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给了她一份期待,让她的心不再平静。
他喜欢她?
她想反驳他,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当她看见他坚定的眼神时,她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凝视电梯内镜子中的影像,她打量着自己的容貌,这该是让她引以为傲的一张脸;当年还是模特儿的她,不曾为自己创下的惊人天价而心动,也不曾为自己享有的明星待遇而感到骄傲,因为她将这一切当成了班家的给予。
她有什么优点值得他喜爱?
亟欲平复心情的她,却因为他的话,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找回平日的冷静。
“你在干嘛?”夏孟竹按着电梯的门,冷眼瞧着薛韵儿呆若木鸡的模样。
薛韵儿猛然惊醒,睨了她一眼。“要进来还是出去?我要回办公室。”
夏孟竹迅速走进电梯,心中所想的却是薛韵儿和班宇泽的问题;班宇泽对她说了什么?他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大哥和你说了吗?”夏孟竹忍不住好奇地问。
薛韵儿敏感的反问:
“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一些事。”夏孟竹苦恼的皱眉道:“爸妈想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逼你生小孩……关于离婚的事,是我告诉大哥的。”
“我知道。”
她想不出还有谁胆敢传达这等大事。
“你知道?”
夏孟竹讶异的看着她。
薛韵儿的表情更为冷漠了,她瞪着夏孟竹,冷冷的道:“我知道你怀孕对班家来说是一件大事,更是两位老人家殷切期盼的事!你是个引子,告诉他们我犯了多大的错误;然而,如果你是来讽刺我和班宇泽结婚这么多年却无法受孕,我看大可不必了!”
闻言,易怒的夏孟竹无法忍受的反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会引发这种结果难道是我愿意的吗?说什么你也会不甘心吧?你为这个家卖命多年,却因为这样的理由要你抛弃现有的一切,你一定很难受。”
不甘心!
她无法否认这是事实!她为这个家付出全部心力,结果呢?唉……她虽然不甘心,但也无法不接受,不是吗?
“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我现有的一切永远都是属于班家的。”
薛韵儿漠然地说完,随即走出电梯,二十七楼迎宾柜台内的秘书立刻朝她们点了点头。
薛韵儿一刻也不停留的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夏孟竹跟在她身后,见她坐入办公椅后,立即不客气地道出薛韵儿多年来的心结:“你开口闭口都是班家,你到底有没有将这个地方当成你真正的家?”
薛韵儿的心一沉,在父母双亡的那一刻起,她几乎忘了心痛的感觉,以及……她真正的家。
“你是个摄影师,不需要我提醒你一直不务正业的事实吧?”薛韵儿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所以催促着夏孟竹离开。
夏孟竹却因猜中她的心思,得意地挑起眉。“你看吧!不管我是不是嫁进班家,我始终觉得你和大哥实在生疏得可以,你不能受孕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不能怪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薛韵儿坦言:“我只是想,如果爸妈真的因此逼我离婚,我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你说什么!?”夏孟竹瞠眼大叫,“大哥没有和你一起想办法吗?你怎么说得好像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你……”
“我和他之间有没有感情,用不着你来评论!”
“但是,至少在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马上、而且坚决地反对!”
夏孟竹绝不相信薛韵儿一如外表那般冷情。“他……他不是找你谈过了?”
薛韵儿微锁着眉;和班宇泽独处时,她很弱势,因为他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他可以轻易的牵引她思考的方向。
可是一个人时,她已在思绪沉淀后找回冷静。
“他的计划,我尚在考虑参与的可能性。”薛韵儿只能这么回答,毕竟她不喜欢向别人谈及自己的感情,那会让她不自在。
“你怎么说得……仿若事不关己?”夏孟竹惊天动地的大喊:“我拜托你!大哥在不在乎你,你应该看得出来吧?看不出来,你可以用心去感觉啊!离婚耶!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薛韵儿的心隐隐刺痛起来,也许吧!离了婚就代表她和他最亲密的关系已经结束。
“至少,我还是会在这个地方为班家效力,只是头衔变了。”
薛韵儿将视线移向桌子上的公文,今天的会议依然安排到傍晚,工作就是她的生活,她宁愿这样过日子,也不要被莫名的情感扰乱她的平静。
“你……”
不管夏孟竹尚有话要说,薛韵儿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以上司的口吻命令她:
“不管我要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还有,为了你的肚子着想,别和我吵架。我记得淳这次回来只能待一个星期,如果你要跟他回意大利,那么在这之前,你还有……”
薛韵儿睇着电脑荧光幕,冷冰冰地道:“你还有三本杂志的照片要拍,四场秀要走!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话……”
“下去!”
