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绮,你哪里痛?告诉美姊。”美姊心疼地道。
如果早知道这个美丽又跟她投缘的小女孩会受到这样的苦,她不会提议将盈绮送到将军营。
唉!事到如今,再多的悔恨交加也换不回什么了。
“大腿……大腿内侧……”盈绮虚弱地呻吟。
御凯想冲过去抱住那令他又爱又恨的可人儿,但他咬着牙克制自己,质问军医道:“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现在她的大腿内侧疼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模样似乎真的很疼,他的拳头不禁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军医唯唯诺诺的,思索着该不该说。
“美姊……好痛……让我死!”她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可恶!你这庸医!”没看见她那么痛吗?
再不说可能连命都没了,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将军粗暴的拳头。于是,军医勉为其难地道:“盈绮姑娘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御凯提起他的衣领。
“将军,我也束手无策啊!母体受到的创伤太大,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小孩却留不住……”军医不由得低叹。
“小孩?”御凯不禁愣住了。
而盈绮也被这个消息给震得像木头般一动也不动。
小孩……老天爷到底跟他们开了什么样的玩笑啊?
“我没有怀孕,我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我没有、我没有……”她竟然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盈绮,你别激动。”美姊安抚她。唉!真是令人鼻酸。
“呢!将军,请节哀顺变,以后你们还是可以有成群的小孩……”
“滚,你给我滚!”
军医狼狈地走出将军营。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嘶吼加上物品碎烂的声音传开,几乎响彻云霄。
“你真狠!你真狠!”他冲向盈绮,手指有力地钳抓着她的臂膀。
盈绮摇着头,“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有了孩子是会影响你审判我的。”
“你是故意害死他的?你竟然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他的心凉了。
她盯着他悲切的脸庞,她说错了吗?
“将军,盈绮绝不是这个意思!”美姊替盈绮辩解。
御凯却置若罔闻,“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他只是个小生命,可你却忍心杀了他,当刽子手……
不!是我扼杀他的,因为你带着对我的恨意去投河寻死,小孩才会没了……”他悲伤得语无伦次。
不是的,不是他的错!不要再说了!
“你赢了,用这样的方法就对了,因为这比杀了我更残忍,你果然很厉害!”说完,他便冲出营帐。
“美姊……去拦住他……他这样疯狂……会出事。”盈绮虚弱得下不了床,只能要求美姊。
“这个时候你还挂念着将军?”
“求你……”下体的痛楚不断地折磨着她,仿佛在提醒她,她是个杀人凶手,双手沾满血腥。
突然,她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向黑暗投降。
“盈绮!”美姊尖叫。
第六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
携手住人,和泪折残红。
为问东风余几许?
春纵在,与谁同?
——江城子·苏轼
月黑风高的晚上,御凯面无表情地坐在河边饮着酒。
“将军,人带来了!”他的属下们押着两名妓女前来。
“将军,大半夜的,您怎么押着咱们来这儿?”妓女们冷得发抖。
“这里是盈绮掉下去的地方,你们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他脸色阴寒地道。
“将军,您……您在说什么啊?”妓女们心虚地装傻。
御凯淡淡地瞥了他的属下们一眼,他们立刻会意地往她们背上施加压力。
“啊!手快断了……将军,救命啊!您平常最疼咱们的,快救咱们啊!”妓女们衷哀求饶。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自首,你们倒像若无其事般,真以为这个计谋天衣无缝?”
“将军,您在说什么?”她们犹作困兽之斗。
御凯愤怒地将手上的酒杯掐碎,“盈绮小产了,我势必要为自己的小孩讨回公道!”
“小孩?!咱们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将军的小孩啊!将军饶命……”
“用我的名字骗她到这里,还推她下水!你们难道不知道她的命是我的,竟敢妄动!”他站起身。
“将军,这全是她一手策划的,毒也是她下的,不关我的事啊!”其中一名妓女连忙推卸责任。
“你说什么鬼话!”另一名妓女叫道。闻言,御凯为之一震。
他不该不相信盈绮的,失去孩子,她也同样悲切。
“你们全都该死!”御凯一掌挥出,两名妓女立刻吐血倒在地上。
“将军,咱们错了。”
“咱们可以去向盈绮姑娘赔罪,做牛做马,任她差遣,只求您饶了咱们!”
