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到了,是李小姐的管家告诉我的,看样子她很关心你。”
“芳姑对我的确不错,但是,她一向很忠心,她不会为了我出卖她的主人。”
“她没有,她只是说,大小姐因你而死,二小姐不会嫁一个杀姐仇人。”
“杀姐仇人?”尤烈站起来嚷叫:“你知道李蕙心是怎样死的?”
“堕胎而死。”
“对呀。”尤烈手向空中挥:“我又不是替人堕胎的医生。”
“但是,他们认为你是孩子的父亲,李小姐认为你玩弄了她的姐姐,她怀孕了,你嫌她丑,于是就拋弃她。李蕙心孤立无援;而且她不想影响家声,被迫堕胎而死。”
“天方夜谭!”尤烈指住自己的鼻尖:“我会玩弄李蕙心?猫会不会吃骨头?我和李蕙心没拖过手,没大眼看细眼,没……哎!总之什幺都没有做过,她的孩子是我的?神经病!”
“芳姑说,和大小姐来往过的男人,就只有你一个。”
“啊!哈!来往来往,说说生意就有孩子?那我爷爷早就抱曾孙了!”
“总经理,那完全是一场误会,你和李小姐这样分手太可惜,去向她解释!”
“你以为她会听我的解释吗?她比千年树更顽固,她还会以为我作贼心虚。”尤烈坐下来,摇着头:“要她相信,除非找到证据,证明李蕙心肚里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那就是说,找出那害人不浅的臭男人。哼!他占了便宜,我来受罪,岂有此理!”
张大伟问他:“总经理准备怎样做?”
尤烈眼望桌面:“我想静静地想一下,你去工作,等会儿我找你。”张大伟出去,尤烈撑着额角叹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素心所以接近他,原来是要向他报复。她欺骗了他的感情,伤了他的心也还罢了,为了李蕙心,她竟然毁掉他的骨肉,太过分。李素心这无情无义的女人,该死,好该死!
他恨她,从此恩断义绝,但是,这口鸟气无论如何他不会吞下去。他要报复,他要报复……
莎莲娜把文件送进来,素心签名的时候,她问:“张帮办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还会有什幺新发现,当时我告诉他,一定会把孩子的父亲找出来,他问我成功了没有。”
“你把尤烈的事告诉他?”
“我才不会那幺笨,自找麻烦!”
直线电话发出声响,素心马上把听筒拿起来:“喂!”
“素心……”
“尊尼,我说过最近很忙。”素心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不耐烦。
“我很久没有见你了,素心!”
“忙嘛!听到没有?”
“我们订婚的事……”
“订什幺婚,要就结婚,老土!”
“素心,你答应和我结婚?”
“这是办公室,求你不要烦好不好?我要开会!”素心挂上电话,对莎莲娜说:“通知电话公司我更改电话号码。”
电话铃又响了。
素心用笔杆敲着办公桌,没好气地拿起电话筒,沉声问:“什幺事?”
“啊!是你呀!”素心把椅子一旋,背住莎莲娜:“好的,等会见。”
素心微笑挂上电话。
“哪一位公子令‘波士’这样高兴?”
“噢!……对了,我没说过吧?一个刚由外国回来的朋友。”
“法国男朋友?”
素心笑了笑,不置可否,不想回答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笑。她整理一下桌上的文件,站起来拿起手袋:“文件都签好,我看没有什幺事了,我早点走。”
“有事找阮经理,‘波士’拍拖要紧。”
素心笑着摆摆手,走了。
莎莲娜看着她的背影想:怪不得连霍尊尼都不喜欢,原来法国有个旧情人。
素心来到咖啡座。
张宁已为她叫了爱尔兰咖啡。
“我又有新发现。”
“真的?”素心很高兴,双手叠在台上,身体倾前。
“车厘子其实是英文中译,植物科车厘子应该是樱桃。”
“对呀,那就变了八月,樱桃?”
“不错,是八月樱桃。”
“凑起来好美。”
“我也是这样想,八月车厘子,没有什幺意思。如果是八月樱桃,可能是一套电影,一本小说,或是……”
“时装展览,现在的时装展览会,为了配合季节的演出,都有一个独特的名称。”
“所以呢,换了一个名字,可供调查的资料就更多了。”张宁喝了一口咖啡,他沉思的时候,精神是非常集中的:“你姐姐的遗物你都看过了?”
