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海风凉,吹的小猫蜷缩颤抖,琉光心念一动,松口说:「喂,进来吧。」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她是女生,他也知道,现在是晚上,她还放他进房。
他陪猫儿玩,她进浴室换衣服,等她洗过澡换上宽松的休闲服出来,猫儿已经卷起尾巴呼噜呼噜睡了。
琉光擦著头发,看他坐在她办公桌上大剌剌的翻看绿川饭店的文件报表,她眼神眯了起来,发现他看的好专注。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的?」她忽然问。
单耘疾抬头,笑笑放下文件,他坦承,「我们第—次见面的洗手问,我捡到你掉的东西。」
那块布巾里包的是卫生棉,唉,百密总会有一疏。琉光盯著他脸上表情,接著问:「你到富士丸是想干么?还有那天追你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问姓名,改做身家调查吗?」他笑,她真的很精明,很懂得旁敲侧击之道,她质疑发问的架式真会吓死胆子小的男人,
「至少你也该掰个什么骗骗我。」琉光放下毛巾,眉头打结。
「好,我来骗你,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单疾,疾,在中文是快速的意思。」单耘疾脸不红气不喘,说的像真的一样,「我呢,到富士丸是来打工的,我是个赌徒,欠了地下钱庄很多钱,那天追我的人是来要债的,这样够清楚了吗?」
「单疾,你是个赌徒,那你怎么会看饭店业的财务报表?」琉光打量他,她的目光精悍明亮。
「谁说赌徒就看不懂大企业的财务报表!」单耘疾双手抱胸,对她轻视的说法很不认同,「如果不嫌弃,我这赌徒还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哦?」她半信半疑。
他对她勾勾手指,琉光走过去,与他一同并肩坐在办公桌缘,他就他手上的那份文件开始高谈阔论……
单耘疾侃侃而谈,琉光听得神情热切,目光炯炯,他的意见专业且分析精准,她抽走他手上的文件,打开电脑就要制作备忘录。
「你干么?」单耘疾好笑的看她一副专注认真,像是要上战场打仗的样子。
「工作。」她埋头苦干,简单回答。
工作?这么晚了。「你不是身体不适吗?」他抿唇,换他抽走她手上文件。
「没关系,我习惯了。」她想拿回东西,但他不给,她皱眉,「单疾?」
「别做了,你应该要好好休息。」他一本正经,琉光错愕,他说应该,像是在命令她,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这是我的工作,今天不做明天还是要做。」她坚持,没有人可以命令她。
「那你就明天做啊!」他不懂,他明明看她很不舒服,前几天还痛到脸色苍白,怎么她还那么爱逞强。
「我就是要今天做完!东西还给我!」她硬的像块石头,把单耘疾气死了,从没见过像她这样顽固的女人。
「你……」他瞪她。
她不理他,从他手里抢走文件,低头看向萤幕操作滑鼠,「猫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赶他?单耘疾气虚,他不跟她吵,他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琉光叫嚷,「你干么?」
他把她抛到床上,琉光惊叫,他闷笑,拉棉被紧紧的按在她肩膀上,他命令她,「快睡觉。」
她气恼,「你很烦耶。」
「别乱骂人,快睡觉。」他笑斥,俯视她,目光温柔,「你啊,要多补眠,止痛药少吃,身体才会好。」女人的事他懂得不多,但他知道,熬夜一定对身体不好,不舒服就该多休息。
「为什么?」他是为她好,琉光的心暖暖的,但是为什么?他们才认识不久甚至不熟,而且她还没问他,他为什么要吻她?
「因为你太可爱了。」他又开始不正经。
她脸红,没办法,没有人这样称赞过她,而他却一直挂在嘴边。
「我想吻你。」他低喃,她皮肤很白,淡淡红晕像片片彩霞,她眼眸迷蒙,他真想吻地,而他的确这么做了。
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唇瓣上,温温热热的,互换彼此的温度,他吻得很温柔,很用心,而她也回应他,这让他惊喜,他贴著她的唇低笑,於是她脸更红了。
「为什么吻我?」她问的很轻很小心。
「因为你好可爱,因为你的嘴唇好甜。」他的声音喑哑。
一种温馨的沉默在两人周围蔓延,四目相衔,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睡。」他哄她,脸颊摩挲她脸颊,她轻颤著闭上眼,他摸摸她额头,摸摸她短发,摸摸她露出来的一截藕臂,见她又睁开眼,他轻骂,「坏小孩。」
她淡淡微笑,眼睛晶晶亮亮,像珍贵高雅的宝石,单耘疾望著她就觉得好满足,她的视线又开始在电脑与文件中徘徊,於是他脱口而出,「别担心,我会帮你做好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惊讶,那是怎样的心情?
