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听到他的回答,依然不死心的追问:“可是,关于绑架这种重大刑案,我们不可能草草结案,就算她曾失去记忆,也不可能完全不记得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吧?”
班宇泽冷冷的笑容里有着嘲讽意味。“我怎么知道?这一点你应该去问医生,不该来问我。”
“我认为问当事人最清楚。”警察说。
班宇泽脸色一变,目光如炬的瞪着他,寒声道:“她现在不适合回答任何问题。”
“班先生……”警察苦恼的看着他,因无计可施只好让步。
他们的对话让薛韵儿倍感震惊;她曾经丧失记忆?在那段时间里,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噢……”头痛欲裂令她停止思考,她不由自主的缩在门边,茫然地环视一片雪白的病房,忽然,她感到恐惧……
现在,她对于那段记忆充满了陌生感,但她仍然可以感觉到在那段记忆里,某种强烈的讯息亟欲她体会,可是她依然在做莫名的抗拒。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切好像失去了控制,就连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韵儿!你怎么蹲在这里?”班宇泽提着一袋食物,才进门,就看见她缩在门边。
“为什么?”她瞠着大眼,视线却被涌现的水雾模糊了焦距;累积多年的压力全部倾泻而出,她抓着他,因哭泣而哽咽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吗?当年是我吵着不想住在亲戚家,我爸妈才会把我送到你家……要不是我胆小,我爸妈也不会出车祸,对不对?要不是我的固执……我就不会失去家人……要不是我,你爸妈也不会逼你娶我,现在又逼你和我离婚……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不对……”
“韵儿,你……”他阻止她继续自责:“错!你不该这么想,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懂吗?”
“可是……我明明失去了一段记忆!”她含泪的眼正瞪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段记忆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重要?他不否认!因为那段日子十分美好,那时的幸福,现在只能存在他的回忆之中。
“那是你为我创造的,对我而言当然重要!”他坦承。
她不苟同,一股莫名的妒意令她皱起眉头。
“你知道你的表情看起来有多么失望吗?你所拥有的,我却忘得一干二净,对我而言是多么荒谬的事,我不喜欢这样!”
“你不喜欢?”他扬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也许遗失了那段记忆,但她的身体似乎仍记得某些事。
“不只不喜欢,而是厌恶!”她抹去眼泪,为变得脆弱的自己感到无奈。“不管你怎么想,我要你告诉我,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许骗我!因为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有权利知道!”
“然后呢?”他不疾不徐的将食物往桌上一放,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瞧她!又吃起自己的醋来了。他窃笑。
“什么然不然后?”她很不服气地说着:“我一定做了让你认为忘了很可惜的事!对不对?”
他眼中透露着讶异,“何以见得?”
她理直气壮地叉腰回答:“从你的表情啊!”
“我的……表情?”
他摸了摸下巴,这才发现胡渣已经冒了出来;两天了!他没空整理自己,因为他担心她,一直守在她身边。
在这两天里,他何尝不是个失去记忆的人,茫然得记不起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事。
不过,他担忧的事似乎有了转机;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躺回床上,轻轻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发泄完了,你的心情好一点了吗?”
“我……我发泄?我哪是在发泄!”她反驳,却很清楚自己在狡辩。因为她似乎借由方才的发泄得到了放松,无形的压力也随着适应他的柔情而渐渐消失。
“好!你没有。”他不拆穿她,反而将食物递到了她面前。“很晚了!还好有夜市这个地方,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肉羹面,这一家没有放红萝卜,你上次说爱吃。”
“你……”她直视他,一脸疑惑。
“怎么?”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嗯……”
他又递了汤匙给她,愉悦地说着:“不只这些,我还知道你喜欢逛夜市,也喜欢自己动手下厨,可惜厨艺不好,所以没胆子放手去做!”
“你……”她吓傻了!
