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错。」胡文妮问:「有一个这样美的未婚妻还不满足?」
「当初,我是因为她长得美,人聪明,又会讨人喜欢,因此我追求她。由于她的父 亲也是侨领,大家门当户对,所以,我的母亲极力主张我和她订婚。」
「这的确是一门理想的婚事。」
「订婚之后,她的弱点暴露了。她骄傲、独裁、蛮横,简直像个女魔王!」白尼回 忆起来,仍然愤慨。「她自认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说,如果我失去她,就再也找 不到一个比她更美的女人。」
「唔!」胡文妮看一看她的画像。「她不错是很美,同时也很骄傲。」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家里有钱?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白尼激动她说:「 她自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不同意,因为,我已经遇到了一个比她更美好的女人。 」
「谁?」胡文妮很感兴趣。
「是妳,我觉得妳比我的未婚妻漂亮。」白尼说:「我准备用一张画纸把妳画下来 ,然后寄给我的未婚妻,我要让她知道她不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白尼,你的话令我面红。」胡文妮摆一摆手。「其实,我哪儿比得上你的未婚妻 。」
「我说的是真话呀!」
「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还是告诉我,你怎会从美国跑出来吧!」
「我受不了她的气焰,因此我一声不响她跑到意大利;我的父母是同情我的,所以 他们一直支持我。我在意大利也有这么一间别墅,我在那儿画画,生活也过得挺舒适的 。」白尼说:「可是她竟然查到我的地址,跑到意大利来,迫我回美国和她结婚。」
「她真是敢作敢为呀!」胡文妮说:「不过,她实在是爱你的。」
「这不是爱,是占有。我很了解她,因此,我乘她不觉,愉偷走到香港来。」
「不久之后,她又会来找你了!」
「不会的,我的父母答应我要保守秘密,不让她知道我的地址。」白尼点一点头: 「我在这儿很安全。」
「不过,你和她有婚约,总不能这样不了了之!」
「妳不用为她担心,牠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再过一段时期,她没有我的消息,就 会另外交朋友。她有了男朋友,又会迫着我和她解除婚约了。」白尼叹了一口气:「过 去找做错了,我不应该以貌取人,而且我对她未有深切的了解,自己也未作出详细的考 虑便和她订婚,这是我自取其咎。」
胡文妮觉得不应该再和他讨论这件事,她问:「老师,七点钟了,可以吃饭了吗? 」
「噢!我差点忘记了!」白尼拍着前额叫了起来:「来,我们一起去厨房分工合作 ……」
***
今天,胡文妮没去画室,因为杜仲文答应今天回来。
胡文妮仍然像上次那样兴奋,她做了鸡,烧了猪扒,又做了三文治和芝士焗蛋。
杜苓苓一直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为了等候父亲,她也没有去找她的小朋友。
「妈咪,妳认为爸爸今天会回来吗?」杜苓苓望住肥鸡问。
「一定会回来的。」胡文妮肯定地说:「他去了日本,前后已十天了,要办的事情 相信也已经办好。」
「要是他又赶不及回来呢?」杜苓苓努一努嘴:「妳做那么多菜,我们怎吃得下? 」
「苓苓,妳不要来扫兴好不好?」
「扫兴?扫兴是什么?」杜苓苓张大嘴巴问。
「妳出去玩,不要缠住我行不行?」胡文妮叹了一口气:「我答应妳,爸爸一定会 回来。」
「我在门口等爸爸!」杜苓苓跳了出去。
下午,胡文妮已经把一切弄好,她和杜苓苓坐在近门口的露台上,守望杜仲文回家 。
结果,还是像上一次那样,由早等到晚。杜苓苓因为太失望,她哭了一大场,哭倦 了才肯睡觉。
胡文妮也有了感触,杜苓苓熟睡后,她回到房间,不由自主她哭了起来。
第二天,又收到杜仲文的电报。这一次,胡文妮再也没有心情去看,她把电报拋过 一边。
杜仲文没有回来,杜苓苓又哭又闹,情绪很恶劣,胡文妮没有办法,只有答应带她 去市区看戏、吃餐和逛商店。
和杜苓苓玩了一天,连胡文妮的心情也似乎开朗了,因此她们回海滨别墅的时候, 都显得欢天喜地。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胡文妮穿上昨天员的紫色裙和新皮鞋,到白尼的画 室。
白尼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看见胡文妮,高兴到不得了。「文妮,我还以为妳不来 了!」
