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有没有发觉左天培的态度很轻浮,而且,他的眼睛,哎!我说不出来。”
“不是吧!我觉得他一直都很诚恳!”
“我是说,我喝完酒的一剎那!”
“也没有什幺,天培这个人很有幽默感。”美施拉住她:“别管他,快要吃晚饭,我们到厨房去看看!”
“你没有请管家?”
“等孩子出世了再请。”
“什幺时候做妈咪?”
“我怎会知道呢?”美施笑着说:“我又不是奉子命成婚!”
梦诗也笑了起来,可是,很快,笑容就冻结在她的嘴边。她感到腰部一阵绞痛,额上透凉,冷汗直冒。
“梦诗,你怎幺了?”
“表姐,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美施着慌起来。
“肚子。也有点冷。”
“是不是肚饿了?”
“也许是吧!”梦诗靠在墙上:“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吃下午茶。”
美施一面扶住梦诗,一面吩咐佣人挑两片最滑的牛柳。美施把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柳喂着给梦诗吃。
梦诗吃了两口,推开美施的手:“哎!我肚子痛,我吃不下。”
“怎会突然变成这样子,刚才还是好好的。”美施放下碟子,扶住梦诗:“阿月,端一张干凈的椅子来这边。”
“左天培,左天培害我!”
“你肚子痛,跟天培有什幺关系?”
“你忘记他的眼睛,忘记他说过:我们公平了……我把牛奶淋在他的头上,他在酒里下了泻药,表姐,啊,我……我受不了!”
“泻药?”美施面色一变:“快回我房间去,你大概要拉肚子了!”
美施扶梦诗回大厅,梦诗痛得弯了腰,到楼梯口,左天培把她们截住。
“梦诗表妹,你没事吧!”
“你……你会得到报应!”
“天培,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怎可以……”
“表姐,快,”梦诗迫不及待:“快!”
美施扶着梦诗仓惶上楼,天培在后面哈哈大笑,笑中包含着得意,痛快……
梦诗但愿手上有一个手榴弹,向左天培头上扔下去。
“请马梦诗小姐听电话。”
“马经理请病假。”
“已经三天了,还没有好?”
“她仍然躺在床上。”
“她到底患了什幺病?”
“最初是腹泻,后来虚脱,晕倒不省人事。请问你是谁?”
“晕倒。”对方颇焦急:“怎幺晕倒的?”
“这一个星期里,因为酒店要重新布置,马经理工作负责,事事亲力亲为,由于太忙,她经常没有时间吃午餐,有一天,早上九时吃过早餐,晚上十时才有时间吃晚餐,足足饿了十三个钟头。前几天,她已在闹胃病和营养不良。三天前,她空着肚子吃泻药,把什幺都泻光了,又吃不下东西,因此在极度虚弱下,她支持不住晕倒了!”
“天!啊!”
“先生,你是谁?”
“马小姐的朋友。”
“你贵姓,请留下姓名。”
“不必了,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左天培缓缓放下电话,真的不相干?梦诗弄到不省人事昏迷,真的和他毫不相干?
左天培本来想打电话去挖苦和作弄梦诗,想不到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左天培恶作剧,喜欢作弄人,但是,他绝对没有伤害人的意思,也不想伤害梦诗。现在,梦诗为他而病倒了,他心里十分不安!
该怎办?该不该弥补?他向来不甘示弱,但,这与示弱无关。伤害了别人,不应该负疚?要不要去马家一趟?
去马家?大冒险了吧!梦诗将会怎样对付他,他早已心里有数,他贸贸然去马家,岂非送羊入虎口?
不理她,装作毫不知情,可是又于心不忍。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她就是表嫂美施。
美施和梦诗感情好,有美施帮忙,相信事情一定可以解决。
左天培把陈秘书召进来。
“我有事出去,明天才回来。你替我送一篮花给马梦诗小姐,地址在桌上。”
“就是送西装给你的马小姐?”
“别多问了,去办你的事。”
“知道了!董事长……”
“天培,我正想找你!”美施一看见左天培就嚷叫起来。
“表嫂,我……”
“你二十几岁的人了,怎幺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孩,一天到晚闹事捣蛋。”美施摇头叹气:“你这一次太过份了,简直不像开玩笑,像谋杀,你把梦诗害病了,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左天培垂下头,互握手指。
“你待人接物本来很不错,对我也懂得尊重,为什幺偏偏要跟梦诗过不去?”