她望著他,感觉心安,她打了个哈欠,渐渐感到疲倦。
单耘疾起身将灯全关了,只剩电脑萤幕微弱发出的光线,他走到她床前,在她额头烙下一吻,嗓音低的像是从海底最深沉的地方所发出的共鸣,「晚安。」
像是催眠,琉光睡著了并且睡得很熟,她好像睡了很久,因为当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日光从窗外照进屋内,窗帘随风晃动,猫咪轻声叫著。
她坐起身,看到办公桌上叠好整理过的资料与备忘录。
「你醒了?」他正在开罐头喂小猫,他侧过脸对她笑。
他笑得很温暖,就像窗外的阳光般,她多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笑得这么让她心动,为什么他一笑,她的呼吸节奏就被打乱。
「为什么要帮我?」她刚睡醒,头脑还不够清楚,很难得能够直接将心情表露,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他要对她好。
「没有为什么。」单耘疾望著她回答,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懂,「我就是想这么做。」
琉光缄默,她有点失落,她以为……
「你帮猫咪取名字了吗?」他忽然问,她没有作答,於是他低头抚摸著猫咪,自顾自的往下说:「我想过了,它毛短短的,尾巴也短短的,我想就叫它……」
「你……」她打断他,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气说话,但他的目光一注视她,她又无法接下去说。
单耘疾抬头望她,她好像很畏怯也很脆弱,这让他胸口闷了起来,她的视线在闪躲他,逆光下,她的剪影显得好纤弱,好需要人保护。
「你……」棉被底下,琉光手心握拳冒汗,她很紧张,他很有耐性的等著,缓缓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喜欢我吗?
望著她,不由自主,单耘疾点点头。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无法解释,他才刚刚从一个囚牢中逃出,怎么现在他又心甘情愿找了个坑洞往下跳?
日光璨烂,琉光的唇弯弯的笑了,她的笑容清爽亮眼,露出小小贝齿好可爱,单耘疾望著她沭浴在晨光中的笑容,什么都忘了想。
第四章
朝九晚五,不不不,是朝八点半晚五点半,单耘疾的上班族生涯在星霁岛上的高阶主管办公室展开。富士丸靠岸,星霁岛休闲旅游胜地盛大开幕,他穿上西装打领带,职称是特别助理,职务是协助绿川副总裁处理星霁岛上公务。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单耘疾总算体认到。白天,他和琉光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可他想亲亲她抱抱她都不行,因为中间杵了个绿川优人,好不容易支走绿川优人,可惜小妮子超不解风情,抱了叠卷宗公文找他吃饭,怎么吃?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报告,他实在倒尽胃口。
而现在更不得了,几天前,绿川秀人从美国飞来,那家伙简直是世纪超级大青番、超级大白目,你看你看,午休时间一到,琉光前脚踏出门,後脚办公室大门被一脚踹开——
「是谁准你擅自修改我的企划案的?!」秀人怒气冲冲、怒发冲冠,他双眼冒火,两手撑在单耘疾办公桌两侧,大有掀桌揍人的气势。
单耘疾覆额呻吟,「喔,你有没有试过一天不大叫,我的耳朵快聋了。」
秀人火大,他跟他谈正事,他老爱转移话题,他狂吼,「你一个小小特助,凭什么修改我的企划案,美东旅馆业是你熟还是我熟啊?」
「对,你是老大,你最熟,你要五分熟还是八分熟都随你的便。」单耘疾瞟他一眼,懒洋洋的推开椅子站起。午餐时,琉光要到餐厅试吃饭店新菜色,他赶著去会美人儿。
「你……」秀人怒不可遏,拳头握紧。
「好心奉劝你,注意心血管疾病、过劳死和中风唷。」单耘疾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秀人背脊僵硬、眼神雷电交错,单耘疾看苦那扇摇摇欲坠的高级檀木门板,对他啧啧叹气,「喂,老大,你要嘛乾脆把门拆了,要嘛找人把门修—修,这门快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