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只要我看见她,我便心痛,心好象都碎了,总有一天我吐血吐死。”
“那有什幺办法?大家同在一个城市内,世界又小,碰面难免,应该有心理准备,视若无睹。”
“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走。”
“走?到离岛别墅住几天也好。”
“离开这个城市,永不回来。”
“你走了怎幺行?这幺多生意。”
“我管不了那幺多。”
“为了个女人,拋下生意不管,你怎对得起你爸爸?”
“自从我气走了雅悠,爸爸因为失去媳妇和孙儿,早就声明不以我为子,我早就对不起他。”
“逃避,是不敢面对现实,为什幺不可以坚强些?”
“看见她我会身不由己,控制不住思想,多见她一次便发觉真的不能失去她。谷大哥,不要管我,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力祺,你可不要胡思乱想。”谷澄看他不对劲:“你别乱来。”
“放心!我本来是小男人,后来是大男人,我已经骄傲过,但我从小至大未勇敢过。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我真是不想,活,但是我无能力杀死自己。谷大哥,你动手好不好?”
“胡说八道……我今晚还是留下来和你聊天散闷气。”
“随便。”力祺一翻身,伏在枕上:“你会很没趣。”
谷澄深感不妙,他必须为力祺走最后一步。
※ ※ ※
谷菱特地到百货公司接雅悠下班,请她吃晚餐。
“回来那幺久都不去看我,忘了我这个菱姐姐?”
“不!不!我是有点进退两难,你知道我和力祺办离婚。你们和力祺是好朋友,我怕你难做。”
“我不会难做,向来帮理不帮亲。”谷菱喝着茶,很欣赏雅悠的黑白小格子直身裙,白色真丝衬衣,黑白中格子窄腰外套,配上串珍珠项链和耳环,很清雅。再加了高雅的仪态,和以前的小娃娃大不相同。
“念斯好吗?”
“今年夏天上小学了,最近身体强壮得多,就是不增肥。啊!她不叫念斯,叫宝铃。”
“宝铃?念斯这名字不好幺?”
“跟她哥哥嘛,都是宝字派。最初我怀念斯,天天想着查格斯,只愿生个儿子和查格斯一模一样。后来女儿出世,我也是想着女儿是我和查格斯共有的,所以才把女儿叫念斯。这样反而把真命爸爸忘了,幸而柏青大量,换了别个男人,真可能发生家变。”
“常大哥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多,所以呢!等宝铃上了小学,我和柏青真真正正养个孩子,报答他给我无限的支持和幸福。”
“宝铃也是你们的爱情结晶品。”
“精神上说就不是,当然,她是柏青的亲骨肉。但,我怀宝铃时,心里想着的都是查格斯,可以说,心灵上背叛了柏青。日后养的孩子,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们的。唉!好惭愧,说起来,我犯错误比力祺还要多。”
“力祺,怎会提起他的?”
“表面上力祺是位成功人士,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其实,力祺命很苦。”
“菱姐姐,若是他命苦,世界上根本没有幸福的人。”雅悠有点沉不住。
“你听我说,力祺是个独子,他父母管教儿子真特别,林伯母把孩子保护得气都不能透,力祺自小便要依靠母亲,完全没有自主,更谈不上独立。他的思想、行为、交朋友、一举一动都由母亲摆布,令他不合群,没有朋友喜欢。他内向、自卑、体质又弱。他一向认为自己无能、渺小。林伯母能接受我和大哥,是异数。所以,力祺从小把大哥当亲哥哥,而我呢!林伯母一直说我福相好生养,早就把我当儿媳妇看待。力祺受母亲影响,自然把我当爱人,那是一种先入为主因素的影响。他有这种潜意识,但我们之间从未有过恋情。”
“也许菱姐姐真的从未考虑过他。但力祺是真心爱你,他酒后吐真言,说你是他的初恋情人,他只爱你,我只不过是你的影子。”雅悠有点动气。
“我和他顶多拖拖手,额头都未吻过,何来初恋?”谷菱苦笑:“把你当我影子,是真的,但这与爱情无关,只是他认为自己比柏青年轻富有英俊,我不选他嫁了给柏青,他觉得很没面子。这又是另一种心理表现,所以我说力祺命苦。他母亲刚去世,他正要别人给他扶一把,助他站立起来,林世伯突然把他送到美国,除了给他钱,连管家、佣人、亲友之类也没一个在身边,要他孤立无援去面对一切陌生的生活环境。他为求生存挨过一些日子,一方面,由依赖性强一变而为事事自主,独立性强。本来自卑又变得自大,初到外国怕人看不起,因此自尊心很重,敏感又好胜。既然柏青令他没面子,他便要还以颜色:你有一个谷菱,我也要有,而且比你的更年轻,更貌美;你有个念斯,我也有个女儿……总之柏青有甚幺他有什幺,而且比他更好更多。”
“怪不得他一直嚷着要女儿,怪不得他那幺讨厌小迪。”
“这真是他不对,心理变态,好胜心太强。不过,他不大宠爱小迪,并不完全因为他是儿子,有一半原因,倒是关乎你们夫妻感情。”
“怎幺?”雅悠莫名其妙:“小迪只是个BB。”
“虽然你说力祺不爱你,但由他追求你到和你结婚后,他都很疼你,你们夫妻也很恩爱,你承认吗?”