「现在不是来了吗?」胡文妮笑一笑。
「妳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了,为什么?」
「家里有事,昨天又要进市区。」胡文妮走进客厅去。
「前天我儿妳没有来上课,非常担心,以为妳生病了。下午我鼓起勇气去探望妳- -」白尼说:「但是我走到门口,又止住了。因为,我未得妳的同意,不敢做不速之客 ;而且我在门外看见妳,知道妳安好,我就放心回来了。」
「你看见我?」
「我看见妳和妳的妹妹在露台上喝茶。」白尼说:「妳的妹妹真美,像个洋娃娃: 」
「白尼--」胡文妮一直没有向他说过有关她自己的事,不过,她并非存心欺瞒, 只是没有机会罢了!现在。胡文妮认为是适当的机会了,她说:「她并不是我的妹妹, 她是我的女儿。」
「她是妳的女儿?」白尼叫嚷着,他似乎很吃惊。「妳已经结了婚?」
「我结了婚八年,女儿已经七岁了,也许你以为我很年轻,可是我根本不年轻,已 经二十六岁了。」胡文妮老老实实地说。
「原来妳是有丈夫的。」白尼颓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幸而我没有进去,否则… …」
「你进去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我的丈夫根本不在这儿。」胡文妮害怕看见他失 望的样子。
「他不在这儿?他已经死了,是不是?」白尼带点兴奋地问。
「不,他在日本。」
「噢!」白尼的头又垂下去:「文妮,我记得妳曾经说过,妳是一个寂寞的人,妳 有丈夫,又怎会寂寞孤单?」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句话你听过了没有?」胡文妮问:「寂寞的日子,我已 经过了七年了!」
「妳的意思是--妳的丈夫多年来都在日本?」
「他在什么她方都没有分别,因为他只顾做生意,只顾名利,每天早出晚归,我甚 至连跟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现在,他又为了日本的公司发生了劳资纠纷,一去就去了 十多天,而且还不知道他哪一天才能够回来?」由于杜仲文不断地失约,令胡文妮对他 几乎绝望,因此,她忍不住向白尼诉苦。
「想不到妳的婚姻这样不美满。」白尼同情地望着她。
「我已经习惯了。」胡文妮吐出一口气:「七年来,我过的都是孤单的日子,幸而 我有一个女儿,否则,我会更加寂寞。」
「妳的丈夫,年纪很大吗?」
「不算很老,他只比我大六年。」胡文妮说:「三十二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年轻 的。怎么,你以为我为了贪钱,所以嫁给一个老头子,是不是?其实我本身也是千金小 姐,我和我的丈夫结婚,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爱,但是,结果他令我失望。」
「妳的丈夫像我的未婚妻一样,结果令人失望。」白尼问:「我们算不算是同病相 怜?」
胡文妮点点头:「我们都寂寞,婚姻都不美满。白尼,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一个 有丈夫、有女儿的女人,你仍然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结了婚和未结婚的女人有什么分别?妳以前是胡文妮,现在也是胡文妮呀!」
「有些人不愿意和有夫之妇交朋友,因为怕人家说闲话。」胡文妮说:「如果你认 为不方便,以后我再也不敢请你教我给画了。」
「我们的友谊是光明正大的,我不怕人家说闲话;至于说方便与不方便,那不是我 的问题,应该由你去决定。」
「由我去决定?为什么?」胡文妮问。
「因为没有人会干涉找做任何事,但是妳有丈夫,万一他不高兴,那么……」
「你放心吧?白尼。」胡文妮说:「我的丈夫从来不关心我的生活,他害怕我缠绕 他,他还鼓励我去多交朋友和打麻将呢!我跟你学画画,他是求之不得。」
「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白尼摊一摊手:「我们可以吃早餐了吧?」
「你还没有吃早餐?」
「昨天和前天我一直等到下午。」白尼领头走进厨房:「如果妳今天不来,我真的 会去找妳,幸而我没有。」
「白尼,下午你有空吗?」胡文妮突然问。
「你知我除了绘画,便无事可做了,而且绘画也不是我的固定工作,因此我任何时 候都有空。」白尼把鲜奶和火腿鸡蛋放在餐桌上。「今天的早餐很简单,因为我不能确 定妳是否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