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刷牙!」她的确饿得肠胃快要打结,尤其被他喂了一口之后,肚子像苏醒一般高唱空城计。
「反正妳刚才已经喝了一点,喝完再去刷吧。」他顿了顿,转而提议:「还是,妳要我喂妳?」
「不用!」她迅速抢过那碗汤大啖,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的窃笑,她将所有的不甘愿和着汤一并吞下肚,不由自主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待她领悟时只能懊恼。
他斜躺在床沿上,目光未曾离开过她,眷恋的用指尖描绘她的背部线条。
「下午妳先到道馆去学茶道,每一天的课程表我都已经交给妳了,小广每天下课都会去道馆找妳,妳可别乱跑。」
「我答应的事就会做到。」她的背部被他的轻抚引起一阵酥麻,不由得抗议的扭了扭身子,无奈的是他的手依然顽皮。
「我也会去。」他佣懒的语调听起来非常性感。
「不相信我?你不是什么主播吗?不是很忙?不是有很多事业要管?」
他当然忙碌,闇鹰流旗下企业化的行业多元,掌权的他自然忙得分身乏术,满满的行程安排,自昨晚开始秘书群已陆续提出延后报告,倘若今日他再不出席,会议的停滞将影响各项投资及决策,动辄上亿日圆的利益亦有可能成为损失。
「妳希望我挪出时间陪妳?」接过她的空碗,他将她揽入怀中。
「不是!」亲密的接触让她鸡皮疙瘩直冒,「别误会,我没有打算干涉你们家任何一个终业,你想忙得昏天暗地是你家的事,我喜欢一个人独处。」
「是吗?」
「废话。」她的反驳气势很弱,感觉到他正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她立刻感到全身不舒服。
「总之,我先去上班,下班后我会去道馆接妳。」
他仍然得提防她会突然反悔的可能性,狠狠地于她细致的颈间烙下深深的一吻后,他才安心的放开她。
她抚着着一闪而逝的疼痛,心头又是一阵乱跳 啧!可恶的男人!她的抱怨只能在心里嚷嚷。他专制且唯我独尊,任何一个动作都隐含了她无法参透的意义。
是什么呢?她不想懂,因为她的步调早已被他弄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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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是我国的传统之一,也是日本文化的精髓。」和室内跪坐着一名身着和服的日本妇女,年届六十,嘴角毫无笑意,在看见平芷爱的同时翻眼一瞪,「妳太草率了!茶道是何等神圣?妳这身是什么打扮?还有妳竟敢迟到!又为何从天窗进来?这成何体统?」
「咦?」平芷爱舒舒服服的躺在屋梁上,悠哉游哉地说着:「学习的方式有很多种,谁规定要遵循一定的方式去做?」
「妳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茶道老师修养甚佳,大呼小叫时仍不失礼的跪坐着,愤怒难当的她只能扳着木勺发泄,可怜的勺子已几近断裂。「在我的学生里深谷广算是相当优秀,而妳身为他的母亲,竟是这般不男不女!」
可想而知,平芷爱又「借」了深谷冢司的衣服来穿。
「和服是不错啦!可是包得一层又一层的实在不方便,还有那个木屐,不适合我在屋顶上奔走。」
「谁教妳在屋顶上走路?」老师忍不住吼道,为了顾及优雅的形象,她的声音像极了狮子打呵欠──没气势。
「没法子,我已经习惯了!」对平芷爱而言,她认知中的路不是平坦大街、柏油路,而是屋檐、墙壁及树顶。
茶道名师端坐的身子站起,娇小的她仰着头对平芷爱施令:「马上下来!学习不是光靠看就可以了,边看边做才会有成果,去换上和服再来学。」
「如果我不要呢?」平芷爱并非刻意要让课程无法进行,谁教这个老师连服装也这般计较?
