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蠢话!”他怒道,气她威胁他,更恨她说爱他的敌人。“如果——如果你不想和我上床,那就算了,但我非娶你不可,我没有别条路可走了。”
“你有别条路可走,”华瑞克在门口说道,“拔出你的剑来,我教你。”
一看见他,若薇娜整个人呆了,没防到吉伯特扑过来抓住她,用小刀只在她脖子上。
“丢掉你的剑,福克赫斯,不然我就杀了她。”吉伯特说道,声音中满是得意。
“别听他的!”她叫起来。“他绝对不会杀我,华瑞克!”
但他没理她,他已经撒手丢掉他的剑。他为什么这么爽快?除非……
“走过来。”吉伯特命令他。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前。他真要白白送死?不,她不会允许这种事。
吉伯特的刀子指向她,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华瑞克身上。
她举起膝盖用力把吉伯特朝他的敌人踹去,然后一腿跨过窗框,整个人往下坠。
“若薇娜!”
风在她耳边呼呼吹过,她听见两个男人同声尖叫她的名宇。她惊险万状地落在墙垛上。
天,小时候这么做好容易,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站在墙上喘大气,也不敢再跳下三英尺到教堂顶上。于是她索性坐下来。
吉伯特探出头来骂她。“该死的!若薇娜,你吓掉我半条命!”
才半条命?老天,她的运气可真怀!
但他没有留在那里骂她,一缩身就不见了。上面传来金属撞击声,告诉她是什么使他分心。看来他们在厮杀,不管她坐在墙头,身后是几百英尺的落差——呃,大概七十五英尺,因为这幢建筑矮了一点。
一阵抽痛使她摇晃,差点掉下楼。她不敢再犹豫,连忙再往下跳,笨拙地落在教堂的屋顶上。抽痛又来了,痛得她弯下腰。
不,不会吧?她女儿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出生?
她回头看向她的窗口。上面不知道怎么样了?跳下来还比较容易,爬上去又是另一回事。教堂的屋顶上有个天窗,打仗时弓箭手可以从那里爬出来,对着敌人射击。但下面没有梯子,所以她也下不去。
已经下午了,保罗神父也不会待在教堂里,但她还是大吼了两声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救命!”她改口道。
没想到应声而来的是吉伯特。他探出窗口,手里抓着剑。
“后退!”他说,直接跳下来。
她没有动,被他吓呆了——他的出现表示华瑞克死了吗?他着地时撞到她,不重,但使她后退好几步。他则显得踉跄,一条腿软了,朝外滑出去,差点由墙垛洞口掉下去。但他的肚子卡在边缘,于是他爬上来。
若薇娜仍然呆立在那里,想着华瑞克说不定真的死了。她没有推吉伯特一把,也没有把他的剑丢下墙。她只是直着眼……直到华瑞克落在他眼前。
她吓一跳,往后靠在墙上。他对她咧嘴一笑,举起剑来对付吉伯特——那人已经拿回掉落的剑。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另一次阵痛又来了,不似上一次那般尖锐,但更深沉。她小心地闪躲,避开还打开的屋顶活门,和挥来挥去的巨剑。终于他们走开一些,她可以安全地朝活门探头,看下面为什么没有人来。
是来了不少人,她的仆人张开一块布,叫她住下跳,他们要接住她。
一群白痴!她不像以前一般轻盈,可以用一块布撑住。她跳下去,他们若没有松手,那么布也一定会裂开。不管如何,结果是她平躺在石子地上,八成难逃一死。
突然事情有了变化,吉伯特被逼得节节后退,一下把她撞向活门。她尖叫,他连忙用空出的手搂住她——只是没有想到她那么重,他丢掉另一只手上的剑,转过身背对他的敌人——就为了救她。
她吓得腿软,一离开活门,也没有办法马上推开吉伯特,她死命抓住他。
华瑞克比她早一秒回过神来。“放开她,安博芮。”
威胁的口气,抵在吉伯特胸前的刘尖,足以使任何人听命。但吉伯特没有听他的,反而勒紧在她身上的手臂。她知道他又在动歪脑筋了。
“你刚救了我的命,他不会相信你要杀我了。”她告诉他。
她的话使华瑞克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她转头正好看见。他现在好不容易逮到吉伯特,他当然不想放过他。但那人刚刚救了她,以武士精神而言,又不能杀了他。救人一命,永远值得抹掉过去的仇恨,也就是原谅——原谅?华瑞克?他可能改变那么多吗?
