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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

  在印度的他曾追捕到俄国的间谍,也曾克服过无以数计的危险,九死一生的旅途中还包括越过冰雪覆盖的阿富汗山巅,没想到现在却被一个他感兴趣的小女孩击败!

  “随它去吧!”他告诉自己。

  船愈来愈接近香港,他感到一旦艾珈妮跟着住进军部分配的将军官邱以后,奥斯蒙夫人更成了他接近她的一道多刺障碍。

  是在船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薛登到三等舱向菲弗太太告别。

  菲弗太太对他一路好心照屈十分感激。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上船了,爵士,”始说:“如果菲弗再派到其始末开化的地区,我也不要跟他去了。”

  “现在,菲弗太太,”薛登安慰她:“你我都知道菲弗不能没有你,此外孩子也会想爸爸的。”

  菲弗太大虚弱弟应了一声,薛登相信以后菲弗再奉调到别地时,她一定仍会尽为人妻的责任。

  他给她一些钱为孩子买礼物,才告辞而去。

  沿着狭窄的扶梯爬上二等舱,就在他要继续往上爬时,往下望去,只见远远的走道那头出现一个身影,向他这边走来。

  他等了一会儿,才确定那是艾珈妮,于是大踏步弟向她走过去。

  她低着头走,显然陷入深思,一直都没看到他,直到发现有个人影挡住去路。

  她的险上透着惊奇,微微喘着气。

  “我一直想看到你。”他说。

  “我……我很你。” “称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想说自己并不想躲他,但一看到他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们有很多要谈的,艾珈妮。”他静静说着。她没注意到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教名。

  “我要……去清行李了。”

  “我想你一定清好了,”他回答:“而且那根本不是重要的事!到了香港以后,我怎么才能见到你?”

  “你不能来找我!”她回答:“伯母不会准你来的,而且……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问。

  不论她的语气有多坚决,当她掐头看到他的眼睛,就感到自己还是软弱的,他太靠近她了。他的身躯显得那么巨大,似乎要淹没了她,要从他身边逃开都不大可能,更令她不安的是自己并不真想逃开。

  她狂乱地告诉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从他身边逃开,但她根本无法移动,甚至难以呼吸了。

  他的眼睛凝视她,再一次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他催眠了,不由得的靠向他。

  甚至他的手臂还没环绕她时,她感觉自己就要被他溶化了,伤佛在无意识的状态中,两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何时她紧紧靠着他,他的唇吻上她的。

  就象以前在书房一样,他又亲吻着她,但现在他的唇更迫切、更有力,艾珈妮觉得他完全拥有了她,她不再是自己,成了他的一部分。

  温暖的火焰在她心胸悸动,一直上升到喉头,然后又很快的燃烧,在她的唇边跳跃,也在他热情的唇下放出交迸的火花。

  艾珈妮不知道他们究竟站在那里吻了多久。

  整只船似乎消失不见,连引擎的声音也听不到——只有她内心深处响起的悠扬乐声,构成她的世界。

  一切都不复存在,不复遗留,只有他唤起她那美好的、心醉神迷的感觉,庄严而又神圣。

  她觉得他的手臂环绕得愈来愈紧的时候,突然象从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夹着一些男人的笑声,一伙客人从船上大厅涌了出来。 薛登慢慢地、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她,那些人走近的时候,两个人正巧分开,站在走道的两边,在他放开她时大概有人见着了,走过去时还露着好奇的眼光望着薛登。

  他们大约有十来个人,几乎成一列纵队,女土用手轻提长裙的下摆,男士的手插在裤袋里,大概是聚会刚刚结束。

  艾珈妮就在这个时候,很快地跑到上一等舱的扶梯,薛登只在匆勿间看到她裙影一飘,就不见了踪影,虽然他很快跟了上去,却太迟可!

  —清晨时分,奥瑞斯夏号终于到了维多利亚港口,艾珈妮第一次看到香港。 从江太太那里,从船上图书室的一本历史书中,还有最先从伯父那里听到的一些叙述,她对香港有了些了解。

  她知道香港在一八四一年第一次被英国占领,一八四三年,中国政府在南京条约中宣称永远割让给英国。 当时,英国外交部长柏密尔斯顿爵士认为这块占领地“全然末开发”,对香港极为忽视,称之为“贫瘠之地,八乎连房子都不能盖”。

  维多利亚女王却认为他说的是个笑话,写了封信给她的舅父,比利时的里奥波德国王,说道:“亚尔伯特对我们得到香港这个岛屿非常高兴,我们认为应该将港口命名为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女王在一八三七年继其叔威廉第四为王,一八四O年与萨克恩科堡皋塔侯亚尔伯特结婚,他们对香港并不忽视。 中英鸦片战争后问题更为复杂,贸易上的交涉、烟禁开放的问题,这段记载读来比较枯燥之味。 就艾珈妮读过的、听到的来说,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岛屿,她也听到伯父以轻视的口吻称香港为“中国背后的一颗粉刺”!

