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需要点勇气。”
“过去我从来没有胆怯过。”
“但是这件事和过去那些事不同。”
“是的,当然不同。”
“要不要再喝点酒?”
“不要了,谢谢你。”
她突然想,有一天,或许他们能在餐桌上共进丰盛的晚餐,让闪烁的烛光照耀着他们。她希望他能看见那时候的她——穿着低胸礼服,颈间垂着项链,丰润的臂膀上戴着镯子。
然后她记起昨晚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是那副模样,当时,他曾经说她很美。
“我现在仍然认为你很美。”他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惊恐地望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变成她心灵的一部分呢?
“我喜欢你那种打扮,”他说。“不过我认为你希腊式的头也很吸引人,还有,你打领带的技术很让我佩服。”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要她答话的意思。
他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例掉杯中残余的酒,将杯子和酒瓶一起放进篮子里,然后伸手扶她站起来。
她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他的手指传到她的身上,使她记起昨夜他拥吻她的情景。
她的脑子里匆匆闪过一个念头,以为他会再度吻她,但是他却放开了手,为她捡起放在树干上的帽子。“我们该走了。”
“他们回来了吗?”
“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她跟着他向林间探望,看见杰克和德柴尔正牵着马走过来。
那个强盗从德柴尔手中接过样东西,转身走向罗伊斯顿夫人,她看见那是一个面具。
“你得戴上这个。”他说。
“哦,对,我差点忘了。”
他替她把面具戴正,再绑好带子,她忽然觉得他象一个为妻子整妆的文夫。
然后她又告诉自己:这种想法实在太荒谬了!
那个强盗扶地上了马,杰克和德柴尔对她居然跨坐感到很吃惊。
他们沉默地出发了,一路上在树丛中穿棱,直到交通频繁的往伦敦的大道上才停下来。那个强盗等到前一辆马车绝尘而去,后一辆车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做了个手势,要大家赶快穿过去,马蹄扬起的尘土使别人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
到了路的另一边,他们开始放马直奔。夕阳缓缓向地平线落下,风似乎静止了,四周一片死寂。
罗伊斯顿夫人觉得越来越兴奋,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紧张的情绪。
他们继续前进着,直到看见那片可供他们藏身的树林。在树林中停下来以后,那个强盗低声吩咐德柴尔和杰克
躲到路对面的树影里,然后回过头来看着罗伊斯顿夫人,她可以感觉得到他正在黑暗中对她微笑。
“你害不害怕?”他问。
“即使害怕,我也不会承认的。”
“为什么?每个演员在幕拉开之前都会紧张的。”
“我要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正要告诉你。你要留在这里等我的命令。”
“我离道路太远了。”
“照我的话做。”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你要服从我,不然我就放弃整个计划。”
他的声调很平静,但是语气却很坚决。
这句话引起了她反抗的意念,她说:“你不能在最后关头让我失望!”
“我——定要照我自己的方法做事,否则就不做。”
“你真专制!” ”
“当然,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听我的。”
她还想反抗他,但是却不得不屈服。“好吧,我照你的话做。”
“这样比教聪明。记住,这关系着你的名誉和你朋友的幸福。”
“我没有,不过我并不在乎我的名誉。”
“可是我在乎!”他轻声地说。
她惊异地望着他,可是他却转身走向路边去了。
她发现自己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见任何来往的车子。
但是路面上却是一片寂静,她开始担心法兰西斯爵士可能改变了心意。也许他要在柏莱顿多住一晚,明早再动身到尚约汉。
正在想着,远方突然出现了两盏微弱的灯光,那个强盗显然也看到了,他全神贯注地等待着。
灯光惭渐靠近了,马蹄声隐约可闻,她的心“怦、怦”地跳,脑子里揣测着这会不会是法兰西斯的马车。
然后,她看见驭座上坐着两个穿杜瑞吉家制服的马夫,毫无疑问,车上坐的一定是法兰西斯爵士。
她轻吹一声口哨,暗示其他三个人。车子缓缓驶近。接着,事情闪电一般发生了。德柴尔突然骑着马冲到路当中,使得马夫不得不赶紧拉马停车,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
强盗高喊着:“不许动,把财物交出来!”
