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我也要搭巴士。”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附近不远处便有巴士站,但巴士站已挤了很多人,下雨天,巴士不多,车塞,要挤上车恐怕并不容易。
一辆出租车经过,翠姿灵机一触:“林SIR,你住哪儿?”
“我住窝打老道,培正中学斜对面。”
“我住太平道,近窝打老道口,”翠姿很高兴,“我们同路。”
“我坐二0八豪华巴士!”
“我也是!”翠姿开心得两片嘴唇闭不上,“看情形,人多巴士少,要过了七点钟才能够搭到巴士。”
“马路挤迫,回家恐怕八点多,你家人一定担心你!”
“晤!妈会好担心!”翠姿乘机说,“林SIR,我们搭出租车好不好?”
他想一想,点点头:“我来拦出租车!”
终于上了车,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翠姿说,“窝打老道培正学校斜对面。”
“不!太平道近窝打老道。”他抢着。
“你们到底去哪儿?”司机不耐烦的问。
“太平道,谢谢!”他总算比翠姿快。
“乘出租车是我提意的,应该由我送林SIR回家。”翠姿是很乐意付这次出租车费。
“哪有学生送老师?”他用手帕抹着脸上的雨水,他的鼻子真像三浦友和,“你住在太平道哪儿啊?”
“太平大厦三楼A座。”
他也说出自己的地址。
“真奇怪,我们都同乘二0八豪华巴士,但是我从未遇见过林SIR。”
“也许时间不同,其实我们相隔一个车站。你每天什幺时候到车站?”
“差不多七点半!”翠姿也在抹雨水,她刚才只顾着他,所以她被雨水淋湿的范围比林SIR更广。
“怪不得!我每天准七时到车站,那时候人不太多,大概七时零五分就可以上车了。”
“啊!”翠姿深深地,把这些记在心上。
差不多到翠姿家,翠姿想:应该把雨伞留下,一来,他下车不用被雨水淋湿。二来,他一定会还伞,这样,她又可以和他多见面一次。
“我到家了,谢谢林SIR!”
出租车停下来,她背着书包抱头走出去。
“朱翠姿,你的伞。”他果然在车里大叫。
翠姿装作听不到,走进大厦。
她回家,开门的刚好是朱妈妈。
“哎,刚从水里上来?”朱翠姿妈妈嚷着。
“外面雨大嘛!”她在门口的地毯跳跳脚,不想把太多雨水带进屋。
“你的雨伞呢?”朱妈妈翻她扔下的书袋。
“妈妈,以前的小姐看见自己喜欢的书生,是不是把手帕扔在地上?”
“那是向书生传情,表示自己对他有意。喂!你问这些干什幺?”
“嘻!我把伞扔在地上了。”翠姿笑着走回房间去准备洗头、洗澡。
“疯言疯语!”
第二天太阳出奇的好,翠姿的心情更开朗,头发两边夹了对发夹。她本来七点钟就想冲出门,赶去车站,一定可以乘搭林SIR的那班车,可是回心一想,他看见她必会把伞还给她,那岂非少了一个机会?
同车上学,将来还有许多日子。
她坐下来,喝牛奶,吃面包,朱妈妈拿了碟香肠双蛋出来,放在她面前。
“翠姿,你的伞八九又不见了,你拿出去的东西总没回头。你以前上家政,一个星期掉了我一条围裙,我买一打回来你掉一打,唉,女孩子!”朱妈妈摇一下头,“哪儿像个女孩子!”
“妈妈,只不过一把雨伞。”
“我并不心疼,这些是身外物,我就怕你将来嫁了人,养了孩子,把孩子带出去,连孩子都不见了。”
“妈妈!”翠姿把香肠往嘴里一塞,“你还有没有更夸张的?”
“对你就不算夸张,你最好生半打,每年掉一个,也有六年给你耍要。”
“妈妈!”翠姿抹把嘴走过去向朱妈妈撒娇,“猪也不会掉了猪BB,我连猪都不如?妈妈,你好会欺负人,我告诉爸爸,你偏心!”
“告诉你爸爸呀,他说女孩子粗心大意,东西乱扔,根本就是猪,等他狠狠打你一顿。”朱妈妈把书包塞进她怀里,“七点半了,今天学校放假?”
“妈妈,”翠姿匆匆在母亲脸上吻了一下,“我上学去啦!”
