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否认,她嫉妒伯爵的情妇,痛绝地嫉妒每一个可能成为伯爵情妇的美人。
嫉妒——为了爱!
第五章
“今天晚上我答应带你去参加第凡树公馆的晚宴。”公爵夫人说:“我孙子要在家开晚会,我们不能参加。”
“晚会?”柏翠纳问,心想也许只有男士才能参加?公爵夫人微笑着说:“亲王也要参加。当然,还有许多漂亮的女人。但是话题不会集中到这些美女身上。”
柏翠纳狐疑地望着公爵夫人。夫人继续说:“杜文决定骑贝拉参加阿斯考特赛马,亲王很有信心他可以赢得金杯。”
柏翠纳知道这次谈话一定非常精采,那些骄客俱乐部的成员也一定会在这儿,她很难过自己不能出席。
仿佛公爵夫人已经窥探到她的心思。
“亲王喜欢精明老练的女人。当然他会带着何妃来。相信艾索达女士也会想办法参加的。”
公爵夫人的话里含着冷嘲热讽,拍翠纳知道,她不喜欢艾索达,却没有像自己那样憎恶。
她爱上了伯爵,嫉妒一切受到伯爵赐惠的女人,这种痛苦与日俱增。
不只为了杨妮·葆蕾的魅力而痛苦,更为艾索达女土的美丽所折磨。
当然她不知道,伯爵对义索达的死缠不休已恼怒异常,更不知道伯爵的抽屉里藏着越来越多她写的信。
柏翠纳只知道每次参加舞会、欢迎会、宴会都看到艾索达必然出现在他旁边,仿佛他是一块磁铁一样。而且每天都可以看到穿着她家制服的仆人送信到大门口。
“我很庆幸今晚不必参加晚宴。”她想。
她知道自己望着伯爵——当然艾索达一定在旁,吸引着伯爵的眼光——就很难注意坐在身旁的男士。
伯爵绝对不可能不迷恋美丽的艾索达。拍翠纳失望地感到,他们宣布订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也许就在这几天之内。
“我爱他!”黑夜之中,她暗自沉吟。
她无时无刻不企盼着伯爵出现在她面前——他那宽广的肩膀、乌黑的头发、潇洒而嘲谑的表情……
他很仁慈,带她去见碧佳斗里的教区神父。
柏翠纳倾听神父细说他们如何处理那些被丢在教堂里的弃婴。
可是,正如伯爵所说,尽管他们已经摸索到一条解决之道,却由于财物的拮据,使工作窒碍难行。
柏翠纳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并没有努力试着防止那些涉世未深的乡下姑娘上城时被诱拐入火坑。
“是不是可能……”她说:“请一个人像神父你,或者一个老妇人专门驻在酒店里,等驿马车停下来,看到年轻的女孩子下车,一副需要帮助或徘徊惶惶的样子,就可以把她带到安全地方,或者给她介绍职业?”
“好主意,林敦小姐。”神父说:“可是坦白讲,我没有人手。何况,尽管是为她们好,我怕那些初到伦敦的少女也不会听我们的话。”
柏翠纳感到这是一种失败主义的态度。所以她离开教堂时告诉伯爵说,她坚持要做一些什么事。
“我去跟警察谈一谈。”伯爵说。
“乡下姑娘最怕警察了。”柏翠纳说:“我们需要一名慈样的老妇人,她可以给人信心,愿意听从她的劝告。”
伯爵没有回答。他知道像柏翠纳所描写的这种人已经够多,她们专门等待下驿马车找职业的乡下姑娘。
这些人就是老鸨,起先表示答应为她们找职业,说什么薪水高、条件好,然后把她们骗到私娟寮,从此就羊入虎口,再也出不来了。
“我答应你全力解决这个问题。”伯爵说:“我已经跟亚胥雷爵士谈过这个问题,他是一个重要的改革家。可是你不要急躁,问题不可能马上解决的。”
“我已经不能忍耐了。”柏翠纳回答:“多犹豫一天、一小时,就多一个纯洁的少女被蹂躏多一个可怜的私生子降临到世上来。”
柏翠纳激昂的情绪使得伯爵非常感动。
在所有饱认识的女性当中,没有见过一个人像柏翠纳这样关怀那些不幸的女孩。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关心那些徘徊路边的阻街女郎,越来越注意那些报导犯罪的社会新闻。
当他讨论这些问题,引用报纸上关于贫穷与犯罪的报导财,朋友都惊异不已。
“史塔佛顿,我以为已经有太多美女叫你烦恼了,哪有时间去关心那些可怜的风尘女郎?”一位上议员跟他开玩笑。
不过也有许多人表示同感,他们知道他在上议院发言很有份量。
他很仁慈,不过,柏翠纳想:这并不表示他对她特别感兴趣。总之,他已经有两个迷人冶艳的情妇,夫复何求?只因为爱他,只因为除了伯爵别无所想,她辗转反测。
连公爵夫人也看得出来,她瘦了。
