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她的语无伦次来自于紧张;他并不想逼她,可是实在是情非得已呀!
“韵儿,你不答应也不行喽!”他轻松的说著,从来都没有因为“情非得已”这般快乐过。
“你……你不要以为夺去了我的清白,就可以这样做!”她被逼急了。
“夺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就听到她的抢白。
“不要说什么两情相悦,我不信这个!”
“韵儿……”
“我不要听你说话!不然又会被你牵著鼻子走了。你跟我说的那些事,就算当时失去记忆,我也不可能那样做嘛!”话说得头头是道,但她仍躲在门边,所以显得很没气势。
“好!我不说。”他拉起棉被盖上,决定给她空间,反正他的日子已恢复为一成不变的等待,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他的沉默反而让她不知所措的杵在门边,被自己搞得进退两难。
他为什么不说话?这是她唯一的疑问,他累了?想睡了?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她身上的单薄衣裳挡不住寒意,她忍不住打了阵哆嗦。
望着窗外,不知不觉地,即将进入秋天了,微凉的天气让她感觉到寒冷。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上半身,只着一件汗衫的他正枕臂而眠;裸露的臂膀线条结实优美,很吸引人,就连他的侧面都俊美得教她无法移开目光。
从以前就喜欢他……每当她想承认这个事实,都会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可是,不管她再怎么逃避,她还是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很完美!完美到连接受他她都会害怕;但,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可是她却限制自己不能爱上他。
因为爱情,会让她产生拥有他的欲望,欲望就像无底洞,只会让她愈来愈贪婪,她害怕会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女人!
所以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因此她和他才得以相安无事的度过好些年;为什么日子不能就这么过下去?为什么他要逼她成为贪得无厌的女人?
她为他盖好棉被,感受到他沉稳的呼吸,她犹豫了片刻才缓缓俯下头,仔细的凝视他的俊颜。
她很少这么近看他,也不明白哪儿来的胆子,她变本加厉的凑近他,想好好的看他。
一年的期限,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挽救这个婚姻,她一直悲观的认定最终的结果是分开!所以,她还有多少时间能这样仔细的看着他?
他拥有充满英气的剑眉,眉宇之间有着冷肃的气质,也许是他常常不自觉的皱眉,以致只消眉宇稍稍靠拢,就可以看见几道深刻的沟痕。可得天独厚的是那不该出现在男人脸上的睫毛,又浓又密,映在尖挺鼻梁上的阴影清晰可见。
当视线移到他的唇时,她忽然感到脸红心跳;看似冷酷的男人,不该有如此性感的唇,厚薄恰到好处,紧闭时令人骇然,当他开口时,总是在下达命令或者宣布重要决定……
再往上看,惊人的是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现在正直勾勾的凝视她,紧抿的唇也扬起了一抹微笑。
“啊!”她低呼了声,想逃,可双手却被他拉住了。
“看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他说着,语气听起来倒不像责备,反而有点开心。
“我、我没有看你……”当场被逮,她的强辩显得无力。
“是吗?”他好心的道:“要不要替你拿纸笔?”
“拿纸笔做什么?”
“让你替我画一张素描。”他说完,很认真的走向书房。
她连忙拉住他,慌张的阻止:“你、你想做什么?我都说了没有在看你,我只是替你……盖被子,你别发神经……”
“盖被子?”他弯腰,欺近一脸惶恐不安的她,挑眉道:“盖被子需要十分钟?还真久!”
“哪有十分钟?”她瞪着他的表,很不服气地指正他:“你不可能十分钟就入睡了!所以不可能知道时间……”
“答对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神情得意。“你明明知道我没睡着,还敢盯着我看这么久?”
恍然大悟,她惊觉自己已陷入了他的言语陷阱;一时间,两颊火热得让她想也不想地钻进被窝找寻庇护。
他拉了拉棉被,不再调侃她,口气反而有些冷淡:“你想当鸵鸟还是乌龟,我都不管!不过,你偷看我睡觉,是否该做些补偿?”
