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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从来……没有被……什么人吓过。”尤莎答道,因为他显然在等待她的回答。

  公爵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还是不要回避刚才发生的事好,于是便说:

  “得·萨隆夫人喜怒无常,而且你一定注意到了,好装腔作势,所以,就象我说的,把她忘掉!”

  “我……我尽力……忘掉吧。”尤莎怯声地说。

  这时,她觉得自己就象城堡里其他人一样,不问缘由,只是因为命令是她发出的,也就服从起来。

  她脸上漾出了笑容,这一笑扫除了眼神中的恐惧,使她恢复了常态。她说:“正如我们昨晚说的,你就象一个君主,一个上帝,然而,你得知道,虽然你能支配人们的行为,却不能支配他们的……思想。”

  公爵纵声大笑。“这倒有点新鲜!我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真的,”尤莎说,“我常常发现,越是要忘记某一件事情,它越是牢牢地粘在脑子里。”

  公爵思索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他也有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尽管他尽量不去想季蕾要嫁给他的事,可是他的脑子里又不断浮现出她的要求。

  这时,他们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峡谷。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茵茵的平地。公爵说:“我们再谈下去就太严肃了,还是让我们的马好好快活一下吧。我们来比赛,看淮先跑到前面的那个白柱子。”

  尤莎就喜欢做这类事,她的目光露出欣喜的神色。比赛开始了。

  她知道,无论她的骑马术多么高明,也斗不过骑着那匹种马的公爵,但至少能够与他并驾齐驱吧。

  他们并排跑过了白柱子,后来她知道实际上离起跑点只有一英里多。往前走了一会儿,他们收住马,公爵说:

  “你的马骑得真不坏。我想,一定有许多人也这样夸过你。”

  “父亲一向对我很严格,要我骑马时保持正确的姿势,手握缰绳不可用力过猛。”

  “你骑起马来,就象追逐女神戴安娜一样。”

  尽管听到这种奉承话,她感到很高兴,但她猜想,这类话他是不是也对其他许多女人说过上百遍。

  他们的速度减慢了。

  公爵指着四周的葡萄园地让她看,她发现,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的葡萄树非常好看。

  公爵见她兴趣盎然,便告诉她勃艮地一些有名的红葡萄酒,其中有格夫瑞二查伯廷,奈伊特一圣·乔治,克洛伊·夫乔伊,罗梅内一贡蒂。还说可恶的菲洛克斯夏马上要对这些酒征收什么税。

  “我最喜欢的酒,”他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是格夫瑞一查伯廷。你一定听说过,拿破仑·波拿巴每餐都要喝它个半瓶。”

  “太有趣了!”尤莎兴奋地说。

  “他在圣·赫勒娜岛流放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得忍受喝不上格夫瑞一查伯廷的痛苦,而不得不以普通的波尔多酒代替。

  他太想喝格夫瑞一查伯廷了。”

  这种故事,尤莎最爱听。在回家的路上,公爵给她讲了许多当地的事情。

  “这里还很落后,”他说,“村民们居然相信山林里藏有蛟龙,水泽中潜伏着仙女。”

  他放声大笑,补充说:“当然还有占卦算命,专门为姑娘在配制勾引男人的迷魂药的巫婆。”

  “他们的咒语灵吗?”尤莎问。

  “农民们说,很灵,当然不是百言百中。”

  “我小的时候,”尤莎告诉他,“据说我们衬里有个巫婆,没等我长大成人,她就死了,所以见都没见过她。”

  “你为什么对巫婆感兴趣?”公爵问。

  尤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可能因为我对一切……神秘的事情,应该说,超自然的事情一直很感兴趣吧。”

  “为什么?”

  沉思了一下,她说:

  “我一直认为,由于我有法国血统的缘故,我的本能能感受那些有某种……力量的人。” “

  她略微作了一个手势,又说:“我解释得不是很清楚,如果用‘直觉’这个词可能更清楚楚。”

  “你的真正意思是说,”公爵说,“你有神灵附身。”

  “也许可以这么……说,”尤莎表示同意,“我晓得在某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之前,我说能感觉到,而且从不会错。”

  “那么,你一定是有大家都相信的那些神灵附身。那些血管里流着勃艮地血的人都有这种灵性。”

  “您真说得好听!”尤莎说。

  她看上去非常快活。在阳光下,那双灰里带黄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头发也显得更富光泽。

  公爵想,即便给她一个钻石手镯或红宝石项链,她也不会象这样高兴。

  他不愿去想季蕾,心想自己的马早已把她坐的车送到远远离开城堡的地方了。

  除非他允许,她不敢再回来了,也许他也永远不会让她回来了。

  他们到家后,尤莎的外祖母正在大厅等候他们。

  “听说你骑马去了,我的孩子。”她对尤莎说,“玩得开心吗?”