“我不喜欢她太骄傲,大神气!”
“她又没有要你喜欢。虽然,梦诗性格是有点冷傲,但是,你不犯她,她绝对不会找你麻烦。你不喜欢她就不理她好了,何必要伤害她?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
“我没有存心伤害她,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并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要崇拜她,奉承她。”
“你这是多管闲事,她又不是你太太,你管她怎幺样?”美施惋惜地说:“我一直认为你和梦诗很登对,希望你们能做个好朋友,谁知道,你们竟然成了仇人。不过弄到今天的田地,损失的还是你!”
“当然是你的损失,先别说她貌美如花。就是看她个人的历史,一片白,连半点污点也没有,这已经很难得。”美施不容许他插嘴。
“你说她很纯情?”
“很纯洁。活了二十二年,从未交过男朋友。现在,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容易。找一个没有污点的女孩子,困难。现在的女孩子,没有道德观念,十六七岁就已经不是处女。你想想,假如你娶了梦诗,你不单只是她唯一的丈夫,而且,还是她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爱人,那有多完美。”
“有一个女明星,她也曾对人说,她的丈夫是她第一个男朋友,结果,她还不是出墙红杏,背夫偷情。”
“你怎能拿梦诗跟那女人比?梦诗是名门淑女,受过高等教育,品格清高。那女人没有学问,没有思想,没有家教,下贱。”
“对不起,表嫂,算我譬如错了。今天我特地来请求你帮忙。”
“我能为你做什幺事?”
“陪我去马家,跟梦诗说声对不起!”
“我也要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什幺事都可以为你做,就是不敢带你去见梦诗。她的脾气,我了解,我不想自讨苦吃。”
“那我怎幺办?”
“必须由你自己去解决,没有人能帮助你。”美施说:“只有真诚,才能令人感动!”
“可是,我……”
“这一次道歉,可不要再放泻药了!”美施笑着摇头:“两个人都在社会上做事,还像个无知小孩!”
梦诗躺在床上,马太太和世浩待候在旁边。
“今天觉得好点了吧!”
“人没有那幺疲倦,也可以吃少许东西。”
“三姐,够钟吃药。”世浩一手拿着药丸,一手拿着水杯,送到梦诗的面前。
梦诗吃了药,感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每天下了课就来陪我。”
“世浩是个最好的孩子!”马太太非常疼爱他:“人温柔,又有人情味!”
“小妹呢?几天没见她了!”
“她?”世浩两条眉锁在一起。
“她刚才来看过你,你还没有睡醒。现在又给保罗拉走了。”
梦诗偷看世浩一眼,连忙换了一个话题:“我有点饿!”
“鸡粥来了!”端姨捧着一只托盆进来:“梦诗,我喂你!”
“她肯吃东西我就高兴。”马太太微微地笑:“她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
“太太,”阿玲拿了一篮花进来:“有人送花给三小姐。”
“谢夫早上不是送了一篮来了吗?怎幺一天送两次。”
“伯母,颜色不同。”世浩说:“谢夫送的是红玫瑰,这是白色的。”
“对!颜色不同,一定是另外一个人造来的。”马太太笑了笑:“会不会是美施?她知道你喜欢白色。”
“不会是表姐,她不喜欢白色的花。但是白玫瑰的确很美。”
“新鲜又甜蜜。瞧!附着一张卡片。”
“妈咪,请代我看看送花的人是谁?”
“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唔!听着啊!梦诗:祝你身体健康!左天培。”
“不要,不要!”梦诗突然叫了起来,她的举止吓慌了房中每一个人:“把花扔出去,快把花扔掉!”
“梦诗,到底是怎幺一回事?”马大太按住女儿,端姨连忙把粥拿开。
“阿玲,不要那篮花,”梦诗失去常性,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请你们扔掉它!”
程世浩拿了花篮便往外跑。
梦诗透了一口气,躺在床上。
“再吃点粥,好吗?”端姨柔声问。
梦诗摇了摇手。
端姨收拾东西和阿玲出去。
“梦诗!”马太太抚着女儿的卷发:“你不喜欢姓左的?”
“我恨他!是他把我弄成这样子,”梦诗咬一下唇:“假如我有能力,我杀了他!”
“你和男孩子一向没有来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