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搂住她。她想后退一点看他的脸,但他抱得好紧,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华瑞克?”她难过得要命。“你——你不是在哭吧?”
他抖动得更厉害了,她疑惑地皱起眉头。他的手终于离开她的肩膀,但看一眼她的表情,他无声的笑变成哈哈大笑。她张大眼睛,开始捶打他的胸部。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她,不过他还在笑,所以吻得她好痒——那是一开始。她好生气,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胸部揉向他胸前——他很快就不再吃吃笑了,而她过了一会儿,也不再生他的气。
当他们分开时,气氛已经完全不同。若薇娜懒洋洋地不想动,虽然他没有邀请她坐在腿上,要爬上去又得费一番工夫。他把她的脸颊按在他胸前,算解决这个问题,他又用手抚摸她的背。
“你真是个傻呼呼的女人。连吵架都不能好好吵,就怕伤了对手的心。”
大厅还有别人,但大致而言,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他们。她也不在乎,这倒使她自己有些意外。几天之前,她还很讨厌他在别人面前这样抱着她。不过几天之前,他也不可能这样好好跟她说话。
她咧嘴笑。“女人大多比较心软,你在抱怨我太女性化吗?”
“我只是告诉你,有时需要理性,有时可以——女性化。现在,我倒不介意你的女性化。”
挺起身,她往他身上腻去。“这样够不够女性化呢?”
“你要我现在带你上床去吗?”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介意,但她仍然说,“你忘了洗澡水的事吗?”
“洗澡水可以冷却我的热情吗?你忘了上一次洗澡连你一起。”
“没有,只是这桶洗澡水恐怕又要冷掉了。”她警告他。
他把脸埋在她粉颈间。“你介意吗?”
“我当时介意吗?”
笑着站起来,他拉她一把。“那就来吧,带着酒,这一次不会呛到了吧?”
“嗯。”
若薇娜仍然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她的两颊飞红,但她的心跳也快得很。她毕竟仍是俘虏——情欲的俘虏。不过,或许华瑞克也一样啊。
“我事先派人去吉利坪,监视并清除场地。然后有回报来,说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在那之前,我已经收到情报,有大军向北走,似乎正逐渐接近福克赫斯。”
“这么说你早知道林子里有军队,你还让我说个不停——”
“你抱怨什么嘛?”华瑞克指出,“你在说,我不是一直很认真听着吗?”
“你一直在笑。”
“不是一直。”
那提醒了她,他又问过她继兄是谁,以及她的领地在哪里。当她仍然不肯说时,他不高兴地闭上嘴。
虽然华瑞克醒来好几个小时了,但他们仍然待在他的卧房里。吉伯特的军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没有在半夜偷袭,看来是不会来了。但若薇娜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华瑞克提前回来?他本来在告诉她这件事——如果她聪明一点,能不插嘴的话。
他等了一下,确定她没别的好说了,才继续下去。“行军一天,敌踪不明,我决定回家比较安全。在我的估计中,应该是安博芮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没想到是你哥哥想渔翁得利。
或许安博芮也得到消息,知道有大军向北移,以为是我兵分两路,猜出他的计谋,所以没有动静——他这下会气死了。”
万一华瑞克知道她继兄和安博芮是同一个人,他才会真的很生气哩。
他应该很容易就猜出来的,她很讶异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但如果他知道在柯白恩堡逮住他的,是他的宿敌,他恐怕会受不了。
她继续梳她的头发,问道,“你说安博芮会不会有其它的行动?”
华瑞克靠在床上,他一直在看她梳妆。“我不打算给他机会了,我明天就挥军攻打他的城堡。”
“哪一——呃,他有不止一座城堡吗?”
“嗯,他手上本来有不止一座,但我的目标是他的根安博芮城堡。我如果猜得不错,他现在应该是待在那里。”
就算吉伯特不在,若薇娜的母亲也在。安妮夫人终于要脱离魔掌恢复自由了——或在战争中受伤?如果吉伯特拚战到底,或战争打到城内。
“你和你的人——杀不杀老弱妇孺?我是说攻城的时候。”
“在柯白恩堡,你看见谁被杀了吗?”
