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妳赶快躺下来休息吧!」
「不用了……」一道灵光突然闪进她的脑中,让佟苡苡惊骇的从床沿跳起来,「糟了!我上班迟到了,现在几点了?」
冯菊妹看向默默立在一旁的管家,「王嫂,现在几点了?」
「老夫人,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什么?!」佟苡苡爆出不可置信的惊叫声,「老奶奶,难不成……我昏睡了快一整天?」
冯菊妹闻言不禁轻叹摇头,「对啊!妳那一跌可不轻,吓得我赶紧找人带妳回来,又找来陈医生为妳看诊,陈医生说虽然是轻微脑震荡,但是也不能小看,前不久妳就突然醒来,还吐了飞儿一身……」
「是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那是她在作梦。
「是啊!所以妳应该要好好休息,先别想太多。」
「不行!」她脸色灰白的看向冯菊妹,「我今天不就等于旷职一天?那……」她的上司朱经理一定会把她骂到臭头的啦!
不行!她不能再继续休息下去,她虽然是个小妹,但是每天要忙的事可多了,如果不去处理的话,她一定会被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给压死的。
「小姐,妳别紧张……」
「老奶奶,谢谢妳的照顾,现在我必须离开了,不然我的上司一定会狠狠的修理我一顿的……」她焦虑的尾音才刚刚脱口,一阵天旋地转就朝她整个人袭上,让她脚步颠簸的坐回床沿。
她一脸不解的望向冯菊妹,「老奶奶,为什么……我头晕晕的?」
「小傻瓜,那是因为妳有轻微脑震荡,快!快躺下休息。」
「不行……」她想要使力起身,无奈全身的气力正莫名其妙的一点一点消失,「我还有工作要做……还有……婆婆、妮妮跟水漾会担心我……」
她喃喃低语的缓缓闭上眼,冯菊妹一脸焦急的看向管家,「王嫂,妳说要不要帮小姐请陈医生过来看看?」
「老夫人,陈医生之前不是开了有安眠成分的药给小姐服用吗?刚才小姐在少爷的强迫之下吃了药,现在可能是药性发作了吧!」
冯菊妹将佟苡苡轻巧的盖上了被,望着她天真的睡颜,她转而在床沿边坐下,「王嫂,妳觉得这个小姐怎么样?」
王嫂瞄了眼一脸平静无纹,实则精心算计的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妳该不会是有什么打算吧?」
「我的确是有些打算……」冯菊妹悄然轻叹一声,「刚才妳也看见飞儿这孩子是怎么对她的,或许这位小姐可以让飞儿找回以前的欢笑以及自信。」
她皱了皱眉,「老夫人,妳的意思该不会是……妳想把这位小姐跟少爷送作堆吧?」
冯菊妹握住了佟苡苡温润的小手,「王嫂,这年头想要一个心地善良又让自己看得顺眼的小姐已经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一种可以改变飞儿的魅力。」
「老夫人,少爷绝不会接受妳的安排,而且……」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拥有一张纯净脸蛋的佟苡苡,「她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冯菊妹畅然快意的掀唇一笑,「王嫂,她不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她是一个热心助人又甜美可爱的好姑娘,或许她的天真坦率可以帮我找回以前那个充满自信、对人生充满希望的飞儿……」
第四章
偌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华丽隆重,尊贵又不失典雅气息。
慕容飞沉默的站在宴会厅的角落,一双冷眼像是看透世俗似的透出一抹淡然自若,而微掀的唇角不时露出嘲弄的讽笑。
「喂!」忽地,一只大手爬上了他的肩,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孔,「慕容,就算是我强拉你来参加宴会,但是也请你露几个真诚的笑容给主人家看看行不行?」
贺奇脸上挂着无奈笑意,边出声抱怨边将手边的香槟酒递给他。
慕容飞接过他递来的酒杯,眼角余光瞥见几处聚集的人群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用他走近细听,他也大概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我的确是不该答应你来参加这个宴会,要不是『帝元商事』的主席跟『慕容企业』保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我想今天的宴会我根本不会赏脸出席。」
贺奇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了聚集的人群,也猜测出他们所谈论的八卦话题,「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我还以为多带你出来走动,会改变大家对你的观感。」
慕容飞唇边噙着浅浅潮弄冷意,「你希望大家对一个『不祥之人』改变什么样的看法?不祥的人是应该属于黑暗,不应该妄想投入光明。」
「慕容!」贺奇轻斥一声,「我不喜欢听见你这样说自己,你原本就是属于光明,是你的过度内疚跟压力把自己逼向黑暗,你可以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只是你不想而已……」