他是变了,可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他不情不愿地垂下剑尖。“如果你不再找我麻烦,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吧,安博芮。”
吉伯特向来懂得把握机会。“把安博芮堡也还给我。”
若薇娜倒抽一口冷气。“不要!华瑞克,他不值得——”
“他不值得,但你值得,”华瑞克打断她的话。“一座城池算什么?你值得百座城池——不止。”
说起来不太罗曼蒂克,和百座石头墙比较,不过她陶醉在其中,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你必须对我效忠。”他对吉伯特说。
“一言为定。”吉伯特马上答应。要华瑞克来保护他?再好不过。“还有我妹妹——”
剑尖回到他胸前,华瑞克的表情变得十危险。“若薇娜是我的妻子——一旦她答应之后——她再也轮不到你来担心。不要诱惑我改变心意,安博芮,你该庆幸我的大方。”
她一子下就被拉进华瑞克的怀里,她松了一口气,但震动带来另一次阵痛。
“如果两位讨论完了,我女儿马上准备要出生了。”她说。
两个男人对她傻笑,她只好大叫,“快一点!华瑞克,你要她生在屋顶上是不是?!”
这总算有了点效果,但他们又开始惊慌失措。哎!男人哪,在这种紧急的时候,有时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你在发什么脾气?”美芷问道,把包好的婴儿送进若薇娜臂弯里。“他是个好漂亮的小天使,我的心肝,他——”
“他生错性别了!”她说,但低头看那金发的小东西,她笑逐颜开。
美芷失笑。“你不要再闹脾气了,那个人被你整惨了,我都觉得他好可怜。”
“才怪。”她说,“只有你从来没替他说一句好话。”
“我知道你的脾气,我越说你越钻牛角尖。你总会想通的嘛,他爱你。你还非等到最后一秒钟才肯嫁给他吗?”
“等?”她叫道,“他不叫产婆,却叫神父来。我不说‘愿意’还不能生孩子哩,这叫勒索!这叫——”
“你自找麻烦。你明知道非嫁他不可,就是要这样整他。”
若薇娜闭上嘴。和她奶妈争辩才是自找麻烦……真的,那个男人是爱她的,现在她知道了。
“我——老公呢?”
“在外面等着看他儿子呢!我叫他进来?”
不等女主人回答,美芷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华瑞克进来了,低头用那种既爱又怜的眼光看她,使她忘了一切。她也爱他,再否认也没有用。
她羞怯地对他笑。“你看他怎么样?”
华瑞克还没有看婴儿,现在他看了他儿子一眼,对她笑。“他的长相会有所改进吧?”
若薇娜紧张地低头看他们的小孩,然后失笑。“他哪里长得不好了?新生儿本来就又红又皱的嘛。”
“你不是坚持要生女儿的吗?”
她红了脸,随即咧开嘴笑。“或许幸运之神终于眷顾我了——特别不让那个愿望实现。”他坐在床缘,意外地给她一个吻。“谢谢。”
“没什么难的——呃,或许有一点点。”
又是一个吻。“我是说,谢谢你嫁给我。”
“哦,”她整颗心暖洋洋的,一直想笑。“其实那是——我的荣幸。”
“你不生我的气了!”
“嗯,但你不可以再把我关在土牢里——”
“我没有土牢了。从你到特尔斯堡后,我就下令把它拆了。”
她好意外。“为什么?”
“它令我想起我做的蠢事。”
“但你有足够的理由,连我都——”
“不要替我找借口,娼妇——难道你忘了你丢回来给我的话?”
他拉长了脸,但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好吧,你要是高兴,尽管自责久一点,不过我倒觉得,那么好的牢房拆了可惜。”
她夸张的叹气逗他笑了。“或许我太冲动了,但随时可以再建。”
“最好不要,爵爷。”她警告道。
“那如果我想把你软禁在房间里——我会陪你一起。”
“这我倒不反对。”
“你还是个厚脸皮的娼妇?”
“你不在意?”
“一点也不。”
“你爱我。”
“好吧,我爱你。”
“别说得好象很勉强,你本来就爱我,难道——”
“我本来就爱你,娼妇。”
说得还满真诚的,她把他拉过来吻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很高兴是你,华瑞克,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