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她赶紧抬头赔不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冲鼻而人,强忍住想打喷嚏的感觉,她绽出一朵抱歉的微笑迎向对方,却迎上一张带着墨镜、装扮过度,表情明显不悦的美丽脸庞。
女子穿着时髦而鲜丽,轻哼了声,而后撇过头像一只高贵的孔雀,昂首步人店里。
宋新雨无所谓地耸耸肩,赶时间要紧,提着东西三步并两步直直走向店门前阳光底下那闪着银白光辉的BMW。
外头的阳光实在亮得刺眼,让人难受,她空出一手打开车门,快速地钻了进去,头也没抬地径自整理手边的东西,安置妥当后,她取出鲜奶和吸管往旁一递:“喏,你的鲜奶。”
伸出去的手悬置了半晌没有回应,她纳闷地抬起头往旁望去——
霎时,她整个人像被点住了穴道似的呆愣住,横在眼前的竟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同样戴着墨镜,但那显然是一张男人的脸,她看不到男子墨镜底下的表情,可从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她可以感觉得出他正在笑,而显然地,她正是让他发笑的原因。
男子一手支着颐,一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闲适地靠着车门侧坐着,神态潇洒不羁,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却是不发一语。
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地缩回手,而后悄悄地转动眼珠子,扫视车内一眼,终于,她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竟然跑错了车子!
噢!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糗的事?
宋新雨窘得满脸通红,却还是硬着头皮朝男子尴尬一笑,讷讷道:“抱歉,跑错车子了。”
一道完歉,她飞快地转过身抓起自己的东西,打开车门便往外冲,却教头皮上一阵冷不防的拉扯给痛得顿住身势,当她准备转过身一探究竟时,一道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先别动,你的头发缠在皮椅缝里……别硬扯,这么美的头发扯坏了岂不可惜?让我帮你吧。”仿佛能预料她接下来的动作,男子适时地出声阻止。
被他这么一喊,她不自觉地静止不动,乖乖地任由他帮她处理。
修长的指抚上宋新雨柔细如丝的卷发,轻轻地将被缠住的发丝解下,古铜色的大掌还留恋不去地在她丝缎般的长发上抚顺着,墨镜下的眼瞳闪过一抹欣赏。
“你有一头美丽的长发。”男性低醇的嗓音轻吐赞美的话语,在密闭的车内空间显得有些暧昧迷离。
宋新雨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推开车门,连声道谢都没说地疾步离去。
男子望着如云的发自手中溜逝,眸光轻漾一丝可惜,敞开的车门随即步人一名戴着墨镜的时髦女子。
“江长风,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上你的车做什么?”女子一上车便嘟起嘴质询。方才离开的那个女人曾在店门口撞到她,长得还不错,她不免多心起来。
江长风耸耸肩:“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跑错车子了。”他还没遇过这么迷糊的女人,现在想起来还真好笑。
“只是这样吗?”时髦女子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你刚刚还瞧着人家的背影不放?”
“因为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他毫不掩饰的欣赏语气让女子不免有些吃味。
“拜托,今天你休假耶,能不能把你的职业病给收起来?”时髦女子一脸娇嗔地抱怨着。“人家好不容易终于约到你,你还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女人的头发上!”对于女子的抱怨,江长风只是轻挑了下眉。要不是她只要求看场电影、吃顿饭,他还真不想答应这个约会;女人的爱慕,对他而言,只代表着两个字——麻烦!
第二章
宋新雨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先是早上跑错车子,接着长城贸易公司的团保案子一谈就谈到下午去,吴老板个性龟毛不说,还缠着她们陪吃中饭,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最令人难受的是吴老板那两个顽皮得令人抓狂的小男孩!
她,宋新雨,头一次被小孩子给整得七荤八素。
怎么说呢?大概是她一头卷曲的长发让两个小鬼头很感兴趣吧,不管手里刚刚才抓过糖果、海苔之类的甜食,一径儿地往她头上抹去,又拉又扯的,玩得不亦乐乎,而她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垂泪!