“还没有,这几天,百货公司推出夏季新货品,非常忙碌;而且,我希望和你一起看,有什幺发现,你会给我好意见。你是个医生,思想比较周密。”
“医生和侦探,总有点分别吧!”张宁望着素心,他常常奇怪,李蕙心怎会有一个这样貌美可人的妹妹?
“别的医生我可不知道,你比侦探还本领,那位张帮办一句‘无可疑处’,便什幺都不管。”
“张帮办是管罪案,令姐的死,的确没有凶手。”
“那令姐姐怀孕、堕胎的尤烈,他不是犯罪?”素心不服气。
“令姐已成年,又没有证据证明她被迫堕胎,法律上,尤烈没有罪。”张宁敲一下自己的头:“我怎会跟你说尤烈?”
“本来就是他嘛!”
“你还是这样想?”
“唔!”素心点一下头。
“你既然一口咬定,我们何必再花时间查下去?”
“你生气?”
张宁摇了摇头:“我只希望真相大白,其实我并不赞成报复,但惩戒坏人,我倒是很有兴趣。”
“百分之一百美式医生。”素心说:“今晚到我家里吃饭,饭后我们一起检查姐姐的东西。”
“好吧,我希望快点解决,因为我就快上班了。”
“你上班后,我们就不可以做朋友了,是不是?”
“怎幺会呢?根本是两回事,你知道我们做医生的有多忙!虽然有固定的上班下班时间,但是,下了班难道就不管自己病人的安危?病人的病情有什幺变化,上床睡着了也要起床赶回医院,去看电影还没坐暖,传呼器马上响的事,不知道有多少!除了假期,可能再也没有时间详细为令姐效劳,但是,我和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是很渴望跟你交朋友。”张宁用很恳切的眼神望住她。
“能交上一个医生朋友,那是我的光荣。”
“如果你不叫我张医生,叫我张宁,我们更像朋友。”
“我叫你张宁,但你也不能叫我李小姐。”
“素心!”
“我们一起回家。”
素心挽着张宁的手臂,离开咖啡座,尤烈和张大伟由另一扇门进来,刚巧被尤烈看到了。尤烈的面色一变。
“那似乎是李小姐的新朋友!”
“这个人我认识,是个医生,叫张宁,由英国回来不久,李素心一眨眼就搭上他。”尤烈一阵冷笑:“张宁的噩梦已经开始了。”
“你仍然关心李小姐?”
尤烈叫了饮品,不屑地说:“我和她恩断义绝,我关心她?笑话,我关心是张宁,我们同过校。”
“看样子他比你大。”
“他和我二姐同年,当然比我大,同校未必同级。”尤烈近来总是心情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很硬邦邦。
“为了一点误会导致分手,太可惜!”张大伟总觉得尤烈应该向素心解释。
“有什幺值得可惜的,这种没有人性、黑白不分又滥交的女人,你看她,口口声声说要和尊尼订婚,我差点把自己的表哥杀死。要是我为她坐牢,那才笑话。哼!一下子身边又换了人,”尤烈内心的激愤溢于言表:“玩厌了生意人,改口味去勾搭医生。”
“李小姐刚才和那位先生的态度不算很亲密,也许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尤烈瞪着眼:“你知道不知道李素心有多纯洁?她从来不和男孩子手拖着手;当然,除了我,因为她抓紧我报复。”
“她刚才也没有与人拖手。”
“她挽着张宁的手臂,你没看见?你的近视眼又加深了?!”
“社交礼仪来说,挽着对方的手,应该不是亲密的表现。”
“张大伟,你今天怎幺搞的?”尤烈一拍桌,很多人望着他:“进来到现在你一直跟我抬杠。”
“总经理,你不要生气,其实,我只是不想你们的误会加深。”
“加起来已经高过一个城堡,我可不在乎,反正我们已经断定了。不过,她拿我来当报复对象,这未免太冤枉,我要把那缺德鬼找出来,我要李素心惭愧,她冤枉好人!”尤烈挥拳头轻捶着桌面:“我马上要采取行动。”
“她知道错怪你一定向你道歉。”
“鬼才希罕!”
张宁由椅子坐到地毯上。
“姐姐连一封情信也没有。”素心推上了所有的抽屉,吐一口气,他们已经翻查了一个晚上。
“差不多都找过了。”素心递给张宁一罐啤酒,她自己在喝柠檬汁。
“翻翻她的衣袋,一张小纸条,可能也是一条线索。”
“每一个口袋都翻过了。”素心拉开壁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