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吼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静止了动作,更让神情恍惚的花娌妾清醒了一半,望著阿克铜,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不起梅婕,这是她这辈子的痛,她万念俱灰,已无心求生。
「对不起……」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我不该骗你,我其实是……」
「主人,该怎么处置她?」矮个子连忙打岔,生怕她会说出不利丹的事情,他凑到阿克铜身边问。
阿克铜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百感交集,心中除了气愤还有被欺骗的难堪:他早已忘了她是名来历不明的女人,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
她是小偷!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你……」阿克铜好不容易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虽然事实已摆明在眼前,他却不想承认,他的声音气得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花娌妾摇摇头,惨惨地一笑,「就当我死了吧,将我带去警察局……」
「你……」他没料到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如果说他的心是一块玻璃,那么她的话无疑像是朝他的心投了一颗石,将那块玻璃打了个粉碎。
矮个子生怕阿克铜回心转意,急忙又说:
「主人,就送警察局吧!交给他们处理。」
阿克铜一时乱了阵脚,脑子里乱成一团,凝视了花娌妾许久,他体内愈发寒心,眼眶却渐渐地热了。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异常的沙哑。
「我……」她想说不是,可是她说不出口,只能死命的摇头,不停的流泪,代表了她难过的心情。
她无法释怀梅婕的死,更无颜面对阿克铜。
「对不起…」
「不要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他气急败坏的喊。「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是为了要进来偷东西?」
为了要离开这里,花娌妾毅然选择了点头。
阿克铜最不愿意的,就是等到这个答案!他咬咬牙,迅速的栘步上楼,撂下一句仿若宣判的指令:「带走!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是!」
矮个子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定了下来,朝著高个子轻笑後,两人一同带著花娌妾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当两人拖著花娌妾消失在城门时,一辆车从黑暗中驶出来,随即车门打开。
车内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住花娌妾的下巴,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映在她眼前,花娌妾登时吓得全身颤抖。
「花花!我找你很久了。」
如此阴狠的声音,直透花娌妾的心。
丹毫不留情的将她扯入车内。
车子再度消失於黑暗之中,而花娌妾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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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堡举行的会议经此风波後,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接获消息的古德铁闻风而至,他安排分公司的负责人离开後,抬眼凝视著阿克铜紧闭的房门,轻轻的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莫瑜妃陪同仆人收拾桌上的东西,却仍不相信的说:「看她的样子,不太像一个做事有计画的人呀!」按照她对花娌妾的认知,花娌妾并不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反而是胆子小人又粗心的人。
薛沙锡亦表认同。
「她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先前她有什么计画我不知道,但她来了之後,所作所为也全照著我的要求去做,我并不认为她会做出那种事。」
「有些事不能太主观。」奥格齐金愤怒地说,为他亲爱的兄弟被欺骗而感到生气。「也许她是来到这里,心想到处可见到珍宝,偷一两件也不会被发觉。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表相,况且她不也是承认了吗?」
莫瑜妃因为近日与花娌妾相处的情谊,决定替她辩解。「我倒认为这整件事全都有问题。」
「怎么说?」古德铁最喜爱妻子的慧黠。
