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家最近要编资产负债表,恐怕忙不过来呢!”
会计主任喉头咕噜一声,咽了一口猪哥涎。
好甜的笑容,弯弯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没想到自家部门除了嘴碎的欧巴桑以外,也有迷人的货色!怎么从前没发现呢?
美人是不适合忙碌的,他立刻作出决定:“秀兰,资产负债表你来编,小凡让她专心负责药品进口报关工作。”
本身工作也一箩筐的秀兰有苦无处诉,委委屈屈地答应。
会计主任随口讲个冷笑话,杵了十多分钟才恋恋不舍地踱回办公室,心中犹自回味着美眉的一颦一笑。
袁若凡将垂落前额的发丝拨往耳后,这头花了三千元大洋又挑染又削薄的发型真是物超所值,果真如设计师所说,男人特别对长发飘逸的女孩没有免疫力,今天从主任身上就得到验证。
何姐将一切看在眼里,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她反而觉得三个月前那个圆滚滚的胖女孩更得人疼呢!
本来想提醒她,年底这时候国外药厂多半会举行季未回馈,药价调降的幅度不等,最低甚至会打八折。
国外的做法和台湾不同,他们不会少收钱,而是多送药给进口商。以订一百箱药、总价十万美元为例,季未回馈打八折,他们还是收你十万美元,但会寄一百二十箱药给进口商。
这点如果没有搞清楚,报关作业就会出问题。袁若凡第一次承办进口业务,恐怕不太清楚国内外做法的差异。
可是,何姐很快地打消指导后进的念头。
哑巴吃黄连的秀兰怪可怜的,她似乎该让袁若凡学点教训,不可以自情美貌就欺压同事!
☆ ☆ ☆
“君严,今天又抓到几件漏报关税?”
税务官高岳勋回完长官的电话,伸了伸懒腰,转头和坐在旁边的同事聊天兼放松心情。
萧君严从办公桌抬起头,唇边冒出青青的胡碴,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好一阵子没睡好了。
人家都说公务员是凉差,说话的人一定没来关税局参观过。每个税务官桌上都是满满的卷宗,景气愈差,事情愈多。
“景气不好,厂商拼命逃漏税,短报进口商品数量,害我忙死了。光是今天下午就抓到五家公司逃漏税。”
高岳勋摇头道:“百姓真笨,只会喊穷,难道他们不知道国家比他们更穷吗?现在进口报关件件开箱验,生意人胆敢滑报进口数量绝对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连老本都赔了进去。”
坐久腰酸背疼,高岳勋干脆起来倒水喝,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萧君严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忙着做事。
“多做事不如少做事,少做事不如不做事,那么认真,小心过劳死,那才叫划不来呢!”
“你喝你的水,少烦我,我快做不完了。”
“老兄,国家没有对你太好,既然努力工作也是领两块两毛五,摸鱼偷懒也是领两块两毛五,不必太认真。”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忽然眼前陡亮,看到萧君严桌上的卷宗印着眼熟的公司行号,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来看。
“恒顺制药公司?”声音咬牙切齿的。
“怎么了?你办过这家公司?”
萧君严微讶的目光停留在高岳勋扭曲的五官上。他怎么了?一副厂商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莫非恒顺制药公司是逃漏税常犯?有可能喔!名字听起来怪熟悉的,他好像听谁提起过……他有认识的朋友在那家公司上班?
“这家公司的会计主任和我有仇。”
“喔?”
萧君严停下手边的工作,清好耳朵等待小高发表长篇大论。不听既不可得,那他当然要给他好好地洗耳恭听,顺便捶捶肩膀。
高岳勋气忿说道:“他是我前姐夫,把上总机小美眉,硬逼我姐签下离婚协议书。女方整整小他二十岁,不要脸!”
恒顺制药,好熟啊!他一定听谁提起过……
萧君严接过卷宗,才翻开第一页就咧出大大的笑容。
承办人员“袁若凡”三个字像午后的一阵凉风,吹进他的心坎,连日来的沮丧和工作压力,登时散得无影无踪。
原来大妞就在那里上班!怪不得他老是觉得这家公司他听过。
大妞儿最近避他惟恐不及,想必怕他索讨“债务”吧!当然也可能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减肥大计,没空理他。
萧君严笑叹着想,这妞儿就是死心眼,真的想赢他吗?她少根筋的脑袋可曾想过,赢了他的代价是什么?
