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过瘾哪!”她喘着气说。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运动过!”他也汗如雨下。
两个人终于让别人玩了,不禁相视而笑,好久没这么疯狂了。
“好,我也有点子了。”汪嘉骏早就衣袖卷起,一派潇洒自在的模样:“跟我来。”
他没有预警地抓起她的手跑了起来,换她的手被电了,好奇妙的感觉……
他们来到了圆山的天文台。
“真的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有这么多星星!”倪云裳不禁喊了出来,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事。繁星点点、明灭闪烁,简直像有生命似的另一个世界。
汪嘉骏看她看得如此入迷,心中终于不再有亏欠感。真的,看她高兴,他也好高兴。
“对,即使是空气污染或云层厚到根本看不见一颗星星时,我就会想,它其实还在那里……心中就平静多了。”
“就像白昼之月。大白天月亮还是在那里,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甚至还以为它根本不存在。”
他用深邃的眼睛赞叹她的举一反三,她却觉得满不好意思的不过是看日剧得来的嘛。
“所以,真理只是暂时被蒙蔽。”他说。
“而理想总有拨云见日,被人了解进而实现的一天。”她接着说。
汪嘉骏深深地盯住这奇妙的女孩,什么是聪慧灵敏?什么是难言默契?他在她身上全找到了!他几乎就要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她的脸……
天啊!他在想什么?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何时会来这里?”
女孩完全不知她的心理挣扎,他提醒自己克制遐想。
“嗯,每次盯电脑盯到眼睛发痛,或是心情低潮的时候,我就想到这里来。”
“喔,那你现在心情不好吗?还是盯我盯到眼睛发痛?”
汪嘉骏又大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幽默慧黠的女孩子?原来他活了三十几年,寻寻觅觅,要的就是这样有内在美的女性;甚至她外在根本不差,她的皮肤其实不黑呀。她不知道刚刚的汗水,卸掉她多少伪装?
这个神秘的小土蛋!
“我……”他终于情不自禁,轻抚她的发。
“我……”她竟然不抗拒,若有所求地望着他。
就在汪嘉骏意乱情迷,忍不住将低头下去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好饿喔!”
原来她是饿了……他笑自己,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倪云裳在心中暗暗喊着“好险”,但心中其实又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去哪解决宵夜呢?”他说。和她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真舍不得她太早离开。
“嗯,可以吃得饱,又不必跑很远的地方莫过于——”
“士、林、夜、市。”
倪云裳和汪嘉骏又再次展现默契,异口同声地说。
今晚真是甜蜜的、正式的第一次接触。
第六章
从那一天以来,他和她就会很自然、很不约而同地在下午茶时间去顶楼。以喂阿猫阿狗为名,行见对方之实。因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愈相处就愈发现对方的可爱及内涵——只要是所有“不敏感”的话题,他们都可以侃侃而谈。
几次下来,倪云裳发觉汪嘉骏只是外表冷酷,其实常常有热情而出人意表的一面。例如听了她的笑话会开心的击掌大笑、一时兴起就跟着猫狗追逐嬉戏,甚至清理猫狗便便时,不以为脏的平民作风。他只是看似高傲孤介不屑理人,但赤子之心原来只是埋藏在心灵深处。每次只要一提到社会上的贫苦人家,他就会流露怜悯,甚至义愤填膺,每个月都固定捐一笔钱救济……这些都是他不为人所知,非常温暖、温柔的一面。
倪云裳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愈陷愈深。他们之间热烈的吸引力是无法去忽视的……
汪嘉骏也知道自己一天中最兴奋、最期待的时刻,就是现在。
和她说话、与她相处,怎么样也不觉得厌烦,因为她永远都有别出心裁的点子、令人爆笑的风趣,以及天生的敏锐机智。乍看平凡的小脸,因为内在这么多的优点,而显得她好美、好动人……他几乎每一次,都要像天文台那晚一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想从前,他对女人从来不必忍,但她是不一样的……
他们几乎什么都谈。
从总统选举到中共导弹、从排队买KITTY 到社会乱象、从住宅方位到家中马桶不通如何处理……几乎全部都谈过;他甚至还尝过她亲手做的潜水培根鸡肉堡、起司蓝莓蛋糕……更惊讶于她有这样棒的手艺,这在现代女人中太难能可贵了。
