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来替你梳头发!”现在凯莹的注意力转到艾珈加的头上。 她把艾珈妮的长发都放了下来,用一根粉红色的缎带绑起来,再别上漂亮的绿色发夹。
“你好美啊!”她叫了起来:“我再给你戴上耳环。”
这样打扮一番真够有趣,艾珈妮几乎不大相信穿上中国服装的自己显得比平常要漂亮多了。
“你显然是中国人的肤色,并不那么白皙。”凯莹望着她说,于是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艾珈妮站起来,她知道现在她和凯莹的装束非常类似。
“两个中国女孩子!”凯莹好象知道艾珈妮的想法似的:“不会有人认为你是英国人了。”
“我很高兴能做一个中国人。”艾珈妮笑着说。
凯莹的眼中突然闪着戏谚的光。
“我们去和江先生开个玩笑,”她说:“我向他介绍说你是我的中国朋友。”
“不好!我们最好不要那么做!”艾珈妮很快地提出抗议,但太迟了!凯莹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没多久她就回来了,向艾珈妮大叫着:“仆人说夫君在房间里,快跟我一起去,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凯莹拖着艾珈妮,艾珈妮也不忍扫了她的兴,她们跑过庭院,到了另一个院落,那里放着更多的宝贝,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一个仆人站在江先生的房门外,门是用黑胡桃木所做,上面还有金色的浮雕。
仆人为她们开了门,凯莹一只手拖着艾珈妮,走在前面。 “你就学我一样先俯身致意。”她低语。
进了门后两个人行礼如仪。
“夫君,请允准我向你介绍一位可敬的朋友。”凯莹说。 “我准许你。”江先生回答。
艾珈妮用眼角望了凯莹一眼。
凯莹的头拾了起来,艾珈妮也跟着抬头,她有些害羞地望向江先生,如果他立刻就认出她是假扮的话……
就在这时,她发现江先生并不是一个人在房内,坐在他身边一把乌木雕椅上的竟然会是——薛登!
第五章
有好一会儿,艾珈妮几乎不能移动——然后,她只希望薛登认不出她。
江先生很快就发现太大在和他开玩笑。
他站了起来,向艾珈妮欠欠身:“你能光临寒舍真是我们的荣幸,”他说:“不论你是以奥斯蒙小组的身份或是象朵香花一样,都是受欢迎的。”
这时艾珈妮才猛然觉醒到自己穿着中国衣服,而薛登一直以锐利的眼光凝视着她,真是使她脸红。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凯莹就以一种不依的口吻叫了起来:“你猜中了!猜中了她是谁!你太聪明了,都没法骗过,真让人失望透了!”
艾珈妮正要从房中退出去的时候,她很困惑的不知自已有没有听错,她听到薛登对江先生说:“如果方便的话,不知我可不可以和奥斯蒙小姐单独谈谈?” “当然可以,爵士,”江先生回答:“别客气,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想奥斯蒙小姐很想看看妮美丽的花园,”薛登说:“我也很想欣赏欣赏,一直久仰贵府花园在香港是数一数工的。”
“你太客气了!”江先生回答。
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在前面领路。
艾珈妮似乎只有听从的份,同时却又有一个意念在她心中蠢动,她想跑开,想躲起来,想换回原来的服装,尤其不敢单独和薛登在一起谈话。
她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争辩什么的话只会使她显得更为荒谬可笑,而且不必要的在江氏夫妇面前伤害到他,因此她跟在江先生和薛登后面,沿着走道到了第一座大花园的门口。
江先生趋前开了门,艾珈妮和薛登走上花园的走廊。
他们进入花园时,一群鸟受了惊动展翅而飞,蓝色的羽毛熠耀生光。
“蓝八哥!”艾珈妮叫了起来。
“希望它们能给我们带来幸运!”薛登说。 艾珈妮笑了起来,因为这话她在船上就和凯莹说过,她低声说了句:“我需要幸运!” 他们并肩走着,走到一条迂回的小径上,传来一股花的香味。
艾珈妮曾在书上读到有关中国园林之美,以及如何具有独特的风格,她也听人家说过,小小的几块泥土石头,由于精心安排,也令人赏心悦目,江先生就在半山顶这块广阔的土地创造出美丽的诗境。
假山、小桥、亭台,池塘里睡莲绽开,小小的瀑布由山上流下,花树都安排得那么协调,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 玫瑰、八仙花、牡丹花、杜鹃花,绚烂如锦,杏树、橘树、梨树也都开了花,白色的玉兰花在蔚蓝的天空下散溢着清香,眼前就如仙境一般。 “真是太美了!比我想象中的任何花园都要美!”艾珈妮由衷地赞叹。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些路,然后站在池塘边注视池中娇美的睡莲。
“真美!”薛登说:“就象你穿上中国服装一样美!”