能让男人心甘情愿交出薪水袋的只有一种女人——老婆。赌赢了她就得当他的老婆,大妞想通的话,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认了!总不能把千辛万苦才消减掉的肥油重新吃回去吧,
高岳勋恨得牙痒痒的,很想将满脸笑容的同事海扁—顿。“我姐那么惨,你居然笑得出来!”这小子太没良心了。
“呃,我不是笑你姐。”
萧君严立刻喊冤,脸上的笑容依然刺眼。
稍停,高岳勋忽然换上巴结的表情:“打个商量好不好?”
萧君严想都不想,立刻一口拒绝。
“不可能,我的案子不可能给你办。”
“为什么不可能?这案子给我办,我随便找个简单的案子补你不就结了吗?你又不吃亏。”
萧君严很理智地分析道:“小高,公务员要回避你懂不懂?你和恒顺会计主任有这层关系在,案子给你办等于让你有机会公报私仇。”
“我是想整恒顺没错啊!我要替我姐出气。”
“对不起你姐的是你前姐夫,和他任职的公司没关系。”
“恒顺申报进口数量只有一百箱药,结果实际进口数量却是一百二十箱,除了短报的二十箱药要补税外,我还要重重罚它十倍的漏税罚款,公司高层一定会追究会计部门的责任,到时候烂人就会被炒鱿鱼了。”
萧君严笑容褪去几分。如果连会计主任都“莎哟娜拉”,大妞不也跟着遭殃吗?这种事情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门都没有。”
“老兄,你很不够意思喔!”高岳勋说话的模样充满威胁性。“你干吗坚持一定要自己办?该不会恒顺给你插干股吧?所以你包庇?”
“欢迎你随时叫政风室的人调查。”没有就是没有,再怎么查也没有,萧君严丝毫没把威胁放在心上。
他脸上扬起恶魔的微笑。恒顺的案子在他手上,大妞注定不能再躲他了!真是天助他也!
☆ ☆ ☆
导师办公桌前,小朋友等待执法者的公正裁决。小男生一脸淘气,小女生哭得稀里哗啦,老师则显得十分无力。
公道主持久了,人也会金属疲劳。
“君严,为什么把若凡的作业簿丢到垃圾桶?”
“谁叫她不跟我讲话!”
小女生气愤已极,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你最讨厌了,我才不要跟你讲话!”
小男生下巴微扬。“你坐在我旁边,就要跟我讲话。”
“我才不要跟你讲话!”小女生兀自坚持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打破誓言,和他讲了很多话。
“我说要你就要!”
“你可恶!”
小女生鼻尖泛红,眼泪又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小男生还不到懂得怜香惜玉的年纪。“爱哭鬼!羞羞脸!”
“我要告诉萧妈妈!”
“告完老师又告我妈!你只会这招。”
再吵下去不是办法,老师已经作出决定。
“君严,从今天开始,你去和别的小朋友坐。”
把他们分开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分开就不会一直吵架了。
唉!当初是想萧君严和袁若凡从小一起长大,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希望他们早日适应学校新环境。
没想到这种安排等于是灾难的代名词!老师的太阳穴隐隐作疼,两个小鬼头家里吵不过瘪,来到学校“续摊”继续吵,没有一天不闹意见。
小男生急得又跳又嚷:“我不要和别人坐!”
小女生收住眼泪,很困扰地思索着。
从小到大,她都跟萧君严坐,从来没跟别的小朋友坐过,萧君严虽然很讨厌,有时候没他也不行……
照道理说,以他们三分钟一小吵、五分钟一大吵的频率,应该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才对!怎么提议要把他们分开,两个小鬼头都像耗子被猫拿住了?
老师不禁觉得有趣。
萧君严以欺负袁若凡为人生至高无上的快乐,袁若凡就像他最喜欢的玩具,当然不愿意放手,他会抗拒不足为奇。
怪就怪在袁若凡似乎也不太乐意哩?她不是最讨厌萧君严吗?听到可以脱离魔王的欺凌,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若凡,你想不想和君严分开坐?”
小女生皱着一张脸,咬着嘴唇不回答。
小男生急了,出言恐吓道:“大妞,你敢说想,我就剪掉你的辫子!”
大妞最宝贝她的长头发,用这个威胁她,什么都会乖乖听他的!
这孩子真是皮,不好好教,长大铁定变成头号通缉犯。
老师扭住萧君严的耳朵,痛得他吱吱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