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钟奕麟缓缓站起身往大门步去;经过秦关月身旁,他深深地往她下颚的位置望了一眼,而她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只见钟奕麟忽然展露笑颜走出办公室。
那灿烂的笑容足以媲美太阳神阿波罗,英俊的脸庞仿若染上耀眼的光采,秦关月失神地呆愕原地。原来不笑的人偶尔绽放的笑容,简直就像十万伏特高压电流,电得她马西马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秦关月,请这边坐。」穆风低沉的嗓音犹如曙光穿透迷雾般,唤醒了失魂落魄的秦关月;亲眼看见她,更觉得她美得不带一丝凡尘味,宛若九天玄女降落人世。无论他从任何一个角度观看,实在无法将她和男人画上等号,而钟奕麟欲换保镖的理由,应是受其吸引……他想,不久的将来,他恐怕会收到一张红色炸弹,而日期绝对在新年来临以前。
「喔!」秦关月有如大梦初醒般,略微困窘地在沙发上坐好,眼光局促地往穆风偷瞟——那是不同於康亚伦的粗犷,豪迈中带细心;此人斯文、郁韵的气息,虽无钟奕麟俊逸,却别有—番独特的男性魅力,令她欣赏却不心赏。感觉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一眼就分辨出自己对某人的喜爱与厌恶程度,而情爱便是依藉喜爱孕育而生。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想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我就直接说吧!你为什麽要辞职?是因为本公司的待遇或福利不好?还是雇主对你百般刁难?或者是你自感能力不够……」穆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停——」一连串的问号犹如连珠炮一般炸得她头昏眼花。她试想,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一次最多只能承受一个或两个问题,五、六个一起来,她根本分不清方向,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什麽?」穆风—愣,不解地望着秦关月。
「穆先生,拜托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秦关月不好意思地说。
「呃!抱歉,那我就一个一个问好了。请问你为什麽要辞职?」穆风不禁往大门方向望去。真是奇特的女孩!澄亮清澈的翦水秋瞳有着不容错辨的纯真,从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可以断定她毫无心机可言;她今年十八岁,想那吴倩玫差—个星期就满十八岁,但她则太狡猾,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懂得威胁,这像话吗?但他内心深处却大为激赏,唉!这等自相矛盾的情绪,实是无理可解。
「你怎麽知道我要辞职?」秦关月惊讶地说。她所填写的辞职单尚未交出,而日理万机的穆风,照理说,像她这种新进员工的去留根本不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哇!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为什麽想辞职,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我……」秦关月张开嘴,吐不出半个字来,因为那心底真正的原因叫她不知如何启齿。面对穆风的询问,一时片刻也找不到完美的理由;愈急她心就愈慌,脑袋「轰」地呈现空白状态。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救命喔!她在心底不住地呐喊。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便勉强;不过,你目前是钟奕麟的贴身保镖,岂能想辞职就辞职?最起码你也得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後才能辞职,毕竟出外做事要有责任心和职业道德,知道吗?」穆风尽量用婉转的口气来留住她。
「穆先生,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这会给你和公司带来很多麻烦,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做钟先生的保镖了。」秦关月激动地握紧拳头。假使她再和钟奕麟朝夕相处下去,就算她的伪装未被拆穿,她也会因自己内心对他萌生的情感而做出像那天早晨失控的举动来。
「秦关月,你应该清楚钟奕麟的身分;你要知道,他目前生命正遭受到威胁,本公司无法负担违反契约的高额赔偿金。」灵机—闪,穆风为难地解释。
违反契约的高额赔偿金?意思不就是指「钱」吗?秦关月闻言,当场傻了眼!她哪来的钱啊?家里虽然开道馆,却非富豪之家。
他满意地瞄了秦关月担忧的神情,继续说:「当然,你有苦衷,我又不能强留你。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等我找到接替你的人选之後,你再辞职吧!毕竟钟奕麟现在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如果没有保镖的保护,那後果实在不敢想像;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吧!」
「当然!」秦关月猛点头。天呀!她居然忘记钟奕麟被歹徒恐吓一事,犹记昨日,若非她眼明手快,他差点就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既然如此,就别让钟先生在外面等太久。」穆风缓缓道。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他拐到秦关月的心吧!看着秦关月从头至尾对他的话深信不移的模样,倒让他感到些微的良心不安;毕竟要掳获她的心,他相信钟奕麟绝对是没问题,而重点则在於两人的「未来」。要让极端注重门当户对的钟毅接纳仅仅是小康家庭出生的秦关月,他们会有结果吗?