  奥瑞斯夏号慢慢停泊在港口边,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香港”就是指着“芳香的港口”了。

  闪耀着金光的海面上,簇集着大大小小的中国船只,褐色的帆就象蝙蝠的双翼一样;还有些渡船、渔船以及从世界各地来的商船,真是形形色色,美不胜收!

  港口附近的建筑物在模糊之中看上去,大多是意大利的形式,象是把欧洲的建筑移到中国。

  眼前所见几乎可以入画,上面的塔尖呈现着茶色、褐色,这些黄色系统的建筑物最下面却铺上五额六色的石板,一片灿烂缤纷,使艾珈妮看得屏住呼吸。

  绚烂的花朵在阳光下展露芳姿,她特别注意到一些深红色、紫色、金黄色的杜鹃花迎风摇曳。

  奥瑞斯夏号正在泊船时,一艘军用小艇驶近,接送奥斯荣夫人一行上岸。

  一位穿着耀眼白色制股的侍从武官趋前自我介绍一番,毕恭毕敬地护送她们上小艇。

  在甲板上的少数旅客以羡慕的眼光目送她们上岸.“夫人,将军为不能到此亲迎而深感遗憾,”侍从武官十分恭敬地说:“相信你也了解,从他上任以后就一直忙碌不堪。”

  “我可以想象得到,”奥斯蒙夫人亲切地说:“他现在在哪里?”

  “我想将军现在是和总督在一起,也就是约翰·波比·韩里斯爵士,”侍从武官回答:“他们有一连串的会要开,从早一直开到晚。”

  “相信我先生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和约翰爵土商谈。”奥斯蒙夫人说。

  在码头边,艾珈妮看到一些戴着帽子的苦力在卖力工作着,也看到了无以数计的香港水上人家,她知道小小的舢板上就是整个家庭赖以维生的地方。

  有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在候驾了,但艾珈妮的眼睛却不由得好奇的瞪向旁边的黄包车,她第一次听到那奇特而轻快的腔调,那些黄包车夫用广东话或洋泾滨英语在向顾客兜揽生意:“黄包车!黄包车!”

  由码头前行,街道又窄又挤,一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使马车不易觅路前进。

  军人、水手、葡萄牙修士、修女……真是形形色色,文职妮一眼瞥见一顶垂着红色布幔的轿子,由四个壮汉抬着;几个满清官吏坐在黄包车上,鲜亮的缎制官服上还用金线刺绣,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气。

  成显明对照的是街头有许多看上去十分褴褛的小孩,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食摊流口水,没人理睬。

  贩鱼摊子特别多,张着大嘴的鱼倒挂在摊子上,两眼间有红色突起的海鲷,长着利齿、滑溜溜的大海鳗,来自海南岛的红龟,来自澳门的鲽鱼……琳琅满目。

  艾珈妮又看到挂着金丝笼的鸟店,鸟儿吱吱喳喳的在笼里叫着、跳着。

  江太太也跟她谈到过香港鸟店的情形。

  “欢唱的鸟儿鼓舞了悲伤的人们!”江太太向她解择道。

  “你是说店主养了这些鸟要它们带给顾客快乐?”艾珈妮问。

  “顾客们都高高兴兴地提着鸟笼回家。”江太太回答。

  其中艾珈妮最想看到的还是中国的篮八哥,江太太曾刻意向她形容过它们灿然生辉的蓝色翅膀和尾巴,摄红色的小嘴和腿,甚至还把它画了出来。

  “我们一直相信,看到一只蓝色的鸟会带来幸运。”艾珈妮说。

  “那里有很多蓝色的八哥——你会非常幸运的!”江太太笑着说。

  “但愿如此。”艾珈妮说着,却不免想到这对她来说毕竟是不可能的。

  愈接近军部分配给他们的将军官邸,艾珈妮就愈觉不自在,到了那里,她又变成一个经管各种杂事的女仆,又会受到们母无休无止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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