“柯白恩堡没有抵抗,但安博芮则不同。”
“任何战后死的都是男人,为什么要伤害老弱妇孺?你问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连不认识的人也担心,否则我——”
“拜托你,不要一大早就威胁我,”她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到妇女和孩子——这位领主有没有家人?老婆或——妈妈?”
“他父亲死了,应该没有……呃,不对,他父亲的寡妇和她女儿,她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我听说,你追杀敌人时,通常是灭族式的报复。”
他咧嘴笑。“他们说了一大堆我的事,恐怕连一半的真实性也没有。”
这都不足以使她安心,她不得不直截了当问道,“你是说你不杀女人,即使她们和安博芮有姻亲关系,是不是?”
“如果我这么爱杀人,”他终于对她皱眉头。“你就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喋喋不休,问一些蠢问题了,若薇娜。”
她转身不再看他,但他已经看到她睑上的表情。低声诅咒了一句,他跳下床,走到她身后,双手绕到前面抱住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自己想想看嘛,”他说,“你也相信那些谣言,把我想得那么可怕,我以为你不再怕我了。”
“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她转身抬头看他,但突然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脸。用低低的声音,她说,“因为你不残忍,就算你有充分的理由,你也不杀女人。对不起,华瑞克,我不该胡思乱想,不过——不过我不喜欢你去打仗。”
“我是一名武士——”
“我知道,而武士总是一仗接一仗,不管女人喜不喜欢。你——你会不会去很久?”
他把她拉近些。“嗯,可能要几个月。你会不会想我?”
“你一走我就轻松了,没什么事做。”
他捏她的臀部一下。“这不是你的爵爷爱听的回答,娼妇。”
“这答案是说给那个奴役我的男人听的。对那个爱我一整夜的男人,我还有别的答案。”
“什么?”
“我会想着他,念着他,天天数着日子等他回来——”
华瑞克搂紧了她,低头深情地吻她。
在她融化在他的热情中之前,她猜想他大概对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
至于她自己,她只希望那不要是真的。
第十一章
华瑞克正咬着冷硬的军粮,帐篷的垂帘被掀开,他抬头看见走进来的人,嘴角缓缓向两边咧开。
“希尔登!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别说你只是顺便经过!”
“我护送你的补给品来呀。你可以把那些猪食丢了,马上有新鲜的肉上桌。十二头硕大的肥猪,其中一头正在宰杀中。”
“其实我们吃得不差,”华瑞克回答,“大军到达时,村庄正在点收一年的收获,我们允许所有的村民进城堡去避难——当然不能带一粒粮进去。”
希尔登哈哈大笑。“你倒仁慈,让所有的村民进去和战士分粮食。”
他耸耸肩。“我们不过拦截到最后一批收获,城堡里应该还有许多库存。围城一个月了,他们并没有匮乏的现象。”
“嗯,我还带了些投石机来,说不定你能派上用场。”
“想不到你还真有心!”
“还有一堆石弹。不过我注意到你从特尔斯堡调来了石炮,我应该多运些圆石来才对。”
华瑞克失笑。“说的也是,我的石弹大多掉在那该死的护城河里了。老朋友,说实话吧,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你的战争。”
轮到希尔登耸肩了。“我自己的粮草也收完啦,无聊得快要疯了。你把附近有野心的邻居全赶光了,现在到处和平得很,再没有刺激的事了。再说自从爱莲诺去世之后,我这老单身汉待在家里做什么?要不就再出去追求人家的闺女——我最讨厌那种事了——要不就来看看老朋友。”
“我非常欢迎,只不过你在这里,恐怕和在家里一样无聊。”
“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无聊?”希尔登咧嘴笑。“你太容易被激怒了。不过你这么说,是打算继续这样围城下去?”
“我会保持对方紧张的状态。”
“你的补给品这样源源不断运来,他们的确该紧张。可是你要的人是困在城里了吗?还是又让他逃脱了?”
“上个星期他还大吼大叫,要我们统统下地狱去。但他并没有在城墙上露面,让我的弓箭手表现一下。当然也有可能安博芮本人已经逃走了,只是他的手下冒名喊话。如果真是这样,我会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