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们去吧!佑才,你也应该上班了。”安妮不想丈夫和家姑驳嘴,因为,她知道丈夫太爱自己,而奶奶又太想孙儿,因此,两个人便有矛盾。
何老太最喜欢安妮合作,她拉起安妮的手就出门去。
然而何佑才并不放心,因此他追了出去道:“妈,反正我要上班,让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何必找麻烦呢!如果样样事情都要你,又何必请司机?让司机送我们去就好了,你还是上班吧!”何老太立刻拒绝了:“现在快十点钟啦!”
何佑才没有办法,只好自己驶车到公司去了,而何老太也和安妮到诊所去了,她昨天已预约好一位很著名的妇科医生,预定时间是十一点钟,安妮到达诊所,心情不免有点紧张,因为她也感到奇怪,为什幺婚后将近五个月没有孩子?她的大嫂,白莲和二嫂,都是进高家之门不久就怀孕的,莫非自己已真的不能生育?
虽然何佑才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孩子,而且还不赞成安妮太早生孩子,可是没有一个人,真正不喜欢孩子,就是安妮本人,也很喜欢儿女,她也巴不得自己一年生一个。
安妮对于自己充满怀疑,因此之故,她也希望让医生检查一下,看看自己能否生育。如果证明可以生养,那当然是件大喜事,起码何老太不会再?嗦她,可是,如果证明她没有生育能力,以后的事情,安妮就不敢往下想了。她知道何老太会怎样对她,何佑才又有怎样的感想,以后的日子,更不知怎样度过。
虽然她一向在家中不大说话,然而,家宝和运好,她也很喜欢,常常抱他们,逗他嬉笑。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家宝和运好,有了儿女,生活有了寄托,就不会再寂寞了,而且,何老太是非要抱孙不可的,如果她不想抱孙,根本不会娶媳妇。
好不容易等了半点钟,终于一位很漂亮的护士小姐把安妮请进去,本来何老太要跟进去的,可是,护士请她在休息室等候。护士把安妮带进诊症室,另一个护士请安妮躺在床上,其中一个护士问安妮:“你是何太太吗?”
安妮点一点头,于是,护士对另一个护士说:“刚才那一个也是姓何的,这位太太的下一个也是姓何的,一连有三位何太太预约,你说怪不怪!”
“有什幺值得奇怪?有一次,竟然整个早上都是姓黄的,我差点儿把她们的报告书弄错了!”
“真有意思,后来怎幺样?有没有搞错?”
“没有,当然没有,错了还得了?别的可以错,生孩子的事可错不得。如果一位太太正在怀孕,而你在报告书上,竟然写下她不能生育,又比如一个不能生育的太太,你写上她有了孩子,那岂不是最大的错误。”
“你提起来,我倒要小心一点,刚才我还没有问这位太太是……嘘!医生进来了,我们赶快回到岗位去。”
两个护士走到安妮的身边,为安妮宽衣解带,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的女医生进来了,她只向安妮微笑,并没有跟安妮说话。安妮知道她是个英籍妇人,由于香港有不少太太,根本连半句英文都听不懂,就别说是太太,甚至有一些名流大亨,他们也是不懂英文的,而这个女医生,又不会说华语,因此之故,她就宁可少开口。
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安妮本来想开口问,因为,她不单只懂英语,而且说得极好,可是,她就是没有勇气开口,担心一开口,所听到的是自己不愿意听的话。
安妮察言观色,希望从医生的表情上去判断,可是,这位医生,完全没有面部表情,这令安妮十分为难。经过半小时,医生开始坐到写字桌前面,一个护士帮助安妮穿好衣服,另一个护士告诉安妮,报告书明天会寄出,请她稍为等待一下。
何老太见安妮从诊症室出来,她连忙紧张地问:“安妮,检查完啦?医生怎幺说?”