朱妈妈忍不住笑,这小女儿,挺贴心的。
林SIR上课,像平时一样,没特别看她,也没故意不看她,昨天的事好象没有发生过,他也没还她伞。
他不是任由那伞留在出租车里吧!早知这样,今天到车站和他会合。
午餐,四个女孩一起散步,翠姿到处张望,搜索他的影子,却看见胡伯在棵树后向她招手。
“我去洗手间,”翠姿和大家交代一声,“别等我,我自己回课室。”
翠姿来到胡伯身边,胡怕把伞交回给她。
“胡伯,伞怎会在你这儿的?”
“林老师托我交给你,他说谢谢。”
“你和林SIR很熟?”
“不太熟。但是,他的姐姐我已经认识几年了。”
“他的姐姐?”
“陆太太。”
“他是密西斯陆的弟弟?”翠姿眼睛一转,“胡伯,告诉我一些有关林SIR的事。”
“我知道不多!”
“一点点也好。”
“为什幺要问?”
“胡伯!”翠姿求着,“告诉我嘛,你一向人最好了,我们都喜欢你,胡伯。”
“他叫林明新,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就是那幺多。你说,知道有什幺用?”胡伯看着她们成长,翠姿她们一向很尊重他,没因他是杂工便看不起他。看见他总是胡伯、胡伯,因此大家都有份感情。
“大学毕业生?念完大学,做代课教师。”
“他一早答应了陆太太,等她生了孩子,他才找工作还不迟。”
“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听说过有,他念书很用功,没时间约会了。朱翠姿,你为什幺专问林老师的事?啊!十月芥菜——起心了,小孩子,用功读书。”
“胡伯,不是嘛!”翠姿顿足,“我只不过好奇,问问也不行?”
“行行,不过,学校功课紧,明年又考大学,用功呀,胡伯是关心你!”
“谢谢胡伯,上课铃响啦!”
第二天翠姿一上车,便看见林明新,她很高兴,连忙走到他身边:“早安,林SIR。”
“早安,”他微笑。座位已满,两个人抓住扶手站着,“你今天特别早,又要练歌?”
“以后我也会早点到学校,我已经改变了生活习惯,早睡早起,既然早起,便早点回学校,到校园吸吸清新空气。”
“晤,有益身心!香港的大厦与大厦之间,几乎密不透风,清新空气就别谈了。”
“林SIR,你不介意我每天和你同搭一部巴士?”
“怎幺会?谈谈就到站了,多个伴其实很好!”
下车后,还要走一段不算长的路才能到学校。
“林SIR,不明白的功课,我可不可以问你?”
“我教书不明白吗?哪儿不明白?”林明新很紧张,“快告诉我。”
“林SIR教的书我都明白,我是说别个老师的。”
“啊!”他呼了一口气。
有些老师,教学的确很不负责任。有些老师教书,一课四十分,可以教四五页,念也要四十分钟,怎样教?她们不会每个字读出来,随便说几句就跳页了。有些老师派了笔记,上课谈了几句,或发发牢骚,又一堂课了。
名义上是教书,实际根本没教过,以为人人是天才,把书本、功课往学生身上一推。不懂吗?查字典呀,因此,学生单是备课(避免老师上课时,悯然不知其所云),查字典,可以忙通宵不用睡觉了。
普通人才,不特别聪明,往往由于不能理解而追不上功课。
过去,翠姿的成绩也不怎幺好,花在查字典的时间也不少。
“林SIR,你还没有回复我?”
“欢迎发问!”
翠姿当然不会在学校、跑到教务处或教员休息室找林明新。林明新给了他家电话,翠姿温习时有不懂的,就打电话向林明新请教。
有林明新的帮助,翠姿好象一下子聪明了,功课也进步了。
星期日,四个女孩子在茱莉家。
那时好流行电子游戏机,每人手上一部。
茱莉突然问:“最近你的偶像好象失踪了!”
翠姿心虚、面红、声怯:“你在说谁?”
“当然是周润发,你不是迷死他吗?”
“谁迷他?”翠姿抿抿嘴,“他有什幺了不起?”她松口气,说话就狂了,真担心人家笑她迷林明新。
“哈!好笑!《狂潮》,《网中人》,你看了多少次?来来去去,还不是为了迷周润发。”
“她不是不迷!”宜珍说,“最近周润发闹失踪,演过亲情,就在荧幕上失踪了!”
“他不失踪,我也不再迷他,那天在我家附近看见他,他样子好老,比林SIR还要老!”
“他是比林SIR大,你一向知道他比我们大十多岁,但你说他英俊、有型,人见人爱。”
“三浦友和比他年轻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