艾珈妮惊讶地注视他,因为他的赞语太出乎意料了!她望着他眼中的神色,然后很快的把眼光移开。
她在微微颤抖。
“我必须见到你,艾珈妮,”薛登说:“你得承认这点。” “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装着在我们之间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呢?”
“是没有发生什么。”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从遇到你开始,你就带给我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而那些问题我一直都得不到解答,不能再这样了!” 静默了半晌,艾珈妮只是握紧手指,望着池中的睡莲。
“我知道为什么你总让我有些迷惑了。”薛登说。
说。 他停了一会儿,见艾珈妮没有开口,又继续说:“因为以前你穿的衣服颜色都很不适合你,穿上这件玫瑰红的衣服,使你的头发似乎有一层淡紫色光辉、你的皮肤就象花辩一样美。”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话的。”艾珈妮语声胃细。
“为什么不该呢?”他问:“任何一个男人有机会的话都会向你这么说的。” “因为我不要……听,你知道我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 “我也相信他们绝不会同意你和我单独相处在一个中国绅士的花园里。”薛登说着,似乎在暗示什么。
“江先生、江太太都是我的朋友。”艾珈妮说着,好象他在向她挑衅。
“不能找到比他们更好的朋友了,”薛登回答:“江先生是一个很特出的人,以前他在英国的时候我就听过他的名字,到香港以后他也是我首先拜访的人之一,无论如何,我们总在奥瑞斯夏号上见过面的。”
“为什么你想见他呢?”艾珈妮很好奇地问。
“我想问问江先生对今后殖民地发展的意见,”薛登回答:“政府的改革正付诸实施,但我个人还是需要他的帮助。” 他看艾珈妮跟中惊讶的神色不禁笑了起来。
“仰慕中国美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我还很想收集一些中国画、玉和陶器,在这些方面没有人比江先生更在行的了。”
“我在江太太那里看到了一些,比我想象得更令人兴奋呢!”
“你应该蹬江先生好好谈一谈,他会告诉你它们的历史典故,”薛登说:“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告诉你我自己拥有宝物的渊源呢!”
他的声音中似乎有着什么,使艾珈妮为之心动,象升起了奇异的音乐在她心中回荡,她很快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应该坦白告拆你,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为什么不能?”
薛登的辞锋锐利。
“因为伯母不会答应的,而且你支持总督的立场使伯父很不高兴。”
她又做了一个手势。 “我本身如何并不重要,有的理由我不便告诉你,伯父母不准我认识任何男人,尤其是你。”
“为什么我特别呢?”
“因为你太显赫……地位太重要了,即使你不是……我也应该远离你,你该知道,伯母不准我参加任何社交活动。”
“我知道得很清楚,”薛登回答:“我还要总督的秘书一定要邀请你来参加下午的花园宴会的,不过从你伯母表示你不会出席以后,我就猜你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拜访江太太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看我?”艾珈妮惊奇地问。
“这是一个理由,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到香港以后,我是第二次来拜访江先生了。”
艾珈妮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薛登又继续说:“看着我,艾珈妮!”
那是命令的口气。虽然她不想听他,却发现自己已不由自主了。
她转过头来仰望着他,在一片粉红杏花间,他的表情更为深刻,充满了奇异的魅力——那也是他和其他男人不大一样的地方。她想,那并不在于他的英俊外貌,也不在于他的功勋或权位带来的气势,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她知道那正是中国人所说的谦恭君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