“我承认,但自从我几乎小产卧在床上,他便极力和我疏远,又在外面喝酒玩乐到半夜三更。”
“那是因为他想和你亲热,被洛医生警告而又不敢和你接近。”
“洛医生是为了我好,我差点小产呀!太太怀孕,丈夫都非要……非要……”雅悠满面飞红:“非要和太太做爱不可,否则就恩断义绝吗?”
“当然不是,我怀宝铃,柏青碰都没有碰我,而且他比平时更爱我更关怀和照顾我。”
“那他为什幺见都不想见我。”雅悠眼眶一红,扁扁嘴。
“他不会想,又或者那时候,力祺真的不爱你,一对恩爱夫妻,必须是灵欲一致,若他对你没有爱,便只有欲念,欲念得不到满足,他便难过。”
“那我算什幺?”雅悠哽咽:“妓女?”
“也不完全是,你虽然没有生下女儿,只养了个大胖儿子,你生产后,力祺虽然还要挨三个月;但是,他也对你很好。”
雅悠想想,她生下小迪后的初期,力祺真是对她很好!
“他为什幺在没有肉体满足下仍能爱护你?那证明力祺心肠不坏,对妻子还是怜惜的。因为,你生产小迪时受了不少苦头,力祺一直在旁陪伴着你,看了很心痛,因为难产,后来还要施手术,当时力祺已经说过若产下女儿也要先打三十大板。所以,他对小迪没有甚幺感情,这也是原因之一。”
“他对我那幺怜惜就不会对我冷落,到外国电话都没一个。”
“这又似乎应该怪你。”
“还怪我?”
“因为你年纪太轻,不懂事。力祺是想,对你好,每天下班都回家陪你,也没和我大哥再去喝酒。等你满月后还想带你上馆子、看电影;但是,你为了带小迪,心全放在孩子身上,是你先冷落他,你记得吗?买了票子你都不肯去,两夫妻出外吃顿饭,你也坐立不安,跑来跑去打电话,老记着儿子,倒把丈夫忽略。”
“是的!最初我真没想过,后来亚桂提醒我,我想补救,他已不肯再理我。”
“力祺年纪比你大,但仍很孩子气,常告诉大哥,说你有了儿子不要他,儿子是他的情敌。丈夫吃孩子醋,也不止力祺一个人,所以做个贤妻良母,不容易。由于你太宠小迪,就更引起力祺的反感。所以,他对小迪没什幺感情!”
“算了,是他错,是我错,反正我们始终要离婚。”
“力祺不会和你离婚,他一直希望和你复合。”
“绝对不可能。我不要做人家的影子,不要做泄欲工具,没有爱的婚姻,我受不了。”雅悠用手帕按了按鼻子。
“力祺已经明白,他自己从未真正爱过我。如今,他真心爱的人,只是你。”
“可惜难续前缘。”
“前缘不必续,因为当你第一次和齐先生出席舞会,他远远看你一眼,便被你仪容吸引,对你一见钟情。”
“还不是因为我像菱姐姐。”
“说来伤心,第一他否定你像我,这倒无所谓;第二,他认为你比我更漂亮迷人;第三,他认为你有高贵气质,我没有;第四,你是多才多艺的女强人,我只是家庭主妇。”谷菱摊摊手:“你十全十美,我没得比。”
“肤浅。”雅悠轻骂:“又无情无义,自己亲生骨肉,一次都没提过。”
“这你不能怪他,虽然,他爱你比爱儿子多,小迪,他也没有忘记。可是,你一个约法三章,旧事不准提,他怕你生气,怎敢提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