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韵儿差点被茶呛到,她的眼腈瞪得很大,见着早乙姑奶奶了然的神情,她才知道被设计了!
“利用网络找房子,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早乙加佳搁下茶杯,凝视她道:“以后要做任何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最好别公器私用!否则纸是包不住火的。”
“您……”
“还有,听说你真的想离婚?”早乙加佳直接切入主题。
“我认为……”薛韵儿早知道她会问,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疲累得不想多做解释。“我想,姑奶奶,这件事是我和班总经理的问题,不需要……”
“班总经理?”早乙加佳的眼神转为锐利。“到现在你还这样叫你的丈夫?”
薛韵儿沉默了,因为她的确没有别的称呼可以喊他。
“你和他为何结婚?”早乙加佳又道:“你别告诉我,现在这个年头还有什么报恩的说法,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姑奶奶……”
“你闭嘴!听我说完。”早乙加佳看起来相当生气,“你要知道,当初宇泽的爸提出要让你和宇泽提前结婚时,其实我是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人。”
薛韵儿心情沉重的看向她,早乙姑奶奶皱纹满布的脸上,此刻看起来有些沧桑。
“因为你们都太年轻了!根本什么都不懂;大人们的一厢情愿,如果造成你们往后的困扰,那就是得不偿失!当年在开家族会议时,只要有人提出异议,这件事就算了!你知道是谁让我改变心意的吗?”早乙加佳缓缓的为彼此倒满茶,凝视着薛韵儿的眼眸,继续说道:“是宇泽!他跑到日本找我。那小笨蛋,以为我最疼他就无法无天的对我吼叫,说什么我没有资格反对你和他的婚事……”
“他……大吼大叫?”薛韵儿从未见过班宇泽这一面,在她及其他人面前,他总是彬彬有礼而且严肃冷静。
可是,他为了她动怒,甚至对长辈不礼貌?思及此,薛韵儿低落的心情为之激昂。
“我以为,那种年纪的孩子懂什么?”早乙加佳轻蔑一笑,随即却以怜惜的口吻续道:“可是,他的表现让我很感动,因为那小子真的很爱你!”
“爱我?”薛韵儿摇摇头。“我哪里值得他爱?而且这么多年,我怎么都没有发觉?”
“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没有发觉,是因为你从未好好的去体会他的感受。”
早乙加佳一针见血的言论,让薛韵儿哑口无言。
“当然,我会回来也不单纯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事。”早乙加佳睇着四周,坦言道:“这房子是我偶尔回台湾时住的地方,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有回来三四次而已,平时我都请人打扫。在知道你要找房子后,宇泽特地将这间房子的地址及影像资料留在你的电脑里,直觉你一定会喜欢这里……”
薛韵儿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被欺骗?
瞒着大家找房子的她,不也是蓄意的欺骗了大家?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过你想离婚的事显然已经惊动了那两个老笨蛋,居然放出什么生不出小孩就将你的身份改为养女的风声,这件事我会处理!”
“您是班总……是他请您来应付他们的吗?”班宇泽的解决方式,居然是惊动班家最年长的长辈!
这算什么?为什么他要把事情搞得惊天动地?
她不喜欢!她不喜欢这样……好似被人监视、囚禁的日子,她再也受不了了!
“说应付是过分了些。”早乙加佳笑了笑,“你别看我老,我还没打算退休呢!在班家,我就这么点用处,没法子,比我大的人都归西了嘛!再说,我今天还在台湾的分公司发了顿脾气,我的心脏一向不太好,所以……如果你们真的离婚了,我可能就要开始吃药了!”