他居然知道她喜欢逛夜市?这可是她未曾对人透露的秘密耶!从小,她就对夜市情有独钟,不过来到班家,富丽堂皇的一切让她隐藏起自己的喜好。
“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非得餐餐鲍鱼燕窝。你想太多了!”
“你不会笑我喜欢吃那种便宜又大碗的东西?”她摆明了不信,“你、你家连地板都是名牌瓷砖铺成的!”
“那又如何?你想在上面放个二百九十九元的餐桌,也没有人敢笑你!”
“什么话嘛……”她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他笑咪咪地将汤匙移至她嘴边,她一时忘了拒绝,理所当然的将汤匙中的热汤喝下肚。
带着酸味和肉香的鲜甜汤头,的确在瞬间满足了她的胃,也在顷刻间勾起她的食欲,她真的饿了!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她满足的嫣红脸颊,又夹了面条送入她嘴里。她红润的双唇勾引着他,可他担心自己的情不自禁会吓着她。
毕竟现在的她,根本不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如果告诉她,他应该会听到她难得的尖叫声吧?
“对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记得的那段日子里,曾经告诉过你我喜欢逛夜市?”她不愿让他独享那段记忆。
他用力的颔首,调皮的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把玩着她的发。
“我会说,请耐心地听,好吗?对了!回家的时候别太惊讶,厨房正在整修。”
“整修?”她不懂,和她有关吗?
他笑了,而且是让她疑惑不已的顽皮笑容。
“是你弄坏的!”
“我弄坏的?”她放声大叫。
她怎么可能弄坏班家的东西?
“还有……”他深呼吸后,慢条斯理的将考虑许久的事情坦白:“我们上床了。”
“上……”她怔住了,这一次她的脸不红反青,而且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他怒吼:“上床!”
她、她居然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天啊!好离谱,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现在的心情好混乱,有着被欺骗的愤怒,还有一股莫名的妒意。
她一向认为要抚触他的身体是很困难的,为什么失去记忆的自己却可以轻易的办到?现在的她就不行……
等等!她在想什么啊?她居然和自己吃醋?真是见鬼了!她居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渴望,她甚至渴望他的抚触……
“韵儿?”他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却无法解读她复杂的神情。
“你、你是趁人之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也不知该为何生气。
“我没有!”他举高双手做投降状,无辜地道:“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她对这四个字充满了意见。“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中了什么邪,没有什么两情相悦,至少我现在完全不记得!”
他的脸色一黯,因为她的话重重地刺伤了他。是啊!现在的她坚持自己尚未找到情感的归属。
她不看他,是因为不敢看,也是因为羞怯,毕竟真正的夫妻生活,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
她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受伤,径自埋怨:“反、反正这是不对的!不可以这样,明天开始一切得恢复正常。”
“韵儿……”
“你自己说要给我一年的时间!”她将未吃完的面往桌上一搁,迅速缩回被窝里。“我要休息了,你快点回公司去吧!”
沉默,因为他正努力的找回说话的勇气,当他开口的瞬间,他几乎不认得自己的声音。
“韵儿,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我、我会,你快走!”她的声音更闷,因为她的脑海居然浮现了她从未想像过的画面,包括了他的身体!
这……这算什么呀?她无地自容得想钻到床下了!
听到关门声后,她好想尖叫,她以为自己会有受辱的感觉,没想到她居然感到兴奋。
怎么回事?她开始不了解自己了……
第九章
“你的意思是……”薛韵儿难以置信地咽下口水,瞪着班宇泽房里的大床,艰困的问:“我……必须和你睡在一起?”
“没什么必须不必须。”他一边整理枕头,一边强调:“而是我们本来就要一起睡啊!”
“等、等等!”她马上退到门边,慌张的拒绝:“你别用什么我们本来就该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我没有答应……”
“哦?”他大剌刺地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瞧她闪闪躲躲的模样,感到非常有趣。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并未叨叨念念,只是一再重复她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