属下们不禁啐道:“在推人下水时,你们怎么没想想后果?”还摇尾乞怜地要别人饶了她们。
“刚才那一巴掌是为盈绮打的。”御凯沉声说。
“是,是该打!”
“咱们也可以打自己。”
于是,两名妓女开始打着自己的脸。
他从不打女人的,但为了盈绮,他却破例了!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伤害她了,而她们这两个外人居然险些要了她的命!
“再来就是要算我早夭孩子的帐。”他云淡风清地说,但这样的他显得更恐怖。
“将军,不要!”
“咱们不敢了,求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咱们!”
两名妓女哀声求饶,却没有人同情她们。
御凯眼神一指,她们立即被拖向一旁,只见有两个大水缸正等着她们。
“这是生不如死的前奏!”他倒了杯酒。
属下们使劲全力将她们的头压向水中。
“呜呜……”
“将军……咳!呜……”
两人挣扎的模样还真凄惨。
“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吧!”
“知道!”不过是大小伺候嘛!
“办妥之后立刻下令撤走所有妓女,只留下那个叫美姊的就好。”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有个明确的方向指引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已有三天没见到盈绮了,心里的搔动直催促着他。
他要见她、抱她、哄她、爱她!
身后的哀嚎随着风到处飘,却飘不进他的耳里。
因为他只听到心中的女人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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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着莲花足上床后,盈绮瑟缩着身子。
美姊天天守着她,想来是怕她又会做傻事吧?
大家都以为她是畏罪自杀,不断地指指点点,说她是河畔杀手,虽然拥有美丽的外表,却有一颗毒蝎心。
御凯径自将她扣留在营内,自然是对士兵们交代不过去,她明白这事迟早会传回那遥远的北京城,到时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三天来,她想得很清楚,他是十九阿哥,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万人景仰的九五之尊,自己怎配和他在一起?
唉!想那么远做什么?眼前的僵局还持续着呢!
她冰冷的小手欲拉上棉被入睡,一双厚实温暖的手便替她拉上了。
她僵直着身子,背对他不敢动。
他何时进来的?瞧她竟想得太人迷而没发现。
“转过来面对我。”御凯低声道。
盈绮闭上眼,眼前温柔的他只是假象!先前的教训她还记忆犹新,幸福只会被爱拖累,不会长久!
“我知道你还没睡。”他抱住她。
她想拉开他的手。
“不要拒绝,我要抱你。”
“刑部的人何时要来抓我?”她在等这个。
他翻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鼻子不禁与她的挺鼻摩驾着,“不会来了!”
这样的眷恋温柔是真的吗?
“你可以亲手杀了我。”她冷冷地说。
“对不起,盈绮,对不起。”他哺哺地轻声道。
他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他不是口口声声指责她是凶手吗?她忍不住闭上眼。
“不要这样对我,把眼睛张开!”他的手饱含怜惜地抚过她柔嫩的脸蛋。
“你不是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她拿他说过的话回他。
“对不起!你也爱那孩子对不对?是我冤枉你、错怪了你。”
奇怪?这三天她一直没哭啊!那为什么眼泪会自她眼角流下?原来她的眼睛和她的心一样锁得不够紧,都在哭泣。
御凯的手沾到她的泪,“不要哭,盈绮,不要哭!”再也无法忍受悲痛的啃蚀。
“抱我,我求你抱我,一下下就好。”让她感觉这是真的。
“我会抱你一辈子!”他紧紧地抱住她。
“小孩……小孩……”她泣不成声。
“那不是你的错!别怕,我在这里。”他用大拇指擦去她的泪。
“是我害死他。”
“不是你,我全知道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害你了。”御凯拍着她的背。
她摇着头,化不开心中的悲切。
“军医说,咱们以后还会有小孩的。”他轻哄着。
“不会有了。你把我送走吧!”
“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现在就可以!”
他吻着她的嘴角,见她不为所动,他不禁低头看着她。
“永远无法回到从前了。”她哺哺地说。
“那就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对!重新开始。皇阿玛又来信催我回去了,我要带你回紫禁城。”他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