  “开心极了!”尤莎答道,“我以前从来没有骑过这么漂亮的马。”

  她发现她说话时外祖母看了公爵一眼,知道她几乎脱口要说况且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出众的保镖!

  这样一来,使人觉得这次骑马不是偶尔碰上的,而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尤莎羞得连看也没看公爵一眼,就匆匆上楼更衣去了。

  下楼时,她发现大多数人已聚集在一个厅里。他们在聊天,商量下午玩什么。

  “我敢肯定,塞萨尔会安排得使我们高兴的。”一个客人大声说。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妇,嫁了一个出身高贵、比她大许多的丈夫。

  她说话时,尤莎突然发现,既然季蕾已不在这里,这个少妇很有可能迷住公爵。

  这个想法使她大吃一惊,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于是,从那群女人中走开了。

  她穿过大厅去欣赏一幅画。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才问自己,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思的。

  她突然发现,她的直觉不仅象过去那样能告诉她某一个人的心事,还能告诉她城堡内每个人的心事。

  她甚至还未意识到就知道,公爵的客人中有一个看上去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打算打动公爵的心,借一大笔钱给他。

  另一个站在他们旁边的人打算将一匹马高价卖给公爵。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怎么知道的?”她反复自问。

  奇怪的是,他们闯入她的脑子,赶都赶不走。

  “还是想点别的事吧。”她劝慰自己,眼睛茫然地盯着波辛的一幅妙画。

  这时,她想起了季蕾·得。萨隆,好象她就站在身旁。

  她本能地感到,季蕾刻骨铭心地恨她。她看见季蕾眼睛里喷射着怒火,嘴唇不停地颤动着。她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她知道,此刻季蕾正在诅咒她。恐惧顿时传遍全身,尤莎知道她需要帮助。

  她看了一下钟,离午饭还有半个小时。她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开大厅,来到走廊。她知道,从那里可以通向城堡的侧门。她到城堡后已发现那里有一个教堂。

  她很害怕,于是,急步走过挂满精致图画的狭长而空荡的走道。她想,教堂的入口处一定在那里。她很善于辨别方向,极少出错。她看见有一扇古老的门通向小庭院。

  穿过庭院,不出所料,看见里面有一扇安有十字架的门敞开着。

  她走了进去,发现教堂如她所预料的,小巧而又漂亮。从它的建筑形式来看,大概修建于十五世纪。

  墙壁很厚,柱子硕大。

  圣坛后面是一面镶有蒙特维尔家族盾形纹章的彩色玻璃窗。

  教堂里有几幅小塑像,每幅塑像前摆着点燃了的蜡烛。其中有一幅是贞德的塑像。尤莎跪在了它的面前。

  她觉得贞德能理解她。

  也许当初听到贞德的声音时,她也曾感到恐惧。因为那些声音不是发自她的内心。

  “救救……我,”尤莎祈祷,“救救我……我害怕极了!不要让任何……邪恶的东西……伤害我!”

  她反复地祈祷着,眼睛虽闭着,却能感觉到头上的那个塑像。

  她觉得她所感到的来自季蕾的仇恨慢慢消失了。就象太阳出来前乌云慢慢消散一样,最后无影无踪。

  尤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谢神灵!谢谢神灵!”她说。

  她知道神灵在保佑她,帮她解除了潜在的威胁。

  她立起身,知道该回去了。

  “我身上没带钱,”她轻声地说,“但是,我以后还要来,给您烧一炷蜡烛,再次谢谢您救了我。”

  她在圣坛前跪了下来,蘸着放在门口的圣水,划了个十字,然后匆匆地穿过小庭院,朝原路直奔回去。

  刚到大厅所在的城堡中央,就撞上从门里面出来,走到走道上来的一个人。原来是公爵,他惊愕地看着她。

  她跑得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

  下楼前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撒落在额前。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尤莎气喘吁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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