薛韵儿锐利的目光犹如刀剑,不客气地朝夏孟竹砍去。
夏孟竹身后的门也在此刻开启,秘书群已一字排开的想和薛副总讨论公事;夏孟竹深知班家人公私分明的态度,她不好再多说什么,立刻闭嘴走了出去。
薛韵儿的心何尝不因自己的话而受伤,面对秘书,她却自然的收起被班宇泽牵引而激荡不已的心情,以冷若冰霜的面容去应对。
她只能这么做,才能做回熟悉的自己。
第三章
“不好了、不好了!”
刚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秘书神色慌张的挥舞着一张传真,薛韵儿接过那张传真时,秘书仍然慌张的说着——
“今天早上,各部门都接收到这张恐吓的传真,怎么办?”
恐吓?
薛韵儿睨着纸上的文字,心头一颤。
警告!目前大楼已被安置了炸弹,若想保平安,请于今日正午准备新台币三千万元,不准连号;本人将以传真告知交款地点,若未备妥或报警,伤亡自行负责!
“怎么办?大楼有炸弹耶!不知道在哪里……”平时严谨精明的秘书们,顿时失去了阵脚,慌得一塌胡涂。
薛韵儿也怔愣了半晌,MD创建这么多年来,她什么危机没有经历过?可是,遭受恐吓还是头一遭!
这是否意味着——她办事不力?经历了突如其来的离婚冲击,今天的恐吓又代表了什么?
她不得不做此联想,虽然她对离婚一事仍有犹豫,但这张传真是否是项预兆,告诉她非离开不可了?
“副总!”秘书们又慌又急的望向一浯不发的她。
薛韵儿将传真一收,淡漠地下指令:“去报警吧!”
秘书们却嚷嚷着:“可是……上面说要是报警,伤亡……”
“如果怕电话被监听,可以用手机联络警方,要他们派便衣假扮员工进来搜查是不是真的有炸弹。”
自身后传来的沉稳男音像极了安定剂,闻言,秘书们马上照着他所说的办法进行。
薛韵儿瞥了班宇泽一眼,先行进入办公室。
“事情可以这么顺利地解决吗?”薛韵儿在他关上门的时候问。
班宇泽却沉默地审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昨日,他以为她会和往常一般顺从的接受安排,他更以为在回家的时候,他会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进驻他的更衣室。
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没有愤怒的情绪,与恐吓事件相比,他更好奇她的想法是什么。
沉默会让她的心墙迅速瓦解,她已无法将心思集中于工作之上,因此她不得不开口发问:“你不是上来和我讨论恐吓的事吗?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后悔通知警方?”
“我做任何事情,从不后悔。”他淡淡地说完,抓着手中的传真又道:“再说,除了某件事之外,我不需要来找你讨论。”
她的心又是一颤,苦恼的发现她愈想逃避的事,却愈躲不掉!
“什么事?”她无意识的翻阅桌上的公文,显得心不在焉。
“你是明知故问吧?”他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么我很乐意提醒你,那三项约定……应该已经开始执行了,不是吗?”
她低垂着头,吸足了气才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拒绝;这是第一次,她拒绝了他,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害怕。
“我想……考虑一下。”
闻言,他略微惊讶的挑眉,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考虑?”
“是的,我必须仔细考虑。”反正都已经说出口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突如其来的改变会令我乱了阵脚,我不喜欢这样!”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杯子上的热气,轻声问道:“你考虑的事情,不只这些吧?”
“什……什么?”
“听小夏说你会考虑离婚这条路?”他转过头,正视着她。
她的脸倏地发白,想起夏孟竹愤而离去的背影,她冷冷地问:“小夏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