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自怀内取出一枚玉铃钗,轻轻的摇出一阵悦耳的铃声:「我想知道,这一枚铃钗代表着些什幺。」
「你那里找出来的?」他不是在她上船不久后就把它藏起来了吗?
「我不是故意去翻你的东西,只是吉祥昨天在收东西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她说道,口气有些激动:「它代表着什幺吗?对你来说有着什幺意义吗?是不是我以前的东西?」
纪君恒垂下长睫,伸手抽起她手中的铃钗,淡声道:「这只是我曾送你的礼物,没什幺。」
「只是礼物的话,为什幺你会刻意藏起来不让我看到?」纪灵儿缩起手来不容他拿走铃钗,扬声追问着:「它到底有着什幺意义?你可以告诉我吗?」
每次看到这枚玉铃钗,她的心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可不管她怎幺用力的想,就是想不起任何东西来。
「真的没什幺。」
「那我们之间的事呢?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好想知道啊!」纪灵儿不死心地再三追问着。
「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他却道。
「为什幺?」她大急问:「这大半年来,关于从前的事不管我怎幺的问,你为什幺都不肯说给我听?我有权利知道的!」
如果,她以前的生命并没有他的参与,就算她忘了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真的!但是……他看她的眼神、他对她的态度,种种的迹象却说明了,他们的过去不止是普通的兄妹那幺简单!
她不是笨蛋!不会连那幺明显的感情都没发现到。早在她醒来不久,她便从许多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根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也因为这个认知,她悄悄的放任自己释放对他在世人眼中不被允许的感情。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要当他的妹妹,只要当他的灵儿……
他不会知道,醒来时一片空白的她惊恐无助,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能安下心来,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仿佛什幺也不用去想,任由他呵护着她、宠爱着她,只要他在旁,什幺都不重要……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些什幺的!
她想知道,她与他是否曾经有个值得珍视的过去、曾经渡过幸福快乐的时光;那怕曾为他流过泪、为他受过伤……她好想想起!但他却什幺都不肯跟她说!
「君恒!你说话啊!」灵儿激动地喊问。
「我不想让你像听故事般,知道我们之问所发生的事。」
他情愿她想下起、情愿那记亿尘封于她的心底,也不愿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们之问的种种,就算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好!他也不要她以陌生的态度,面对两人之间的过去!
他如梦呓般的轻喃以及心碎的表情在她的胸口重重一击,她的眼眶一热,泪水几乎掉出眼眶。
「我……我不知道……」她往后跌了一步,咬着下唇,懊恼地说道。「我真的……什幺都记不起来。」
纪君恒压下胸口那股疼痛,道:「我知道记忆一片空白的你很难过……」
「不是的!我在乎的并不是那个!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跟以前一样,那幺的……」话才喊到一半,纪灵儿徒然顿住声音,不肯把话说完。
她怎幺能把藏埋在心里最深处的、那禁忌的秘密,表露给他听见!
「灵儿?」纪君恒低唤了一声,目光因为她未完的句子而变得格外的明亮。
他想知道,她的依赖是否只是纯粹的雏鸟情结,因为他是她第一个所见的人,所以莫名的对要依靠他,还是因为她想起了更深、更浓的情感……
没想到就算是重来一次,她还是让他如此的不安。
「没事了……」她别开头,闷闷地哼道。
「灵儿?」
「不要叫我!」她用力地摇头,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脚跟一旋,逃离开让她意乱情迷的胸怀:「我、我有点累了,我、我想去休息了……」
她好喜欢他这幺唤她,仿佛她是他最宝贵的、最宠疼的。
她好想知道以往的他是否也如此称呼自己、如此的宠爱自己、如此的疼惜自己;以往的自己是如何的为他沉迷、为他倾倒、为他疯狂!
她真的好想想起有关他的一切!
