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磊脸色顿时苍白无血色了起来,没有比「我恨你」还要具有杀伤力的三个字。
在这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中,那名站在霍岩磊身边的女子开口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是谁?!韩春绘咬着牙龈,露出苦涩般的笑容。
「我什么都不是。」
是呀!她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妹妹,只不过是他的众多女友之一,能分到的也只不过是他千分之一的爱。
她真傻,傻到相信眼前的男人深爱着她,现在也只不过让她顿悟,眼前的男人不值得相信。
不要!她不要再看到他了,看到他彷佛在提醒他的背叛和她的愚蠢,自己投注的感情,如今像场笑话。想到这点,她胸口传来阵阵疼痛,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霍岩磊看她哭得如此伤心,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不要哭,可是只要他一向她靠近,她的脚步就会往后退,她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不让他碰触。
这种情况让他心慌不已,紧蹙着眉。
不行!她已经无法继续待在这,看着他与另一名女孩子如此登对的站在一起,这有如一把利刃在凌迟她的心,划上一刀又一刀的伤口。
韩春绘眼眶含着泪,转身逃离。
「春绘!」霍岩磊追了上去。
她往前奔跑着,泪水模糊她的双眼,让她无法看清楚眼前的路,身后传来霍岩磊的声音上让她更加的心慌。
她不懂他为什么还要追赶上来,他为什么不就此放过她呢?韩春绘一边哭,一边跑着,在后面追赶的霍岩磊终于好不容易在楼梯口追上她。
「春绘,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难得他向来平静无波的语气出现一丝恐慌,他紧紧捉住她的手臂不放。
「放开我,我不要听你的借口。」
韩春绘用力挣扎着,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想听。
「你非听不可。」霍岩磊霸道的语气专制道,他明白若他这一放手,她很有可能从他的生命中溜走。
不!他绝对不准让这件事情发生,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夺得她的心之后,她怎能因一场误会离开他?
「我不管,你放手!」
韩春绘用力挣脱他的掌握,没有注意到自己站在楼梯口的边缘,脚一滑,她的身体开始往后倒去。
在霍岩磊的怒吼声中,春绘感觉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往下滑,看到岩磊那张脸因害怕而极为扭曲的脸孔,直到后脑勺一阵剧烈疼痛,黑暗掳掠了她的意识为止。
霍岩磊想要抓住她,却来不及捉住她的手,看着她不断的往下坠,像电影停格般,在坠下地面的那一瞬间,身子慢慢变得透明,到最后终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清风。
霍岩磊原本惶恐的表情逐渐变得冷静,他知道她消失不见到哪去了,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她再从十年前回到他身边。
第三章
公元一九九一年 风在轻轻吹拂着她的脸颊,温暖的阳光照着她的身体,她感觉到有液体从后脑勺流了出来,她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另一名年轻男子的叫骂声,没多久,那名女子止住尖叫,但是她慌张的语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爷,怎么办?」女仆小梅问着小主人,一双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年龄大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
「笨蛋!还站在这干嘛,不会打电话叫救护车吗?」他锐利的眼眸一扫。
「是,我这就去打电话。」
早已六神无主的女仆忙不迭的点头,慌慌张张的跑去打电话,却不小心绊到了椅子,狠狠摔了一跤。
年轻男子翻个白眼,她慌慌张张的干嘛,电话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掉,小梅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对着小主人笑了笑。
「拜托你小心一点,不要连你也一块送进了医院。」
「对不起,让少爷担心了。」小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还不快打电话。」男子皱起眉头提醒道。
小梅这才想起职责,像箭一样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起一一九,在她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做了简单说明之后,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医护人员说他们在十五分钟内会赶到。」
「我知道了。」年轻男子轻点头。