总之,她再如何使他惊讶,也不足为奇了。她就像一座宝矿,有着挖不完的珍藏。
快乐是很快乐,不过,有关本身的、敏感的私人话题,他们至今仍绝口不提……对此,汪嘉骏实在快要受不了了。他想了解她、他想懂得她、他想拥有她,他不能满足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清楚知道两人对彼此的感觉,已经不止这个限度了。
汪嘉骏再一次全心全意地注视她。
不管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容及举动……都深深牵引他的心。
她实在是乍看平凡,不太漂亮的女孩子,但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气质,让他整颗心像是陷溺了,无法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怎么办?他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倪云裳虽然也感觉快乐,但隐约还是不安。
她直觉汪嘉骏是可以信任的,觉得他绝对会保护她、掩饰她。不安的来源,还是来自管号的深情……但只要和汪嘉骏在一起,她又很容易忘光这一点。今天的下午茶点心是她做的,比7 -11更好吃的独家饭团。
“我们在一起也一个多月了,对彼此的感觉也很好……”
“你在拍广告吗?”她笑。
“嗨,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他忍不住了。
“你这种语气……哇咧!终于要考试了。”她叫。
“你放心,我说过,你也可以缴白卷的。”汪嘉骏紧盯着她说:“我们科技部的那份报告,是你抢救的吧!”
她心中一惊——被他发现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她不想说谎,却也不想说太多。
“抢救?有呀,我在打扫时,常常差点让很多报告掉进水桶里,幸好都抢救回来报告总算没‘泡汤’喔!”她眨眨眼睛。
汪嘉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到底有多少“难言之隐”?
“怎么感谢你?”他干脆直接开门见山。
“帮我拖地就好啦。”她似假似真地说。
汪嘉骏莞尔。和她在一起这段日子的笑声,远远超过他三十年来的总合。他从来不知道笑得忘情是这么容易的事。
倪云裳在心中默默地对他说: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好看,你应该要多笑呀!但只希望你为我而笑,我已经嫉妒让其他女人,看到你这样开心的笑容了……
“还有,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嗨’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考第二题了。你可以叫我阿妹。”
“和别人不一样可以吗?对我,优待一点,好吗?”
那种深邃炽热、火力逼紧的眼神又来了。她对他这种眼神,每次都招架不住。
“好吧,杨贵妃。”她想起刚开始时,两朵花对她挪揄的话。
“你别闹了,你哪像?干扁四季豆——”她插腰瞪他,他仍从容说:“——的身材虽不至于,但也不必太极端嘛。”
这种讲话方式跟谁学的?她也忍俊不住。
“人总要有希望、有理想呀。我希望像她一样美、一样有肉。”
“可是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而且你有肉,是上等瘦肉。她的肥肉不好,胆固醇太高。”她的脸蛋一红。他在对她打情骂俏吗?没点正经的!
汪嘉骏知道自己在对她甜言蜜语,而且绝对是诚心诚意、自然而然;虽然其中带点戏谑,但纯粹是为了掩饰紧张。
他对这位陌生女郎,已经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愈见愈陷无法自拔了。
“好吧,禀告杨贵妃,小的已经把阿猫阿狗摆平了,全吃饱御睡去。”
连她都噗哧笑出来了。这种称呼用在她身上实在不能听哪!
“好吧,你叫我小衣好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是她名字的由来呀。
“小衣,嗯,好听多了。小衣,你为何要在这里打工呢?我是说‘就我所知’你的能力,你大可去接更好的工作,如翻译法文之类的?”
他已经开始试探,可以深入敏感话题几分?
“考第三题了吗?事不过三喔!”她推推眼镜,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地说:“替人翻译,就是更好的工作吗?有些工作看似平凡无用,其实反而是——以退为进。”
她不想掩饰自己,但也只能提示到此,懂不懂就看他的慧根了。她对上他深邃的双目,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挑衅,结果……却是他赤裸裸的渴望。
“现在,我出的不是问题,而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