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的不是废话。」
「好!你告诉我,你们说的不是废话,那是什么?」
「是……很复杂,内容也很广泛,刚开始,我们是在讨论范蠡的经商理念,然后是孙子兵法,还有中国土地的改革,十字军东征的影响,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希特勒的崛起,最后是冷战结束,世界贸易发展的情势,这怎么是废话,这是研究和讨论……」
她挥了挥手,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她恐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崇拜他的眼神,而让他有可趁之机。
完全如她所想,老大谈话的内容,一向就是如此枯燥乏味,不是政治,就是商业经营,听了直让人想打瞌睡,这才使所有的兄弟姊妹都受不了,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人敢跟老大单独相处,就怕面对他那张扑克牌脸手疲劳轰炸!
勉强能受得了的,就只有老四、老六以及小弟。
老四曼丘格用来和老大对抗的,是他最拿手的解剖学和心理学,常搞得老大恶心反胃,两个人的对话南辕北辙,如鸡同鸭讲,没有一个地方是对得上的。
老六曼丘绪,所采取的方式,是摆出她那张菩萨脸,一副普渡众生、拯救万人于水深火热的模样,真是信佛者得永生,老大哪敢用世俗烦琐的杂事来打扰她,最多讲个半小时,就不了了之。
至于排行十一的小弟曼丘智,现年仅七岁,智商却超过三百的天才儿童,他对老大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所有的知识是能吸收就尽量吸收。为了怕摧残民族幼苗,避免他知识扩充过快,大部分,都是老大在躲他,这在曼丘家,可谓是十大奇迹之一。
而这个管乐齐,居然可以开心愉快的和老大谈上四个小时,真可说是难得的奇葩,别说她要崇拜,这传出去,只怕她那些叔叔们和兄弟要拿他当神看,每天膜拜了。
「对了!」曼丘杰陡地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说了什么?你是我男朋友?这种伤天害理的话,你竟可以昧着良心说出来。」
「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你最多只是我男的朋友,很普通的那种。」
「可是……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我想了想,我应该对你负起这份责任……」
「停!」她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件事纯粹是偶然,是一场意外,过去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再提起,以免损毁我清誉。」
「偶然?意外?」
「没错!」她很笃定的点了点头。
管乐齐突然露出了一个很坏的笑容。
「可是,你知不知道?偶然可以演变成必然,意外也可以变成意料中。」
「什么?」
「意思就是……」
管乐齐突如其来的采取快攻,给她来个措手不及,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给他致命一击之前,他那火热灼烫的唇早落在她香甜可口、柔软细致的艳红唇瓣上。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般的轻轻啄一下,哪知她的唇竟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般,让他无法离开,在没有预期的抵抗情况下,他忘情专注的吸吮着她那令他饥渴已久的甜汁。
顷刻,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深情款款的瞅着她。
「喏!这就是我所说的必然……」
话还没说完,他就连忙打住,因为眼前的情景,使他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曼丘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里两簇愠怒的火闪动着,直逼向他而来,两手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
这下完蛋了,偷鸡不着米,没把她的情欲给点燃,反招惹出她的怒火。
管乐齐暗叫不妙,看情况是要大祸临头了。
「你竟然敢对我做这种事,简直是不想活了。」她怒吼了一声。
哼!这下看你往哪里逃,先前的甜蛋炒饭,再加上这个逾矩的举动,她绝对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猝然抓起他手,不留半分情的反扭转过去。
真是风云变色,哀鸿遍野,令人不忍看下去。
「啊……老婆大人,饶命啊!」管乐齐痛的惨叫一声,连忙向她求饶。
「你真是不怕死,居然还敢在嘴巴上占我便宜,欠捧!」曼丘杰加重丁手上的力道。
「不行啊!你这是在谋杀亲夫,我死了事小,这以后没有人陪你,我会心疼的。」这节骨眼上,他竟还有心情跟她说这种打情骂俏的话,想不服他不行。