“该死的!”她低咒了句,却不是针对他,而是为自己所做的蠢事自责。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她扪心自问,找不到理由后,她为自己找的借口就是——
全是失去记忆时的自己摘的鬼!
一想到这儿,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萌生在她原本清醒的脑袋里?
“韵儿,回答我。”
听到他的命令,她连忙露出一颗头,低声道歉:“我……真的很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他大脚一抬,硬生生的将她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令她吓得尖叫。接著,他用棉被将她和自己裹住,两人火热的躯体紧紧相贴,她灼热的鼻息就这么喷在他起伏的胸前。
“你……你要做什么?”抬眼,她很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火;没错,那是欲望,在他的瞳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韵儿……”他粗嗄的轻唤。触碰她是多么不智的行为,可他明明知道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还是无法控制的想碰触她。
他不想吓着她,真的不想!可是现在,他无法分开彼此;现在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她,感受她的味道。
“你……你……”想抗拒的念头早已被一股喜悦淹没,可是他却没有再越雷池一步,只是小心翼翼的搂着她,好似她是个搪瓷娃娃一样。
“你愿意,我才能要你。”他轻叹,额头抵着她的,此刻,他会竭尽所能的克制冲动;怀中的人儿正因受惊而微微的颤抖着,好似控诉着他正在伤害她……
他不能这么做!
“你……”
“你刚才看我多久,我就要回看你多久。”他吻着她的额,等待她结束颤抖。“直到你睡着,嗯?”
“你……”她心底有个声音、有个迫切想让他知道的决定,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望着他紧闭的双眼,他正强迫自己迅速入眠;她知道,他还醒着,因为他的心跳很不平稳,可是她想要他睁开眼,看着她。
她……她想要他!她好想抱着他,更期望他的双臂能将她更紧、更牢的拥着,不要放开!此时,巨大的安全感笼罩着她,一股令她再也无法忽略的悸动几乎冲破心房……
只有他了!
她不能再否认了,这一辈子,只有他才能给她确确实实的安全感;自她失去至亲,她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属于她的爱情、属于她的温暖。
可他守护在她身旁,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她要的一切,都近在咫尺,那么她之前到底在执拗些什么?
忽然,她觉得好可笑!何谓贪婪和奢求?她所要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他已经给了她全部,而她居然如此残忍的对待他?
他在等她!等待她的坦白。
好!她要告诉他,她要他、爱他!而且已经好多年了,他已经不需要等待。
就在明天,她会明确的告诉他——她绝对不要离婚,因为她爱他!
明天……明天就会不一样了……
※※※
很久了,薛韵儿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心满意足,睇了眼时钟,她才发现自己睡了好久,舒适的软床令她舍不得起身,忙碌的工作总是让她无法睡到自然醒。
充足的睡眠让她觉得幸福,她伸展着四肢,才发现班宇泽已经离开,失去温暖的枕头表示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个时间,他该是在公司忙了。
她伸手一抓,将他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属于他的发香从枕头里透了出来;那是清淡且清新的味道,昨晚她就是嗅着这个味道入眠,安稳、平和,不正是她渴望的幸福?
仰躺在床上,她张开手,看着手中的婚戒绽出灿烂的光芒;这只戒指,自从她和他结婚的那一刻就戴着了,习惯使然,她未曾拿下过。
可是,她首次发现这只婚戒的精巧之处,它的切面都以心形为主,精美细致的切工让它在任何光线下都璀璨夺目。
结婚……是啊!她也该以妻子的身份做些努力。
灵光一闪,她马上有了主意,翻身找了件衣服穿上,她迅速走向他的书房,找寻她所要的资料。
他的包容和爱随处可见,她很容易的在书柜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感动莫名的她催促着自己的脚步。
既然选择坦白,那么她就要给他一个惊喜,为他俩的新开始创造意外的序幕!
翻找资料时,她打开抽屉,赫然发现一张离婚协议书。
她震撼的看着他已经签好的名字,原本欣喜的心情忽然冷却了下来。
原来……她真的伤了他,伤害已到她无法想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