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斯顿夫人觉得她们的样子一点韵味也没有,她知道自己这身别致的装束会使她们又羡又妒。
不出她所料,王子正坐在费兹赫伯特夫人住屋的阳台上。他一看见她,就急急地向她招手,即使她事先不知道他要告诉她什么事,从他的神色上也可以看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她进了摆设高雅的大厅,登上楼梯,走到二楼的客厅里。费兹赫伯特夫人迎了过来,向她说:“亲爱的格拉蒂亚,王子有一件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不幸的消息?”罗伊斯顿夫人惊讶地说。“会有什么事呢?”
她走上阳台,王子吻了她的手。然后说:“昨晚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亲爱的,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是什么事啊,殿下?”罗伊斯顿夫人问。
王子停了一会儿,然后很戏剧化地说:“可怜的迪亚席·夏瑞翰昨晚为了追击强盗而受伤了!”
“受伤了?”罗伊斯顿夫人惊叫道。“太可怕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本来也不知道,还是一小时以前他的秘书到海边别墅来告诉我,我才晓得的。”
罗伊斯顿夫人在王子身旁坐下。
“殿下,请您把知道的告诉我好吗?您一定很了解我现在的心情有多慌乱!”
“我们的心情都一样,”王子回答。“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最亲密的朋友身上,更何况他一向是以健壮敏捷闻名的。”
“真是太可怕了!”罗伊斯顿夫人说。
“还有更令你震惊的事呢——迪亚席是被人从背后射伤的!”王子又说。
“天啊!”
“是真的,”王子说。“他的秘书告诉我,在他快要追上一个罪犯的时候,那个家伙的同伙从松树林里开枪把他击倒。”
“太恐怖了!”
“是啊!”王子点点头。“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
“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扫荡整个地区的不良份子。”王子严肃地说。“我已经派人到伦敦去,请国王调他的骑兵营到柏莱顿来。”
“从伦敦调来?您自己的军团不是驻扎在这儿吗?”罗伊斯顿夫人问。
“本来是的,可是前天他们到多佛参加演习去了。我是他们的指挥官,当然不能阻止他们参加重要的军事行动。”
“当然,殿下!”罗伊斯顿夫人说。“我国正在和拿破仑交战,军队的训练是很重要的。”
“是的.”王子说。“所以我虽然要替我的好朋友报仇,但是却不能妨碍军事演习。”
“您真是睿智明理,殿下。”罗伊斯顿夫人知道这句活会使他心花怒放.“骑兵营明天就会到达这里,”王子说。“到时候,要展开全面性的彻底搜索。”
他又笑着说:“骑兵营会象猎犬追狐狸—样地把这些强盗赶出来!那时候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受绞刑。”
“我相信迪亚席会非常感激您的,”罗伊斯顿夫人说。
“对了,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据他的秘书说,马伯尔公爵把房子借给他疗伤,你知道的,就是隔壁那一栋。一、两天内他还不能见客。等他好一点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探望他。”
“如果殿下肯带我同去,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罗伊斯顿夫人微笑着说.“可怜的迪亚席!他的秘书有没有告诉您,他的伤势如何?”
“很严重。”王子回答。“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所以这两天他一定会发高烧。”
“那是免不了的。”罗伊斯顿夫人轻声说。
“我想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他必须俯卧。”玉子表示。
“我听说背部受枪伤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我想这是一定的。”罗伊斯顿夫人同意道。
她又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直到王子的侍卫普陆菲上校和所罗爵士进来,她才起身告辞。
“今晚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好吗,格拉蒂亚?”费兹赫伯特夫人问。“亲爱的,我想没有伯爵陪伴你一定会觉得很寂寞的。”
“真谢谢你,”罗伊斯顿夫人回答,“不过,我明天晚上再来好吗?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紊乱,恐怕会破坏餐桌上的和谐气氛。”
“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慌乱,”费兹赫伯特夫人说。
“不过王子的私人医生正亲自医疗伯爵,他的医术是非常高明的,你不用担心。”
“而且伯爵的身体很强壮,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罗伊斯顿夫人说。
“我也是这么对王子说的。”费兹赫伯特夫人表示。“那么我们明晚见吧,亲爱的格拉蒂亚。还有,今天下午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欢迎你来喝下午茶,王子请了一位杰出的小提琴家来演奏,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欣赏的。”
“那一定很棒!”罗伊斯顿夫人说。“要是我觉得很苦闷的话,我就过来,好吗?”
