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妈一转过身,正好接收管扬晏的笑语,鼓起圆圆双腮,满不在乎的道:\"姑爷、小姐,这臭小子就是欠人教训,姑爷啊!你得要端出主子的架子,否则这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可会爬到你顶上撒野呢!\"
\"李大妈,泽夏自有分寸。\"管扬晏回了话,动作轻巧地拉着戚染冬起身。
\"我可不认为他有啥分寸。\"李大妈握住主子的手,协助她下马车。
管扬晏接着步下马车,一抬首便见耸立于眼前的华美大宅,然往昔的戚府已不再,门檐下悬挂着刻着\"庄府\"二字的红色大匾。
戚染冬望着那块陌生的匾额,从宅子的外观及摆设,都已看不出当年戚府的痕迹。
没来由的,她一阵伤感,昔日的家宅就在眼前,然一切都已人事全非了……
\"你说啥?\"元泽夏站在\"庄府\"前,一脸粲笑地对着年轻门房。
\"元大爷……\"年轻门房一脸恐惧,战战兢兢回道:\"我家老爷几日前动身去福州了,恐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我家夫人卧病在床不便见客……请元大爷海涵。\"
\"你得罪我不打紧,但是你得罪得起我家主子吗?你可别欺我家少夫人相隔十年后才归故里,一闻她上门拜会就东推西卸的。\"
\"元大爷,小的不敢。小的是奉主母的口谕办事的。\"年轻门房惶恐的向他打躬作揖,忙求饶。
\"哼,你家主母此刻住的宅子也是他人家产,如今戚家正牌继承人回来了,她还不乖乖出门见客。\"
\"元大爷,您别为难下人。\"府邸大门开了个缝,一名蓄着白须的老翁走出,为年轻门房解了危,\"小六子说的都是真的,我家主母染了风寒无法见客,老爷子前几日便出发到福州办货去了。\"
管扬晏走上前,将他与庄府门房的对话听得分明,\"泽夏,既是如此,我们改日再访好了。\"
\"姑爷,咱们好不容易才回到故里,我跟小姐都希望……\"
\"李大妈,这次咱们来得突然,难免造成庄老爷的困扰。\"
\"可是咱们又不是没有递拜帖……\"李大妈咕哝一声。
元泽夏一脸鄙夷地瞄了眼年轻门房及庄家老管家,\"李大妈说得对,咱们可是依礼递了拜帖,你家主子却在咱们一行人来访时出远门、染风寒,这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因为做贼心虚所致。\"
老管家听了也不气恼,咧开唇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锁匙,\"元大爷,这是主母吩咐要交给戚小姐的戚家锁匙,她想十年未归故里的小姐定会想念当初的戚府。\"
\"戚府不是早让你们给改建了?\"李大妈一脸凶相的质疑。
\"我想这位大妈误会了。\"老管家遥指庄府旁的旧宅院,\"其实我家老爷一直将戚老爷视为恩人,又怎会忘恩负义地拆除戚府呢?多年来因饱受风吹雨打,戚府已教人瞧不出原本样貌,但其实戚府一直都依傍于庄府旁。\"
顺着老管家的手指,戚染冬瞧见了依附于庄府旁的破旧宅子,宅子梁木上的红漆已剥落,屋瓦也失去了原先的光彩。
情难自禁地,她举步向前,带着一份既期待又伤感的心情来到昔日的戚府。
悬于屋檐下的红色匾额所标明的\"戚府\"早已不复见,然门前的两墩石狮依旧昂立,门板上的叩环被道道重锁锁住,教人不得而入。
元泽夏自老管家手上接过锁匙,不等主子吩咐,快步上前。
\"戚小姐,小的来为你开锁。\"
当一道道重锁被开启,戚染冬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不已。
大门打开的刹那,李大妈不禁红了眼眶,哑声低语:\"十年了……老爷、夫人,十年了,我终于将小姐安然的带回来了……\"
感受到戚染冬情绪的波动,管扬晏跨步来到她身旁,低问:\"冬儿,你还好吧?\"
感染冬偏头感激地握住他的大手,摊开他的掌心,徐徐写下──
谢谢……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踏上这儿一步的机会。
\"傻瓜,你要我说几遍?别跟我说谢,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我所愿。\"顿了下,他又续道:\"想想,小时候我也常跟爹娘到府上叨扰,但自从十年前──\"管扬晏猛地顿住,察觉再说下去只怕会勾起她不愿想起的悲伤回忆。
