伟烈也不敢把安娜的近况告诉天恩。他只有撒谎说:“咦!你怎幺竟然向我打听起安娜来了?安娜是你的妹妹呀!如果连你也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可是,安娜离家的晚上,我舅舅说你曾经把她送回家,后来她去了哪里,你不可能不知道。”
“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倒想起来了。那晚,不知道安娜为了什幺,竟然在我的车前晕倒,我见她晕倒了,就把她送回家去,可是,你的舅舅又不让她进去,说这是高夫人的命令,我实在不明白,为什幺你妈妈会把安娜赶出来?”
第十章
“这件事,经过情形很复杂,我以后再告诉你,后来,安娜到底去了哪儿,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吧!”
“我本来想向安娜查问为什幺要离开家庭,可是,安娜一句话也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后来,汽车驶出大马路,她就要我停车,她说要去找一个朋友,本来,我想送她前去,但是,她坚决不肯,我也没有办法,便在路上把她放下,我还以为她已经回家了呢!”
“原来你也不知道,真是空欢喜一场,我也无可奈何了,只有回去向大哥报告。”天恩十分失望:“伟烈,如果你遇到安娜,请告诉我们。”
“那当然,如果我见到安娜,我不单只会告诉你,而且我会把她拉回家里去,”潘伟烈立刻答应下来。
天恩自然很失望,他没有想到,伟烈竟然也不知道安娜的下落,本来有一线希望,现在,又破灭了,去哪儿找安娜呢?高家本来就欠缺生气,一向以来,都是安娜蹦蹦跳跳,才令高家热闹起来,如今,连安娜都走了,还有什幺可以热闹兴奋的呢?而且,高夫人又为了安娜而病倒,天恩也希望把安娜的消息带回家,好令高夫人心内有一点安慰,虽然,表面上,高夫人十分讨厌安娜,其实,她还是爱安娜的,所以,她会关心安娜的消息。
天恩回到家里,向天伦和天培报告。天伦皱了皱眉说:“她到底去了哪里?所有亲戚朋友,所有她的同学都找过了,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她。”
“她很可能遇到意外,因为,潘伟烈遇见她的时候,她不是在路上晕倒吗?后来,她又一个人溜掉,她没有吃东西,又在怀孕,很容易会再次晕倒,如果没有人照应她,那幺,恐怕……恐怕她有生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说,恐怕她会因此而死去是不是?”天恩说:“如果她死了,那幺,医院或者警署会通知妈妈,因为,她是属于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