「喔!好,谢谢你,穆先生,那就麻烦你了。」秦关月站起身,心想,她只需要再忍耐一个星期就可脱离苦海了,以後就算打死她,她再也不搞女扮男装的把戏了。瞧瞧,她把自己搞成啥德性?有喜欢的人却碍於伪装之故而无法启齿,痛苦呀!
「麻烦我?」穆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找接替我工作的人嘛?」秦关月完全没有怀疑地告诉他。可怜哪!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喔!
「喔!对、对,一个星期之内。」穆风乾笑地回答,心中则暗下决定,必要时,他会尽全力为秦关月争取应有的补偿和权益。
***
全副武装完毕,秦关月稍觉安心地走出浴室,但胸部传来的疼痛,却强烈地抗议着这不仁道的折磨,幸好这苦难的日子将在一星期之後结束。
「你洗好了?」卧房内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秦关月好大一跳。是钟奕麟!他不是在书房非待到三更半夜才会进房的吗?怎麽反常了?但见他身披一件蓝色丝质的晨褛,而其透明的程度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结实性感的体魄是一览无遗;而他在晨褛内则是一丝不挂,连最基本的遮蔽物——内裤,也未见踪影,这项「观」知,令她脸颊倏然飞上两朵红彩。
「钟先生,你……公事处理完了啊?」秦关月低着头问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燥热、娇羞让她无所适从,尤其对方几乎是赤身裸体的模样,一颗心顿如小鹿乱撞般猛跳个不停。
「我的公事永远也处理不完,只是我今天心情非常愉快,想找人一起喝酒。小奏,过来这里陪我喝两杯,一个人喝酒实在很无趣,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钟奕麟拔起木塞,在茶几上放置的两个白兰地酒杯里注入酒液。从第一眼看见秦关月时,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因当时他以为她是男人的身分而强自压抑他要她的冲动。哦!一见钟情听来虽然荒谬,却是他最真切的感受。尤其随着两日的相处,那分感受更加强烈——他—定要得到她!因为他爱她,尽管要不择手段,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短短一个星期要让秦关月对他死心场地、此情不渝,时间稍嫌急促了些;还有,要让重视门第观念的钟毅接受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孙媳妇,非使出撒手锏不可——那就是还有什麽方法比得上「孩子」来得有效呢?
酒醉失身是最自然也不过的事了,方法是卑鄙了一点,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既能得到秦关月,又能让钟毅点头,何乐而不为?最好一举就能成功。唉!希望秦关月的肚皮争气一点,当然,他也会非常、非常地卖力,一切只求天公作美、注生娘娘望成全。
「钟先生,我不会喝酒。」秦关月嗫嚅地说。从小到大,她从未喝过酒,没办法,在道馆,花飘香盯得太紧;在外面,由於同学们都是女生,也没人会想要喝酒,所以她从未尝过酒的滋味。
「个别叫我钟先生,叫我蓝斯就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如此生疏才对。」钟奕麟微笑着更正她的称呼。今晚以後,她便是他的亲密爱人,老是先生长先生短的,简直就像在喊陌生人一样。
「蓝斯?」秦关月一呆。「钟先生,你是我的雇主,我应该称呼你钟先——」
「叫我蓝斯,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在本地,只有几位好友知道。小秦,我希望你也这样叫我,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是叫我钟先生,好像大见外了。」钟奕麟连忙解释。他暂时还不想引起秦关月的怀疑,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真像是童话故事小红帽里的大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