「美姬说初次见到娌妾时,娌妾的神色相当不安,像怕被人跟踪似的,又把薛沙锡当成坏人,以为是来抓她走的。这不是很奇怪吗?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她是个惯窃,有必要如此吗?我不认为她来到这里就算是找到蔽护,如果她内心存在著不可抹灭的阴影,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她还是无法心安。如此情况下,她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偷东西?况且,阿克铜给了她将近十几万的银叉子,如果她的目的是钱,哪里还需要去偷?」
有个明理的妻子真好!古德铁开心极了,心思全转到爱妻身上去。
「如果她没有呢?」奥格齐金坚持己见,「如果她根本是装模作样,其实她的内心根本没有什么狗屁阴影呢?」
「我看不像。」薛沙锡支著下巴摇头,望著窗外走动的人影,亦让他回想到那日机场来往穿梭的人群。「她不能预期她会遇到谁,更没想过我会提出请她当英文教师的要求,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新蒙兀儿帝国』,更不会知道谁叫阿克铜。」
「或许,她真正想遇到的人是汗特铝呢?」奥格齐金不死心地道。「她凭什么管道得知汗特铝回国,我不知道,但不巧当天他身边多了个鬼灵精的颜美姬: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偏偏遇上薛沙锡,又提出切合她需要的要求,她便有理由进驻这里了。」
像个没事人般的汗特铝,正闲情的用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叉子,沾著桌上未收去的酱料在空瓷盘上作画,一听到奥格齐金提到他,他无奈的努努嘴,与奥格齐金的视线对上。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
因为奥格齐金的口拙可以与阿克铜并驾齐驱。
「总之,她确实让阿克铜很失望。」奥格齐金朝那扇门一望,眼光回到薛沙锡身上,「好在阿克铜没掉入你安排的『陷阱』里。」
「什么陷阱?」薛沙锡半装傻地说:「我只承认我是出於好意。」
「你的『好意』让阿克铜在那么多人面前成了冤大头,还好意咧!」
「阿克铜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汗特铝在作画中,抽空说出这一句话。
「事情并不是像你们想像的那样。」
一句清冶的话语突然传来,只见颜美姬出现在楼梯口,神色凝重的将手中的信一掷,飘然而至莫瑜妃手中。
「信?」莫瑜妃将信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排排再也熟悉不过的中文字——
[font=楷体_GB2312]古夫人、美姬:
想来想去,我决定在我走前,亲口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这件事足埋藏在我心底永远的阴影。打从在机场遇上薛沙锡先生,我以为我可以将这件事忘掉重新生活,怎奈它却狠狠地烙在我身上、追随著我……
我不清高,更不纯洁,也许你们听了会讶异,也许你们早巳质疑我的身分:此时此刻,我想,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了。
我在美国时,是在纽约黑街的一家酒廊陪酒,被许多男人吃过豆腐,当然也不纯洁,我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但一个名叫丹的男人控制住我。
丹这个恶魔注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他用毒品控制了我的心智。在他为我安排的日子里,我看到许多男人丑恶的一面,和身为一个无奈的女人的不堪。在我的背上,有著丹在我首次逃跑後施以惩罚的印记,那是我这一辈子的痛。
这次能够顺利的逃出,我走抱著必死的决心。会来到印度,足因为这里在我的想像中,走个遥远的国度:遇上了你们,足老天赐给我求生的机会。
我以为我能从此逃离丹的掌控,直到今天晚上前,我仍有如此的把握;可是,丹的两名手下的出现,彻底的粉碎我的希望。
当我知道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时候,我曾想过寻求阿克铜的协助,可是我自问,我有何理由要求他这么做?我没有立场,因我连做个老师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开口做无礼的要求?
所以我选择放弃,我不想连累大家。在这里,我总算体会到真正平静美好生活,我满足了。够了!谢谢你们。
辜负薛先生的要求,薪资我全数奉还。我本来就不配当一名老师:它太神圣,在我身上不适合冠上这个名词。我教得不好,生怕阿克铜将这封信交予其他的人阅读,所以以中文书写,希望你们读过後,能替我转告阿克铜。他足个好男人,当他送我那些银叉时,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一声——谢谢!那是我生平收到最纯洁的一份礼物,我想我不配拥有那么多,所以只留了一件做纪念,谢谢他与我度过这一段快乐的日子,谢谢。
花娌妾笔[/font]
莫瑜妃的脸倏地发白,古德铁见状,一手扶住她,一手握住她持信的那只手问:
「怎么回事?」然後他低下头,朝著那张信纸迅速的扫看一遍,神情随之凝重。
「事情不妙。」
「怎么了?」薛沙锡关心地向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