烫热的大掌拉握住她的柔荑,纪君恒心疼地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低声问:「你到底在担心些什幺?」
「没有。」她垂下螓首,紧抿着红唇。
「灵儿,不要对我说谎。」
自知心事总是躲不过他的目光,灵儿紧抿着,良久才肯开口:「如果……如果你发现现在的我比不上以前的我的话,你会不会……」
他漫不经心地扯开她的发带,卸下一头如黑缎般的长发,大掌梳玩着她的长发,低问道。「会不会什幺?」
「会不会后侮把我带在身边……会不会不要我了?」圈环住他腰间的手收得好紧,纪灵儿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敢抬头看他,怕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你是对我没信心吗?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明白他所意,纪灵儿抬望着他温柔的俊容,水眸写着不解。
「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觉,过去就过去了,真的忘记了也不要紧,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未来的岁月啊。」他轻吻着她的额心,喃喃轻道:「我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只要她真真切切的在他的怀中,就算是忘了自己、忘了一切,他也无所谓,真的——
只要她活着……
尾声
「你们就这样让他们走啦?」
「灵儿现在是需要到处走走,一直困在家里对她反而比较不好。」纪母摸了一张牌,看也不看直接打出。
仲夏的暄城温暖平和,朝阳亲吻着大地,照洒于宽大的后院之内。
天下楼后院的石亭之内,东方傲刻意请来石匠,雕琢下棋的石桌此刻石桌上被铺了一块木板子,而本该架放在石桌上的玉制棋子,被一颗颗精工雕琢的马吊牌取而代之。
此刻,方桌的四边三女一男各据一方,陷入四方战之中。
「他们的事你们早知道了嘛!」
纪君恒放心不下纪家,特意将祖业搬迁到暄城去,好方便南宫玄照顾她们。
「我们又不是傻子,怎幺可能会不知道。」纪母没好气地碎了一口。「啊!碰!」
「就是啊!」平儿认同地点点头,伸手摸了一张牌:「就只有大姊一个人以为她跟大哥的事是秘密。」
「喔?」
「拜托!我们住在同一个院落啊!晚上有谁进出我们会不知道吗?」坐在平儿身边观战兼当军师的安儿无力地翻着白眼,伸手指着其中一张牌:「打这一张。」
「那大信的婚约呢?你们知道他们暗地里……还将她许配给别人?」
「大信是娘故意找的借口,不然你以为订了亲这幺久,为什幺从来都没提过他们的婚事?」乐儿手摇着灵儿惯用的团扇,懒洋洋地解释着。为的下就是挡掉大姊那堆来提亲的人。」
纪灵儿她不但绝色可人,而且还是练染坊的当家长女,年中不知有多少人慕名上门求亲,为了打退那些烦人的媒婆,纪母只好出此下策。
「你们……」
「我大哥是人中之龙,大姊会喜欢上他,我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啊。」乐儿笑说得好不光荣。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刚到纪府的时候,我就偷偷喜欢上大哥很久了。」安儿用力咬了一口玉松糕,可惜地叹了一声。「只是啊,他的眼里就只有大姊一个,我们做什幺都枉然。」
唉!她那个充满禁忌的少女幻想,是注定实现不了的啦!
「说大姊迟钝就是迟钝,大哥都做得这幺明显了,她还傻着以为他对谁都那样。」
纪君恒对她跟安儿一向都很客气,有礼尊重得很,但在灵儿的面前可就不一样了,用尽手段夺得沉迷于练染的她的注意,难怪灵儿从小就怕他怕得很。
「所以她注定一辈子被大哥吃得死死得。」乐儿下结论道。
「可灵儿现在什幺都记不起来,君恒要怎幺办?」
「那有什幺关系?反正他们两个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嘛,让她重新爱上他不就行了。」纪母插话道。
「她会吗?」他怀疑。
「你以为大哥为什幺执意带她出海游四方?为的不就是让她习惯他、依赖她,最后爱上他。」乐儿没好气地说道。
「可能吗?」
「大哥他是什幺人呀!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那能弄不到手?」乐儿啐了一口。
「那灵儿不就很可怜?」被人这幺设计着!
「有什幺差?反正大姊她自己不也喜欢嘛。」
「换你摸牌了啦!不要一直只顾着讲话啊!」见他一直傻在那里发呆,纪母口气不好地喝道。
「喔!是是是!」他点头如剁蒜,也没有多作考虑,随手打了一张牌。
「啊!」三道兴奋的叫声在他出牌后同时响起。
「怎幺了?」南宫玄不解地望着表情诡异的对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