戚染冬的小脸蒙上了层郁色,她不想回忆的往事,随着她踏入旧宅第,越加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李大妈不知发现何物,忙拭去眼角的泪,指着连接大厅旁的一条小径,\"小姐,你还记得吗?若是走这条小径,即可通到你幼时所居之闺房。\"
望着眼前的蜿蜒小路,戚染冬阴郁的面容逐渐浮上一丝笑意,幼时的一切顿时浮现于眼前。
犹记得小时候她好动顽皮得教娘伤透脑筋,每天早上她都由这条小径跑到厅堂跟爹亲请安,顺道跳上爹亲的膝上撒娇玩乐,直到娘亲板着脸孔出现……下意识地,她步上这条小径,随着记忆往前行。
哇──戚染冬在内心发出惊叹,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一片荒芜,而是一片含苞待放的梅花杯。
\"这景致真是壮观。\"乍见种满一片的梅林,管扬晏显得讶然。
戚染冬倏地回头一看,才发现管扬晏跟在她后头来了,奶娘跟元总管则不见踪影。
\"泽夏与李大妈在门前候着。\"读出她眼中的疑惑,管扬晏主动解释。
戚染冬一副恍然大悟的点头,再回头凝看着满林的含苞白梅。
\"看样子,庄老爷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放眼望去不见一丝尘埃,看来他是个有心人。\"
听闻他所言,戚染冬这才发现,宅院内的一切景物仍像她记忆中那般,梁木门窗未染上尘埃,明几镜台一如从前。
难道这些都是庄叔的杰作?他当真对爹亲怀抱着思念?
种种疑问自脑中冒了出来,打小起她从奶娘那儿,听闻了不少关于庄叔的闲话,奶娘常骂庄叔奸险狡猾,欺她年幼、强夺产权,逼得奶娘不得不带着她远走北方,以免被庄叔找杀手杀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奶娘多虑了。
虽然她对庄叔的印象模糊,却仍清楚记得他爽朗豪迈的笑声,他重情重义的性格深得爹亲赞赏,故因此与之结为兄弟……
目光移至眼前一片含苞的白梅,心想这白梅恐无绽放之日,南方的气候温暖,不适白梅生长,就因她一句胡闹耍赖,爹娘便为她植了片梅林……
爹娘对她的疼爱及用心,掀起了她内心一阵哀戚,藏于心底的伤心悉数爆发。
\"呜……\"她伸手捂住哽咽声,视线垂下,然泪水却失控地泄出。
爹!娘!冬儿回来了,冬儿没有一天忘记你们,我回来了──
她在心中大声呐喊着,然而却无法成为句子冲出喉间,她怨、好怨老天爷为啥要夺去她的声音,为什么──
\"冬儿……\"见她眼泪泛滥,管扬晏的心也隐隐疼痛起来,无法坐视她独自流泪伤心,他张开双臂将她给揽入怀中,\"别哭了,我在这儿,我会陪你……陪你一辈子。\"
他坚定有力的诺言引发她的悲恸凄楚,遂将整张小脸埋入他的怀中,哭个痛快──
第五章
戚染冬深深埋进管扬晏的胸膛间,痛快地大哭,似想将多年来的委屈及不甘一次发泄出来。
管扬晏明白她的心思,遂由着她去,只是当时间一分分过去,怀中人儿的啜泣仍未见停歇,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他的大手迟疑地落在她纤美的肩上,有些不确定地轻问:\"冬儿,你哭好久……\"
此话一出,反惹来她更多的泪水恣意泄出,管扬晏清楚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成一片。
姑娘家都这么爱哭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幼时的冬儿是个爱笑的开朗女孩儿,怎知十年后再见,她竟成了泪人儿……
\"冬儿,别哭了。\"他轻拍她的背,以求抚平她的伤心,但……成效不大。所以,他决定使出万不得已的威胁,\"冬儿,若你再哭下去的话,我……\"
戚染冬像是没听见他的低语恫吓,大眼里的泪水仍不停地沾湿他的衣襟。
\"我就堵住你的嘴。\"
在戚染冬尚未反应过来前,她的下颔被他轻巧勾起,下一刻──她唇上多了分压力,鼻间猛地吸入他的气息。
睁着泛着一片雾气的水眸,她瞅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
她的视线扫过他充斥着英气的浓眉,往下即是他挺傲的鼻梁,接着是……他的嘴正黏着她的嘴儿……
迟钝的脑子这才惊觉,赧红热潮倏然占据了小脸,心跳如擂鼓般的急响着。
管扬晏依恋不舍地辗吻她的唇片,她的柔软嫣唇教他一尝便上了瘾头,她的香气不断地撩拨他,令他感觉到有团热气自腹间隐现,教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向她汲取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