「贺奇。」他低唤一声,炯然的眸子蒙上一层阴鸷,「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
贺奇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胛一记,「慕容,我很抱歉!」
「别傻了,这种事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说抱歉,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帮我打理『慕容企业』底下的子公司,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助手。」
贺奇漾开笑脸,给予有力的承诺保证,「我会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留在这儿努力应酬吧!我先走一步了。」他将香槟一口饮尽,将空杯置于服务生端捧的空盘上。
贺奇抓住了他的手臂,识破了他的意图,「慕容,你该不会又要回公司去吧?」
对他这位大老板兼好友他可以说是了解得非常透彻,自从十五年前那场重大的车祸之后,他就变了。
变成一个阴沉、封闭,没有笑容的冷漠男人,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有了巨大转变,天之骄子的称号不知何时在他身上殒落,不祥之人的称号亦从那时便紧紧伴随他至今。
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欢乐、失去了拥有幸福的资格后,他便把自己疯狂的投入课业及工作之中直到现在,他都快变成一个只知道工作机器人了。
慕容飞冷然的勾勾唇,「今天下午我浪费了太多时间,趁现在脑子还清醒的时候,我想把几份重要的文件看完,还有几件企画案必须详细规画一下。」
「慕容,够了!」贺奇忍不住翻白眼,「我想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奶,别老是故意冷落奶奶,奶奶可是很希望你能够多陪陪她。」
「贺奇,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他的黑眸一黯,伤感情潮隐没在瞳孔深处。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你可以现在就回家去陪奶奶看看电视、聊聊天,你是她唯一的孙子,只要你能陪在她身边,她就会觉得很高兴了。」
「贺奇,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眼瞳隐藏着深沉的痛楚,不为人知的哀伤在心扉间蔓延,「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而让她免于受到伤害的方法就是……彻底远离她、疏离她……」
「慕容!」贺奇有股想要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你要我怎么说呢?该说你的想法太迂腐不化,还是说你死脑筋,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别老是将你父母跟弟妹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那些都只是意外,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慕容飞的脸色染上一层骇人的阴冷,一双幽黑眸子飘荡着冻寒光芒,轻淡的提醒,「贺奇,你太多话了。」
他的话直捣重心,再一次开启了属于过去的记忆,也再一次掀出了属于他内心的丑恶。
贺奇一愣,过度的放肆让他说出了禁忌之语,「慕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话,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他口吻平淡的撂下警语,「你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现在我要走了。」
「还是回公司去?」他轻问,料想答案应该未变。
慕容点了下头,「看完那些公文后,还有比较严重的印度尼西亚分公司问题待解决。」
「我以为我们已经协商好了,后天我就会飞到印度尼西亚,安抚那些抗议的员工,至于物料短缺的问题已经获得解决了不是吗?」
「或许……」他弯唇扯出淡淡笑意,「我会亲自出马解决印度尼西亚分公司的问题。」
「慕容,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吗?」
慕容飞瞥他一眼,「如果我真的决定要到印度尼西亚一趟,我会通知你一声,到时候台湾跟香港的公司业务就要你帮忙打理了。」
贺奇不悦的挑高了眉,「这么说来,我今年的年终奖金又会很可观喽?」
他抬手搥了他的肩窝一记,「一切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这一回贺奇没有阻止他的离开,因为他明白在这种充满是非流言的场所,他继续待下来也不会感到开心,相反的只会惹来心中的不愉快及无聊的闲言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