他走到她身旁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孔,她看起来相当年轻,好象与小梅差不了多少,都是在二十二、二十三岁左右吧!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他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她到底在哭些什么?!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是什么时候进入他家的?甚至从楼梯掉了下来,看着地板上那滩鲜红的血迹令人触目心惊。
「少爷,她流好多血,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帮她做个简单的急救?!」
「不必,不知道她是不是伤到了颈部,你不会就别乱动她,等到医护人员来到,交由他们处理就够了。」他话才说完,远方就传来救护车的声响。
「他们来了。」小梅松了一口气。
那名男子面无表情的轻点头,并向小梅交待道: 「我等会和救护车一起去,你留在这等老爷和夫人回来,和他们报告发生了什么事,叫他们到医院来找我。」
「好的。」小梅听从少爷的命令,乖巧的点头。
***
好痛!她的头痛得像快裂开一样,又像有人在拿着铁槌在敲打她的脑袋,那一波波的疼痛感让她有如水深火热般。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在那一片黑暗中看到眼前灿烂的光明,她伸手触摸着,没想到手才一伸出去,光明瞬间照亮了整个黑暗。
当她茫茫然的睁开双眼时,看到是白色的天花板,正打算打量四周看自己身旁的环境时,才稍微一转头,那一波波如针般的刺痛感袭向她脑部。
她捧着脑袋轻声呻吟着,手一伸,却看到自己手臂上插着针管,循着那条管子看到床旁挂着的点滴。
她是怎么啦?!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呢?她拼命回想着,可是不管怎么想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她心慌了起来。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的家人,她到底是谁?!一股恐惧猛然掳掠她的心上让她无比的畏惧以及害怕。
这里应该是医院吧,空气中飘浮着消毒药水味,太阳光从房间的唯一窗子照了过来,房间内除了白色之外,没有第二个颜色,让人感到空虚不已。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病房内,当她的手摸到缠绕在头顶上的纱布时,眼神出现了困惑。
她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又为什么会受伤?!
一大堆问题在她心中打转着,可是她想不透,每当她有什么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时,头就痛了起来。
手拼命敲着脑袋,想试着减轻脑袋瓜子的疼痛,可是不管怎么敲打,那疼痛根本是有增无减。
当医院护士过来替她换点滴时,一开门就是看到这种情景,护士吓得立即冲上前喊道:「住手,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护士拉着她的手臂,感觉她力大无比,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止她,只有按下紧急按钮,不一会医生还有护士都同时赶到,他们看到的是护士阻止她自虐的动作,她却用手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所有人先是一楞,接着回过神来一涌而上。
「小姐,你冷静一下。」
她看一堆人朝着她涌了过来,她发生高亢的尖叫声,整个人缩在墙角边,用一双充满畏惧的眼神看着这一群陌生人,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走开,你们不要靠近我,走开!」
她开始随手拿东西往他们砸了过去,就是要阻止他们向她接近的脚步。
她甚至拔下手臂上的针筒,不顾护士和医生的阻止,手臂立即流下了鲜红的血,她用棉被蒙住头,畏缩在一旁发抖着,看着眼前一堆不认识的陌生人,仿佛狼豺虎豹般围绕在她身边虎视耽耽。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看起来如此的恐怖?!
她轻声啜泣着,只要有人一向她靠近,她就哭得更大声,非把每个人耳膜震破不可。
他们只好捂着耳朵,一副受不了似的往后退。
「好了,我们不靠近,你别再哭了。」医生求饶道,那哭泣仿佛鬼哭神号,恐怕就连躺在坟墓里的人也会被她的哭声给吵醒。
她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彷佛她知道如果她一停止,他们就会全部一涌而上,但是哭久了也会累,过了一阵子她的声音哑了,哭声变得越来越小。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见机不可失,向护士们使了个眼神,全部朝她扑了上去,她又吼又叫,拼命挣扎着。
护士和医生好不容易制止住她了以后,门外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她被所有人压在底下的情形,他对所有人挑挑眉。
「这是你们医院对待病患的方式吗?」他的语气中含着薄怒。
眼前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但他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轻而易举把全场人给压了过去,所有人变得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