「你少在那边打哈哈,想博取我的同情,告诉你,门都没有,跟我说必然,哼!我看这才是必然吧!只要你敢跨越朋友的界限,我就必然会好好修理你,不!是好好疼爱你。」曼丘杰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真有心要疼爱我,我愿意把身体送给你,随你怎么疼爱都成,只要别使用过度,我还想陪你一辈子呢!」虽然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还是不忘自娱娱人。
「你……该死!」曼丘杰气得头顶冒烟,愤怒的直瞪着他,仿佛把他吃了似的,「说吧!这笔帐要怎么算?我不想再听到你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你给我正经的说!」
「不能算!」痛得浑身是汗水的他,勉强给了她一个微笑。
「为什么不能算?」
「因为你是我老婆,老公亲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
「谁说我是你老婆?」
「老大说的!他刚才在电话里亲口答应我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
曼丘杰怔住了,不自觉的缓缓放开了他的手。
管乐齐心疼的揉着被她弄伤的手,还好只是伤到表面,没伤到里面筋络,除了痛一点之外,没什么大碍。
「这件婚事能成立,即使老大同意,也不能算。」她用着很冷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管乐齐震惊的程度比他受的伤还要严重。
「因为我上有母亲,只要她不同意,任何人说的话都不算。」想了半天,她总算想到一个可以推拒的借口了。
「对了!他跟我提过。」他突然想了起来。「他说,他会负责跟你母亲提这件事,等等!」他不解的望着她。「他跟你不是同一个母亲吗?」
「当然不是!大家的母亲都不一样,除了老七和老九之外。」
「这……难道你是……」私生女这三个字临到嘴边,又被他活生生的给硬吞回去。
「如果我是私生女,你也要娶我吗?」
「娶!」管乐齐毫不考虑的回覆她。「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我都要娶你,因为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世背景,那些对我来说,是无意义的。」
曼丘杰满意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这小子,果然有点特别,她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所以,只要你母亲同意,你就可以嫁给我了是吗?」他满心欢喜的凝视着她。
「不是!因为我不答应!」她泼了他一盆冷水。
「为什么?你方才明明就……」
「不为什么,我绝不答应,我不能……」她停顿了一下。「总之,你死心吧!」
「你一定得嫁,而且我娶定你了。」管乐齐如同下挑战书般的宣誓着。
不管她怎么说,总而言之,他就是赖定她了。
「老天!」曼丘杰呻吟着,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
不行!她不能昏,这一昏只怕又要被他占便宜了。她勉强支撑着,发愁的望着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样。
她的楣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啊!」从厨房传来了一阵可怖而凄厉的惨叫声。
积压了一个礼拜愤怼怨恨的曼丘杰,烦躁的把手中的书笔直甩到地上,怒气冲天的直冲进厨房。
「你在鬼叫什么?吵死人了!」
「啊……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管乐齐用着极其可怜的声调向她哀求。
「你……在搞什么?」曼丘杰皱着眉头看着厨房里非常怪异的景象。
先是散落一地的蔬菜,接着是几个被打破的蛋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它们不好好待在锅子或碗里,反而跑到墙上和厨柜上,然后依依不舍的一滴一滴缓滑到地上,其他的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完整,几乎全都未待在原位,反而跑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里面,最怪异的,莫过于管乐齐,他居然整个人跳到流理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从头到脚,甚至微细到一根寒毛,都在不住的发着抖。
神情充满了惊惧和恐慌,脸色苍白得简直像冬天的白雪,他这副神态,根本就可以到鬼屋去吓死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半天,曼丘杰还是看不出事发的端倪。
「那个……」管乐齐无法控制的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墙角。
在一堆菜垃圾中,有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蠕动着。
曼丘杰走上前去,伸手将它从蔬菜堆中抓了出来。
「原来是毛毛啊!」
她轻轻的将它放在手掌心中,抚它那褐色柔软的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