“我看这也好,社交季节快结束了。”夫人说:“跳舞眺得这么晚,稍不注意保养,你的容貌就得付出代价了,”
“社交季节快结束了?”柏翠纳不觉跟着说。
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办,伯爵会对她怎么样呢?她不能不担心他会把她送回乡间,甚至回哈罗门。她不敢想。
她知道,等到社交季节结束之后摄政亲王就要到南部的布来顿去,那些贵族们也就把大门关起来,有的跟随着亲王,有的回到乡下避暑,直到秋天才回来。
柏翠纳问李查逊先生晚上谁会来参加晚宴,他把一份客人的名单递给她看。
总共不过二十名,当然以亲王和何纪为首。艾索达女士的名字就好像从纸上跃起,在她面前炫耀得眼花撩乱。
她跟随着公爵夫人出宴,感到自己好比是一个不速之客的“灰姑娘”。
第凡谢家举办的只是一个小规模家庭晚宴,她们很快就回家了。进了大门,总管通知说:“女士们刚到客厅休息,夫人,男土还在餐厅。”
“那我们偷偷溜上楼去吧!”公爵夫人微笑着说,她吻了柏翠纳的脸颊说:“晚安,亲爱的。不要等我,你走你的吧,让我自个儿慢慢爬上楼去。”
“晚安,奶奶。”柏翠纳答道,行了一个屈膝礼。
奶奶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扶着栏杆上楼去,柏翠纳说:“我去书房拿本书。”
她知道不会碰上任何人,因为这个房间晚上没有人会来。
她拿了需要的书和一本还没有看完的杂志。
她走向门口,渴望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今晚一定很难入睡。
过去这两天太热了,热到不能在公园里驱车。她需要吹吹风,乘乘凉。
她放下书,拉开沉垂的缎质门帘,打开门走到阳台。
走出门时,可以听到客厅的说话声和餐厅里男人的笑声。从窗子可以看得见他们的影子。
她步下台阶,在树影下的草地上漫步。
晚风徐徐,一片清凉,远离了灯光,夜空的星月照亮了花径小道。
记得花园尽处有一个座位,那天她侵入穆地模的房子被伯爵捉到,就是坐在那儿和他谈话。
也许坐到那个位子可以免得想起艾索达女士多漂亮,或者杨妮·葆蕾多迷人。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她去思考。
她在恋爱,正如其他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为了爱人,希望自己更漂亮、更聪明、更完美。
伯爵相当聪明,一定在许多令人厌烦的事件中发现了她的无知。
她非常自卑,相信艾索达女土一定会津津有味地谈论政治、赛马和其他任何事,自己却年轻幼稚得不敢望其项背。
“可是我要努力!”她激愤地自言自语:“我要试试看。”
她正在看的这本书就是有关马的品种、骏马世系谱之类的书。
她已经走到尽头了,正在寻找座位时,惊愕地看到一个黑影跃起,遁入花丛。
她伫立道;“谁?”
没有回答。
“我看见了。”她威胁道:“你没地方躲的。”
她想大概是仆人吧!他们是不准到花园来的。
花丛并不密,她可以辩别出花后的人影。
“出来!“她严厉地命令道:“否则我要叫人了。”
花丛打开了,站出一个男人。
借着月亮,她可以看清那个人的脸,一个陌生人,不是仆人。
“你是谁?”她问道:“在这里干什么?”
“很抱歉。”他回答。 “你晓得你侵入私宅吗?”
“是的,我马上离开。”
柏翠纳不信任地望着他,然后说:“假如你是小偷或强盗,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保证,林敦小姐,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你认得我?”柏翠纳问。
“是的。”
“你怎么进来的?来干什么?”
“我不能说,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破坏任何东西。
假如你要我走,我马上走。”
“破坏任何东西?什么意思?”
陌生人微笑着。他的年纪轻,不到二十五岁,虽然看不请面孔.可是她知道,他穿着整齐,却又并不像个高雅的绅士。
“你是谁?”她又问。
“我叫尼可拉·宋顿,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