“您别这么说……”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要是真的想住在这里,我也不反对。”早乙加佳将钥匙往桌上一丢,起身道:“也许,你有你的坚持吧!不过,有人还是想和你谈一谈。”
早乙加佳话才说完,突然出现于门边的颀长身影,让薛韵儿的头又泛疼了……
※※※
早乙加佳留下茶壶,立刻消失在门外,薛韵儿望着她的背影,方才倚在门边的人已坐定在她的面前了。
薛韵儿疲惫的深呼吸后,首先开口:“说吧!我不知道你还想和我谈什么。”
班宇泽异常冷静,因为他唯一想谈的,就是他的婚姻危机。
唉……危机!他处理过大大小小的危机,唯独对她没辙!“算了!”班字泽突然起身,顺便拉起了她。“先不谈事情,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她糊里糊涂的跟着他的脚步,也许是太过突然,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公司怎么办?”
“放心,公司又不只我们是主管!”
他拉着她坐入车内,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向司机下达了命令。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光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她就有些慌张、她忽然记起他的威胁。
昨晚她并没有遵照指示搬入他的卧房,所以他生气了?
难道……他来找她,是要她履行所谓的夫妻义务?
光想到这里,她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
车子迅速驶离了偏僻的小巷弄,并且沿着一条薛韵儿仍然熟悉的道路驰去。
“到了!”
班宇泽的声音令她猛然回神。
她凝视着大门边的银色字体,怀旧的情感油然而生。
“这里……”她下车后,立刻来到大门的前方,抚摸着那些凸出的银色字体,释怀且安心地笑道:“这里是我们以前就读的初中嘛!”
“进去吧!”
班宇泽将双手叉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既悠闲又大方的走了进去。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松树整齐的排列着,引领二人走进校园,接着出现在他们跟前的是美丽的花园和凉亭,以及偌大的操场。
现在是上课时间,有几个班级的学生在各类球场上课、活动,耳边还能听到夏日特有的蝉鸣声。
“你……警卫还真的放我们进来?”薛韵儿瞥了警卫一眼,埋怨他的不尽责。“那个老伯伯,还没有退休啊?”
“所以他认得我们。”班宇泽转身拉了她一把,“我们可是荣誉校友!”
“荣誉?”她不以为然的说:“我倒不觉得那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以前才走了几场秀、上过几次电视,就被同学追着要签名,你不会感到害怕,我倒觉得可怕。”
“所以,你总是摆张臭脸去应付他们?”
又被说中了!
“不好吗?”她难得以轻松的口吻道:“我又没有什么了不起,根本不配替人签名。”
闻言,他睇了她一眼。立体的五官让她的侧脸依然美丽,微风拂动她的发丝,衬着背后的树林,她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她仰起小脸深深地呼吸,闭起了眼睛,卷翘的睫毛犹如扇子般。
注意到他深情款款的眸光,她继续往前走着,开门见山地问:“你……没事带我来学校做什么?在这里谈离婚,你摆明了想对我说教。”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解释:“只是有点怀念第一次牵你手的地方。”
“牵、牵手?”她和他在初中时几时牵过手了?她怎么没有印象?
“我知道你不记得。”他没有埋怨,只是指着凉亭边的池塘说:“在那个地方,我记得那一天是段考,你就在那棵树下念书。”
“段考?”她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这么多次段考,我真的不记得。”
“初二,我们订婚那一年。”他说着,径自走向凉亭。
她当下绷紧了神经,因为他居然记得这般清楚,可是即使他已经说出了时间地点,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印象?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用哪只手牵她的,对她而言这是件大事,为什么她就是不记得?
“喂……你先说清楚!”
“可以!”他不顾地上的泥沙,坐下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不过,你得先坐下来。”
仰望上方,大树遮去了大片天空,阳光穿透缝细洒落在她的发上,衬托出她独特的冷艳气质。
“你别一直看着我!”她忍不住抗议。
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指着她所坐的位置道:“当时你就坐在这里看书,然后我过来向你借笔。”
“借笔?”哦……她总算有点印象了!因为他在段考当天居然忘了带笔来学校,简直太过离谱,所以她记得。
“其实我有带的。”他挑眉看她,“我是故意的。”
“故意?”
“那时候我不是说,我被蚊子叮了吗?”
“对哦,可是当时根本没有蚊子啊!”
“所以呢……”他望着池塘的对岸,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感到好笑,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他停顿了太久,以至于她等不及的想拉回他的注意力:“所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