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玉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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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必须乘着马车上卡蕾家。

  她知道,今晚卡蕾跟她未来的公公去参加一个舞宴。莫孔勃候爵的仆人惊讶地看着她,她说道:“我知道卡蕾不在,可是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请你等她回来的时候交给她。是不是方便在那儿写?”

  “好的,小姐。”仆人回答,然后带她到书房。

  她写了一些不重要的话,封起来,交给仆人。

  “卡蕾小姐回来请交给她,谢谢。”

  “放心好了,小姐。”

  她打开门,看见庭院的马车已经不见,吃了一惊。

  “哩!老夫,”她惊慌地说:“他没有等我,糟糕,他以为我会像平常一样留下来吃晚餐哩。”

  “真是个误会。”仆人说。

  “可以给我叫一辆出租的马车吗?”柏翠纳问道。

  仆人只好从命。柏翠纳上了车,告诉马夫说:“史塔佛顿公馆。”

  可是马车一离开庭院,她立刻叫他驾到别的地点。

  她抵达翠海的天堂街,发现宋顿正在等着她。

  她付了车钱,下了马车。

  “拿到了?”

  “在这儿。”他说着拿出一包包裹。

  “那好。”柏翠纳说:“这些钱给你。

  她递了一个纸包给他,他塞在口袋里。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都计划好了,”他回答:“就是那幢房子。”

  柏翠纳看见转角处有一幢非常引人的别墅。大门建得富丽堂皇,扇形拱门,服花的画栏和窗棱。

  从第一次听到这栋房子,她就知道是建于史都华时代,第一位女主人是美丽热情,弱不禁风的玛莎琳公爵夫人,查理二世曾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国王每年给她四千英磅,可是她有一个赌癖,柏翠纳在书下读到过,她沉溺于赌博,国王死后,她赌债如山,只好卖掉房子,永远离开天堂街的别墅了。 国王的情妇,伯爵的情妇! 柏翠纳沉思着。

  宋顿这时唠叨起来。

  “假如我们走一段路。”他说:“那儿有一个空房子,我们可以坐到石阶上等。““那要舒服多了。”

  她让他带路到那幢空房子,从这儿可以窥探到杨妮·葆蕾的房子,而不会被人发觉。 宋顿掸一掸石阶上的灰尘,柏翠纳坐下。

  她感到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可鄙的事。可是,这是她所想到的唯一能够把伯爵从艾索达的阴谋中拯救出来的办法。

  她也只有跟宋顿订下这合约。

  她刚坐下来,他说:“等一下,我们还有更舒服一点的东西。白天的时候,我准备了一束麦秸在这儿。”

  柏翠纳看到大门后藏着一束麦秸。

  她笑着说:“简直像个坐垫嘛!”

  她重新坐下,他又拿了一个包包递给她。

  “这是什么?”

  “吃的。”他说:“我知道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就来了,我想你会饿的。”

  她打开包包,几片面包、火腿和乾酪两人平分吃。

  “你真周到。” “在战场上,每一个细节都非常重要。”

  他严肃地说,两人都笑了。

  “要等多久?”

  沉默地咀嚼了一会儿,柏翠纳问。

  “不会太久。”

  “为什么?”

  “听说杨妮小姐今晚没有在宝松园唱歌。”

  “不在宝松园唱歌?”

  “是的,她在家休息。他们告诉我。”

  “为什么?”

  “白天我看见几个商人访问这幢房子,我想她是在家里招待一些重要人物晚餐。”

  “真的?那太冒险了。

  “谁知道?伯爵在阿斯考特,假如她休息的话,一定是身体不舒服。宝松园会另外找个唱歌的,没有人会管她干什么去了。”

  “那当然。”柏翠纳转个话题说:“什么时候了?”

  “我的手表当掉了。”宋顿回答:“不过我看几点多了吧?”

  “唔,我看差不多。”柏翠纳说:“我离开家还不到七点。

  半,我知道莫孔勃家通常晚饭吃得很晚。”

  “你也很细心嘛。”宋顿微笑道。

  “你还记得那些孩子?”柏翠纳焦急地问,仿佛刚好想到他们。

  “当然记得。”他答道:“不要担心,到现在为止,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柏翠纳摒住呼吸,双手紧绞。

  “不要说大话。”她说。

  “不是大话。”他答道:“其实我比你还紧张。”

  “不同的是,你是一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对不对?”