“当然欢迎。我非常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很同情你。”
于是罗伊斯顿夫人终于脱身了。
她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进门,就吩咐仆人要在二十分钟内把她那匹叫“瓢虫”的马准备好,牵到院子里去。
“我要杰克跟我一起去,”她说。“还有,牵马的时候不要绕经前门,我要在院子里上马。”说完,也不理会富尔登讶异的神色,就径自上楼去了。
她吩咐汉娜去取骑马装,然后开始脱帽子和长裙,引得女仆惊异地看着她。
“夫人怎么能现在骑马呢?现在是大白天啊。守分寸的人都只在大清早或傍晚才骑马的。”
“我不是那些守分寸的人。”罗伊斯顿夫人反驳她。“汉娜,把我那件新的丝质骑马装拿来,就是离开伦敦以前新做的那件。”
罗伊斯顿夫人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那件骑马装的确非常的特殊、诱人。最新巴黎款式的绿丝外套,胸前及边缘都滚上白边;头上那顶小帽子和长长的面纱正好配她的骑马装。最动人的是她那闪亮的大眼睛和那微笑的嘴唇,她简直兴奋得象个初次赴宴的少女。
她觉得汉娜找手套和鞭子的动作慢得让她受不了,不过,一切终于还是弄妥当了。她不顾老女仆的抗议和唠叨,直奔下楼。
杰克已经牵着“瓢虫”在院子里等她。
她一上了马,调整好姿势,就和杰克驰出了马厩后的小道,往通向高原区的僻静街道骑去。
过了最后一栋房子,杰克问:“我们要去哪里,夫人?”
“这得由你来告诉我,”罗伊斯顿夫人回答。“我急着要见贾士德爵土,无论他在哪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这样安全吗,夫人?也许有人会跟踪我们。”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在明天以前是不会有危险的。”
罗伊斯顿夫人说。“今天柏莱顿没有军队驻防,骑兵营要到明天才能抵达。”
过了一会儿,杰克又问:“夫人,或许还有别人会对您的行踪感兴趣?”
“现在不会的。”
她相信伯爵此刻绝对无法命令手下的人跟踪她,而据她所知,他的手下都很怕他,不太可能擅自行动的。
“我们尽可能小心一点,杰克。”她说。“不过我敢保证,我们这次去,绝不会给你主人招来危险的。”
她停了一下,又望着马夫说:“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我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夫人。”
“离这儿很远吗?”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赶快上路吧!”
罗伊斯顿夫人轻踢马肚,“瓢虫”就象箭般地射了出去。
穿过高原区后,他们紧靠着海岸线前进,杰克沉默地在前面领路。又过了一阵,他们进入了一片沼泽地带,这儿有许多利于走私行动的小支流,使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终于,他们走到一条被浓密树荫掩蔽着的小溪。溯溪而上,越过层层树荫,罗伊斯顿夫人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座位置隐蔽的小屋。
她知道那一定是走私的人用来交货和藏货的地方。
这时,小屋的窗口忽然出现一张脸在向他们探望,接着门开了,德柴尔高兴地奔了过来。他大笑着招呼杰克,然后说:“午安,夫人。我知道您一定会来的。可是主人很担心您到这儿来太危险。”
“他人呢?”罗伊斯顿夫人问。
“睡着了,夫人。不过您一来,他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他扶她下了马,罗伊斯顿夫人迫不及待地跨进了小屋。
屋内十分昏暗,还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小而简陋的房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贾土德爵士正睡在发黑的壁炉旁的行军床上。他穿着一套骑马装,一只脚垂在地上,手臂张得开开的。
罗伊斯顿夫人望着沉睡中的他,觉得他那紧闭的双眼、那睡梦中微笑的嘴唇使他看起来好年轻、好稚气。她的出现终于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望后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