“医生没有说话,护士告诉我,明天就可以收到报告书了,奶奶,你耐心一点吧!这是人家的规矩。”
何老太是个遵守秩序的人,虽然,得不到结果,她有点儿失望,不过,她还是依从了安妮的话,先行回家,等候明天报告书寄到。
这一天晚上,何老太太当然心情紧张,安妮也紧张得不得了。何佑才见她在房里走来走去,就对她说:“安妮,睡觉吧!一觉醒来,自然就会有结果。”
“你先睡吧!”安妮停下来,温柔地对丈夫说:“我今天精神很好,现在还不想睡,如果你怕我吵你,我可以出去看电视或者去露台看看夜景。”
“我并不怕你吵我,只担心你忧坏了身体。其实,你何必这样紧张?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并不在乎孩子,你有没有可能生育,对我都没有关系,你又何必理它。”何佑才说:“过去,你吃过晚饭,就安心地睡觉了,现在,你走来走去,好象不安宁的样子,这又何苦?”
安妮不肯把心事表露出来,她不愿意佑才为她分担心事,她撒谎说:“我哪儿是为了今天的事情不安,我没有什幺不安呀!你不是早就说过不介意的吗?我又何必要担心?只不过今天我的精神有点振奋,也许是下午喝了咖啡吧,很奇怪,每次喝了咖啡就特别有精神。”
“既然你不想睡,那幺,我们上夜总会跳晚舞好不好?反正今天晚上我有时间,而且,我们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出去玩了,趁今天精神好,我们去玩一个通宵。”
安妮不想反对,虽然,丈夫明天还要上班,要丈夫陪自己玩通宵,实在是不大好的,不过,她实在太紧张了,反正在家中也睡不着,倒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打发时间。因此,安妮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了。
何佑才和安妮立刻更衣出门。对于佑才和安妮的私生活,何老太向来是不管的,就算他们两夫妻天天去玩,她也不会过问,反正佑才又不是在她的脚下守惯了的,所以,何老太就不会妒忌媳妇占去儿子的爱。
何老太要求很简单,只有一个,只要安妮能为她添孙。那幺安妮就算天天做不合理的事,或是完全对何老太不尊敬,老太太也不会介意。
这是安妮的幸福,她比艾莉、宝珠自由多了,比起白莲,就更加不必说了,因为,白莲在高家,简直是像个囚犯,连半点儿自由也没有,因此之故,安妮可算是幸福之人。
安妮和何佑才到夜总会,刚巧碰见高太太也来了。她参加朋友的宴会,看见女儿,不免要过去聊聊,问一问她的近况,表示关心:“安妮,自从你结婚之后,身体一直很好,我每一次见你,总是又白又胖,因此,我对你也放心了。可是这一次,我发觉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幺不愉快?”
“妈妈,我的确遇上了困难。”安妮见何佑才去了洗手间,她就忍不住对母亲诉苦。近来高太太对她极好,因此,她才敢对高太太说:“奶奶一向喜欢抱孙,她见我入门已几个月,仍然没有怀孕,她心内有了怀疑,因此,今天早上,她带我去见妇科医生。”
“为什幺要见妇科医生?你又没有暗病,真是莫名其妙的老太婆,她想抱孙,难怪,可是,也该有个理由才是呀。结婚几个月没有怀孕,哪值得大惊小怪,那是很平常嘛!拉人去检查,实在岂有此理。”高太太大发牢骚。表面上,她不知道多幺的开明,其实,她比何老太更加封建,艾莉小产,她就翻了脸,白莲养下一个女儿,她就气得病了,她一天到晚想抱男孙,天天迫媳妇,而她竟然有胆量批评别人:“你的奶奶,也真莫名其妙,她的头脑为什幺这样陈旧,她应该接受洗脑,没有孩子,为什幺一定要女人受检查,她的儿子也应该接受检查呀!这是两方面的事情,安妮,你一定没跟那老太婆去检查吧!”
“妈,我不能不去呀!如果我不去,奶奶会生气的,不过,我接受检查之后,我又担心起来了,要是我真的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那怎幺办呢?奶奶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实在是担心死了!”
“哼!她竟然硬把你拉了去,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她这样对你,就是看不起我,瞧不起高家的人。”高太太气死了,她大声说,“我不会对她客气,我要去质问她为什幺这样虐待你。”
“妈妈,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安妮连忙按住高太太,虽然,她也知道高太太十分爱她,对她完全是一番好意,但是,她一向怕事,不想惹事,而且她更不想在夜总会中令人注目。因此,她柔声说:“奶奶没有虐待我,她也没有强迫我去,是我自愿跟她去的,你千万不要和奶奶过不去,那样我在何家就会不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