「那好!反正深谷老爷也不期待妳会有任何表现,」老师刻薄的冷冷一笑。
平芷爱轻巧的一个翻身落在老师跟前,咫尺之距把老师吓了一跳;她并非屈服于深谷闇的冷嘲热讽,而是她想到了那对父子。
深谷广的殷切企盼让她难以割舍,还有……深谷冢司。
无意中听到流传于家仆口中的蜚短流长,他们不是抱怨她的不得体,就是为深谷冢司的辛苦抱屈。
一段又一段的口舌之争,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坚持着;她不禁为他的毅力动容,他意图争取的动机是她。
思及此,她的心中被一股暖流包围,她可以不被传统束缚,但不能停滞不前。
「好吧!只不过是穿和服泡茶,没什么了不起。」
「什么?」老师握起拳头,青筋暴凸,「妳太轻忽这门学问了,这是一门修身养性、培养耐力的高尚活动,是很多名门淑女从小必修的课程,这也是进入上流社会的门坎,有很多名媛都是我的学生。」
「是、是、是!」平芷爱虚应着。
一群人被老师唤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准备为她着装。
被人脱去衣裤后,有只小手突地伸来欲扒去她身上仅存的贴身衣物。惊得她垮下脸喝道:「妳要做什么?」
「少奶奶!」这个女仆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必恭必敬的回答:「和服全身最紧的地方在臀部,为了线条优美,通常是不能穿内裤的,否则不雅观。」
「我不要!」那种凉飕飕的感觉,说有多怪就有多怪!还有,这些人不知怎地,目光流转着暧昧,脸庞突然一致红润,比她这个没穿衣服的人更为羞赧。
平芷爱自知身材不甚丰满,却不知她们神色中的异样是来自她肌肤上的点点瘀红,老师也看傻了眼,不用说,大家都知晓那是谁烙下的痕迹。
完成重重的穿衣程序之后,腰间被紧紧一束,她吐舌大叫,偏头注视女仆们在她腰后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她吁了口气,感叹穿好一件和服倒不如完成一件窃案来得简单。
「来吧!」茶道老师已端坐上位,指示她依样画葫芦的往前一跨。
「哎呀!」臀间紧束的衣物限制她无法大步行走,才一举步她便往前一跌,贴上地面。
跌倒?她平芷爱可是堂堂梅花帮帮主耶,竟然连路都不会走了?
可恶!她气得挣扎起身,双腿彷佛故意和她过不去似的益发蠢钝。
老师在她摔得一阵鼻青脸肿后,补充一个事实:「结婚当天的嫁衣更繁复,妳这样根本上不了台面。」
平芷爱这辈子没有如此狼狈过,无论她怎么调整姿势,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呼呼的呆瓜。
老师安静的行过礼后,开始一连串繁琐的沏茶过程,静默的空间里只剩洗,磨刷、冲等利落的声响,终了,老师将一只茶碗递给了她。
平芷爱望着茶碗内浓稠的抹茶,一阵反胃。
「请用。」老师不动声色的腰弯行礼。
平芷爱皱起眉,艰难的动作着,托着茶碗,像喝药般的饮了一口。
「哇──」平芷爱一连呸了两声后大叫:「真难喝,比中药还难喝。
「失礼的女人── 」老师怒颜喝斥:「茶道必须先从喝茶的规矩学起,什么叫难喝?」
「本来就难喝嘛!」
「我这杯乃是以历史最悠久的『里千家』传统正宗手法所沏出来的茶。
「我不知道啦!」平芷爱不敢领教,取了一碟和果子猛往嘴里塞。
老师索性再沏了一次,托起茶碗冷漠的说:「好好看着。」
平芷爱吃着和果子,看着老师用双手托住烧有图案的陶碗,顺时针转三圈,双眼凝视着茶碗里的图案,然后分三口将茶喝光。
平芷爱老早就肩膀僵硬,全身酸痛了。
「妳来沏。」老师移开了身,一把将她推向沏茶位子。「双腿并拢,跪好!」
平芷爱艰难的弯起膝盖,未完成跪姿腿已发麻;鲜明的记忆配合老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拿起茶具却无法专心泡茶,技巧不若老师纯熟优雅,仪态更是无法达到高雅的境界。
「乱七八糟!」老师不客气的批评:「动作太粗鲁,姿势也不对!」
平芷爱的腿开始冒汗,洗茶的水溅得榻榻米一片濡湿。
「这是需要耐心去做的修行……不行!手不是那样拿!不对!水太多了!」
「哇!」平芷爱的手被热水一烫之后,耐心同时被烫得蒸发,她丢下茶具,索性躺在地上休息,「我不要沏了!」
「不行,茶道不容许半途而废!」
「我懂得怎么沏就行了!」平芷爱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赫然发现有个黑衣人成大字型的贴在屋梁上头。
她立即起身斥道:「是谁?」
那人灵活的用双脚勾在梁上,身形颀长,夜行衣的打扮她是熟悉的。不过那人暴露于外的双眸却给她极为陌生的感觉。
「你是男人!」她体内有股热血被挑起,除了梅花帮的人,她始终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想不到这个人不仅混进了日本第一大帮的宅院,还大剌剌的下了挑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