虽是保险经纪人,说穿了做的仍是业务性质的工作,“客户最大”的至理名言依然不变,她总不能当着吴老板的面前,替他管教起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鬼头吧?
虽然她心里很想这么做!
她并不是很宝贝自己的秀发,只是被他们这么一搞,她今天晚上一定得洗头发了。然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洗头发这件事!为什么她那么讨厌洗头发呢?不,应该说她讨厌自己洗头发!原因之一——她有一个奇怪的毛病,只要一弯下腰,低垂着头,她就会头昏眼花,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原因之二——她的技术很烂,常不小心让水跑进耳朵、眼睛里,那种感觉好像溺水一样,让她怕得要死;因为她曾经有过溺水的经验,教她从此不敢再学游泳。
原因之三——洗头实在太麻烦了!又是洗发润发的,洗完还得擦干再吹干,哪来那么多的美国时间啊!
“那还不简单,你干脆把头发剪短比较省事。”听完她的抱怨后,赵秀月提出一个简洁有力的办法。
“不行啦,没经过小阳的同意,我不能剪头发。”宋新雨皱眉道。“剪个头发还得经过他的同意?我没听错吧?”赵秀月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他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把你这个做姐姐的管得死死的。”
“也不是这么说啦!”宋新雨赶紧为弟弟辩驳:“妈妈过世的那一年,我为了安抚小阳,答应他把头发留长,说好只修不剪。”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已经长大了,还用得着这么做吗?”赵秀月很实在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啊……”宋新雨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小阿姨,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可不许笑我喔。”
赵秀月挑眉睨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嗯……这个……我……”
吞吐了老半天,一接收到赵秀月愈眯愈细的凌厉眸光,她赶紧一口气全说出来:“我不能把头发剪短是因为这几年全是小阳帮我洗头发的,他说除非经过他的同意,否则不许我打这头长发的主意。”
饶是赵秀月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这种事情也不禁瞪大了眼。
“你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小阳他帮你洗头发?”天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而她这个做阿姨的却知道得太晚了?“是啊,我最讨厌自己洗头发了,有一次还在浴室里晕过去,那一次以后,小阳就开始帮我洗头发;也从那时候起,他说我这头长发是他的了,不许我剪掉它。”
“什么、什么是他的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赵秀月没听清楚整句话,只捕捉到那几个骇人的字眼,难得失去冷静地拔高声音。
“就是我这头长发的生杀大权啊!”宋新雨纳闷地瞧着难得激动的小阿姨。小阳帮她洗头发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怎么她反应那么激烈呀?
听了她的回答,赵秀月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蹙起眉头:“新雨,你让小阳帮你洗头发……这不太好吧?”
这种亲呢的举动该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吧?小阳那小于恋姐情结好像愈来愈严重了,偏偏新雨又是超级迟钝迷糊的,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看来她对他们姐弟俩似乎放任过了头!”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太过依赖他了。”宋新雨一脸正经地思索:“小阳总不能帮我洗一辈子的头吧厂
“新雨,我说的不是这个。”赵秀月试着点醒她:“我的意思是你和小阳是姐弟……他帮你洗头发……这种行为好像太过亲昵了些。”
“会吗?”秀致的眉头微感困惑地轻拢了些。“大概是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比别人家好吧!”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赵秀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白,这种事旁观者清,她虽然没有跟他们姐弟俩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从外甥女平常的言语闲谈中,她很肯定新阳对自己的姐姐有着不寻常的感情,该说是“恋母情结”的延伸吧,他现在的注意力全放在新雨身上。这样的感情原本也没什么,但糟就糟在两姐弟的世界里始终只有对方,尤其是新阳那小子,老是黏着新雨不放……不行,为了他们两姐弟好,她必须想个因应之策!
“新雨,过几天小阿姨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好不好?”她突如其来地要求。
“当然好啊!不过,小阿姨,你怎么突然决定和我们住在一起?”宋新雨虽然高兴,却还记得小阿姨一向喜欢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即使再怎么疼他们姐弟俩,她还是坚持各住各的,都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