  柏翠纳不服气地答道。

  他没回答,只是交腿而坐,注意着转角的房子。

  他面孔瘦削,富于表情,给人一种靠得住的感觉。

  她知道他很聪明,文笔又好,可是必须为五斗米折腰,写一些通俗的杂文,卖给那些攻击亲王和政府的报纸。

  她感到他可以写一些更深入的文章。她决定跟他谈一谈像快讯报、张布报等常常提到的社会改革的问题。

  不过还不是时候,现在除了进行他们的计划,她无法分心去思考。

  似乎灵验的很,一辆封闭的马车驶过来,刚好在转角停下。

  “啊!是公爵!”柏翠纳吸哺着,她认得出车门上的家徽。

  宋顿点点头,望着仆人从车厢跳下,在还没有开马车门以前先上去敲门。

  公爵下来了,柏翠纳看得出他慌慌忙忙的。然后大门关上,车子也开走了。

  她突然感到激愤,不是对公爵,而是对伯爵为她付出那么多代价的女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自忖着。她知道公爵对自己没什么印象。

  她忆起父亲有一次告诉她:“英国人都是一些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从国王到最可怜的老百姓都如此。法国人却有过之无不及,可谓全欧洲最装腔作势的伪君子。”

  “公爵比伯爵更会装模作样。”她心想,不管她怎么爱伯爵,事实上伯爵也许不比他们显达,可是在她心目中,他就是他们之中的国王。

  “这下子我们不得不等到天黑了。”宋顿在她旁边说。

  总不会几个钟头吧!先吃一片火腿再说。

  确实不会像她预期的那样久,也许马上就来,可是她依然禁不住要跟宋顿谈一些国家的情势等等。

  从他口中,她知道赌场里不只有男孩,还有女孩。

  “光是吉尔街就超过四千人。”宋顿说:“我在那儿住过,那是我所见过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他告诉她第一次上伦敦,他有多震惊。

  他是律师之子,一直想写作,可是父亲不许他这么做,要他继承父业。

  最后决定到伦敦来开创自己的道路,从一个报社转到另一个,一直到遇上威廉·洪,才发觉到只有跟着他,才能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他告诉柏翠纳,摄政亲王和许多显要都贿赂过报社,不要报导他们的丑闻。

  摄政亲王主要贿赂那些刊登讽刺诗文和漫画的报社。

  乔治·克录尚,一个最有名的漫画家,曾经接受了摄政亲王一百磅,答应不再画不利于亲王的漫画。许多报社都常常接受贿赂。

  “这样做似乎是不对的。”柏翠纳说。

  “我同意,”宋顿答道:“有一天我要办个报。发誓要据实报道,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狱,管不了那么多了!”

  柏翠纳笑了。

  “我帮助你。”她说:“这是一句谎言。”

  他们相视而笑,然后继续谈到有关腐败的情形,这样谈了两个钟头。

  天黑了,他们等待已久的灯光出现在一楼的某个窗子。

  宋顿对这个房子全盘调查过,柏翠纳相信他的话,有灯光的那个房间是杨妮·葆蕾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只有不远处皇家医院前面的两盏瓦斯灯还亮着,皎皎明月从东方冉冉上升。

  脚步声传来,出现两个大约十岁大的衣衫褴褛的小孩。

  宋顿喊叫着他们的名字。

  “喂,比尔,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对那个比较高的小孩说:“快跑去消防队,告诉他们马上到天堂街来。叫他们快,这是史塔佛顿伯爵的房子,他已经付了钱。”

  “知道了,先生。”比尔答道。

  “给你十分钟到那里,”宋顿说:“回来给你钱。”

  “我们马上就回来。”比尔回答,然后很快地跑上街去。

  宋顿送给另一个小孩一堆草。

  “把草丢到围墙内的地下室去,山姆,可是不要撤得太散了。”

  山姆穿过马路,照着吩咐去做,然后回来,爬到柏翠纳旁边,铺了一些草坐下。

  这时宋顿打开包包,里面包着各种烟火。烟火就跟冲天炮一样,拖着长长的一条火尾,冲向天空。

  烟火在伦敦的大酒店是非常普通的东西,宝松园几乎每星期都要表演一次。

  柏翠纳在学校的时候,曾经在报上读到有关伦敦最大的一次烟火表演,那是四年前尼罗河之役结束以后,为了庆祝和平,每年举行一次的表演。

  从小她就很喜欢烟火,现在是第一次为了某个目的而放烟火。有了宋顿这些集锦烟火,还怕失败吗?他们在苦等,宋顿第一次觉得紧张。

  他手指轻敲膝盖,然后又把烟火集中起来。

  “现在比尔应该已经报了火警了。”

  他带着烟火越过马路,柏翠纳坐在石阶上,很不容易看清楚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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