杰克立刻用枪指着驭座上的马夫,使他们来不及拿起膝上的枪枝。
忽然,传出了一声枪声,罗伊斯顿夫人猜想那一定是法兰西斯爵土从马车里开枪了,但是那个强盗已经闪到了车门后面,子弹飞进树林里,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她看见那个强盗把一只手枪丢到路边,然后,法兰西斯爵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暴徒!我等着看你们被吊死!”他咆哮着。
罗伊斯顿夫人想,他那种龇牙咧嘴的样子比平常的他更不讨人喜欢。
“我要你把手表、钱包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大人。”那个强盗说。
“我什么也没带。”法兰西斯爵士大声地说。“记住,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我会记住你的话,大人,”那个强盗一边拿法兰西斯爵士的钱包,一面揶揄着。“你身边还带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没有了!我发誓,真的没有了!”
“既然这样,”那个强盗说。“那么你大概不反对让我的助手到马车里搜一搜。我想象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在马车里装暗隔,专门防范我们这一类人。”
他做了个手势,罗伊斯顿夫人骑着马从林中奔出来,面具后的眼睛因兴奋而闪闪发光。
“请你替我找一找马车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我告诉你什么也没有了!”法兰西斯爵土愤怒地说:“你迟早会被捕的,等着瞧好了。”
“干这一行是一定要冒这种险的。”那个强盗温和地回答。
“你最好先想清楚后果。”
“谢谢你,大人。不过你的钱包对我们四个人来说,实在是少了一点。”
罗伊斯顿夫人爬上了马车。
她知道,马车里如果有暗隔的话,大多数是设在比较小的座位下面,而开关则装在另一边。
果然,这部马车的构造和她自己的那一部一样。她打开暗隔,发现里面装得满满的。
她不敢说话,怕法兰西斯爵土听出她是女人,于是就吹了一声口哨。
“我想你需要别人帮忙,是吗?”那个强盗了解她的意思。
德柴尔从另一扇门爬上马车。 他油出几个帆布袋后,就出现一个黑皮的珠宝盒,罗伊斯顿夫人知道艾薇尔的项链一定在里面。
她抱着盒子跳下马车,不管车上其他的东西。
“该死的!”法兰西斯爵上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就开始高声咒骂,嘴里溜出一大串和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不符的脏话。
罗伊斯顿夫人很快又上了马,那个强盗把手里的枪交给她。
“看好这位愤怒的绅土,我去帮忙把他以为不存在的财物搬下来。”
法兰西斯爵士脸上的表情非常滑稽,使罗伊斯顿夫人忍不住笑得发抖。
那个强盗和德柴尔一起把帆布袋装进鞍袋里,然后接过罗伊斯顿夫人的手枪,指着法兰西斯爵土。
爵士的的诅咒声消失了,眼中现出恐惧的神色。
“我把你的钱财带走了,”那个强盗平静地说,“但是我不忍心伤害你和你的仆人,以后当别人需要你的怜悯的时候,记住你自己也受过别人的宽宥”
“遭天谴的!”法兰西斯爵土低声诅咒着。
他上了马车,强盗替他关上车门。
杰克趁马夫不注意的时候夺走了他的枪。“你们可以上路了。”
马夫惊惶地驱动了马匹,车子慢慢走远了。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一路上,那个强盗始终沉默着。
天色很暗,昨夜明亮的月光已被浮云掩盖了,横越那条大道的时候,不用再担心有人会看清他们的模样。
那个强盗奔驰到前一晚抢劫罗伊斯顿夫人的地方,停下马来。
神秘的笑容又在他脸上浮现,他看着她说;“你满足了吗?”
“我拿回了我朋友的项链。这就是我所要的。”
“另外还有很多东西。”
“那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钱——一大笔钱。”
“艾薇尔告诉我,法兰西斯爵士今天白天要和律师、土地代理人谈生意,这些钱大概就是他卖地产得来的。”
“这笔钱对你的朋友会很有帮助的。”
“可是……你们呢?”
“今夜的事与我们无关,这是你的抢案,不是我的。”
罗伊斯顿夫人大笑。“所以,该受绞刑的是我!”
“当然。不过我想你会和以前一样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